「沒證據就少給我唧唧歪歪!」鈴鐺叉腰道。
「你們……」女敕模指著鈴鐺突然大哭起來,「胡哥,你看這些人,他們都欺負我,你得為我做主啊!」
胡霜疼得臉都青了,哪里還能開口,被醫生快速的推到了第二手術室里。
這父女倆倒是情分不淺,一個在第一手術室,一個在第二手術室。
女敕模被攔在門外,站在走廊上,拿著手巾去擦裙上的浴足液,卻是怎麼都擦不掉。
「已做了些處理,要用耳膜再造手術還要等些時間,你們可以去看病人了。」主刀醫師從第一手術室里出來說。
鈴鐺快步就往病房里跑。
胡梧桐被醫生直接從手術室後的電梯送到了病房里,鈴鐺進來時,她臉上掛著慘淡的笑容。想也是,這都是花季的年齡,突然一下失聰,還是被父親的女人扇的,那心情能高興才是。
鈴鐺握著她的手說︰「你別急,大叔他能幫你恢復听力。」
胡梧桐完全听不見,卻以為她是在安慰自己,就勉強擠出個笑容。
李青寶跟吳葆葆走進來,她也只是望了眼,就垂下眼簾。
「你別動。」李青寶打了個手勢,握著手里的靈肌膏說,「我給你上藥。」
護士也往里走,看到這情景就喊︰「你做什麼呢?亂給病人耳朵擦什麼?你停下來!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出事了我們負責,反正她爸也不管她了!」鈴鐺說著就抹眼淚,她是個早早就沒爹的孩子,想著要是攤上個胡霜這樣的爹,還不如沒了。
「你們亂來,我去找醫生!」護士氣得直跺腳,跑著出了病房。
隔壁床的人都看著這幾個人,這里是五官科的病房,倒不是每個都是耳朵問題。
並排著的三張床,另外兩張,一張是眼瞎了,一張是兔唇小孩,對面三張病床卻空著,看病背後的資料卡,卻是有人住的,只是現在不在醫院。
「你安靜地躺著,別亂動,藥很有用的,明天你就能听見了。」
拿著吳葆葆找來的筆紙,李青寶寫上這句話,就看胡梧桐呆滯的模樣,笑著模了下她的腦袋,在紙上寫︰「大叔不騙人。」
胡梧桐捏著紙,眼淚汪汪地說︰「謝謝大叔。」
「乖,我去讓醫院幫你轉個病房。」
李青寶轉到走廊,看醫生怒氣沖沖的走過來,就背過身給丁芸打電話。
「就是他,他把繃帶都扯下來,拿著些藥給病人亂抹。」護士指著李青寶大聲說。
「這位先生,病人用的藥醫院都有規定,你給病人用的是什麼藥?拿給我瞧瞧!要是出事了,病人死在醫院了,醫院可不負責。」醫生板起臉伸出手說。
「我用的藥比你的有效,出了事我負責,不用醫院負責。」李青寶淡淡地說。
醫生臉色一變說︰「醫院的藥都是經過國家審核召標的,我們也是對癥下藥,你說這話,是對醫院信譽的詆毀,再說,你是醫生嗎?有行醫執照嗎?」
「我不是醫生。」李青寶擺擺手,就看到一個醫生快步走過來。
「武院長!這個人亂給病人用藥,這個病人我們不能要了……」醫生對院長說了句。
武院長粗暴的打斷他的話,熱情的握住李青寶的手說︰「李專家蒞臨咱們溪山醫院,是溪山醫院的福氣啊。接到丁隊長的電話,才知道李專家來了,是我們失察啊。」
李青寶哭笑不得,讓丁芸想法幫胡梧桐弄個病房,她倒是借著上回幫談劍鋒到金河考察的事稍帶把自己也變成專家了。
「那位是李專家的朋友?劉醫師還不快把病人送到特級病房去?快!」武院長轉頭就說。
胡霜腿上動了手術,打了石膏,躺在病床上,麻醉藥還沒過去,看著倒比原來那副凶樣要安詳了許多。給他安排的是雙人間,對面病床的患者回家去了,要三天後才回來,也算是單人間了。
女敕模臉頰上還有淚痕,倒是讓人買了套休閑服換上,把那被浴足液弄黑的裙裝月兌下來扔到垃圾筒去了,還很有些心疼。
換了打扮,妝也花了些,卻比原來看著要清純了些。
本來年紀就不大,才十九歲,出社會早,跟著人這里混那里混,技校沒畢業就進了模特隊,常跟金河市里的老板來往,也算是有些人面。
胡霜也是在一次模特隊表演的時候跟她對上眼的,當下就問領隊要了電話,吃了幾次飯,就滾到床上去了。
胡霜年紀才四十出頭,身材很壯碩,跟那些腦滿腸肥大肚便便的老板不大一樣。就是要跟這些唐叔在一起,也得找個看得過眼的才是。
女敕模的心氣很高,听說胡霜老婆去世了,就婉轉膝下,想法子要做正室。
胡家怎麼都有幾千萬,這要混成胡霜的老婆,那分一半也有兩三千,也不用再去模特隊走秀了。
想想那些肥豬一樣的老頭的眼神,女敕模就膩味。
胡霜最近也松了口,想想也能做女敕模的爹了,才比胡梧桐大一歲多,那身段模樣也自是不錯,就想再生個兒子。
女敕模覺著要是她生的兒子那倒沒什麼,就是胡梧桐在那礙眼,想著多一人分財產,那就要少拿一千萬去了,就時常在胡霜的耳旁說胡梧桐的壞話。
話說得久了,胡霜橫眼豎眼瞧女兒都不怎麼順眼。
那條鑽石手鏈是胡霜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她著急,胡霜心里就覺得她很講感情,陪著她把家翻了個遍也沒看到,就懷疑是最近跟胡霜要錢,胡霜不怎麼給的胡梧桐。
跑到吳葆葆家里撒潑,也沒把吳葆葆放在眼里。
胡霜知道她是個破落戶,拉扯女兒長大,這寧海居都快賣光了,才買下一套樣板房,自是沒把她放在眼里。
誰知她女兒鈴鐺那麼潑辣,她也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還有她那男人。
這一通鬧,倒把胡霜和女敕模給弄傷了。兩人都磕破了頭,胡霜的腿骨都斷了。
瞅著躺在床上的胡霜,女敕模越想越氣,特別是瞅見那角落的垃圾筒里的套裙,她倒沒說假話,那確實是她花了七千買的。
那是她剛進模特隊不久的時候買下的,攢了兩個月的錢,胡霜特別喜歡她穿。樣式雖說有些過氣,但現在想買都買不到了。
「三子!」女敕模站起身走到陽台處拿出手機,撥通了個好久沒撥的號碼。
「喲,這不是方妹妹嘛,怎麼?听說你釣了個富商,還想得起你三哥?是不是又想到三哥的好了?」電話那頭口氣很輕佻。
「三子,你別跟老娘油嘴滑舌的,我有活給你干。」方桃沉聲道。
「有什麼活?你那些活你三哥不干,知道不?都賺不了幾個錢,我還得惹得一身臊。」三子剔著牙說。
這才剛吃完宵夜沒多久呢,牙縫里還卡著些肉。
「三子,我跟你說正經的,有大事,我拿五萬……」
那頭一听,就振作起來,問道︰「你說。」
細細听方桃說完,三子就笑道︰「桃姐,您交代的事我一定好好辦,這事前交一半的錢,規矩您懂吧?」
「明天我把錢放在停車場里,你去拿。」
方桃握著手機走到病房前,胡霜的眼還沒睜開,藥勁可真夠大的,她心頭一嘆,胡哥,這可都是為了咱倆好,你別怪我。
……
清晨第一縷曙光照下來,陽台外有些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傳來胡梧桐的耳中比旁人要小聲些,可她還是睜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鈴鐺推著她喜道︰「你能听見了,是嗎?」
「是啊!我能听到。」胡梧桐也開心的笑起來,可笑著她的眼淚就沿著臉頰滑下。
「你怎麼了?耳朵不是好了嗎?」鈴鐺驚道。
「可是我爸跟那個女人……」胡梧桐想著就心里拔涼拔涼的,哪有看著女人打女兒的道理,那可是打碎骨頭連著肉的呢。
「那個臭女人,大叔會收拾她的,你別擔心了。」鈴鐺安慰道。
想起李青寶,胡梧桐也掩嘴笑了起來,這位大叔可真是個奇特的人呢。
李青寶這時呢,正跟吳葆葆坐在露天咖啡館里品著咖啡,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往這里注目。他雖不是帥到驚天動地,可那淡然的神情也很吸引人,吳葆葆就不說了,她生活恢復正常後,更加的自信,本身條件驚人,精心打扮後,自是殺人眼球。
「就快過來了,」李青寶看她坐立不安,就按了下她的手笑說,「消息也是早上听到的,胡霜的膽子倒是很大。」
「他把屋子砸了我也很心疼的,那是你送給我的房子。」吳葆葆心疼道。
「沒傷到人就好,」李青寶笑說,「好啦,我讓人去清理了,也好,本來就是樣板房,到時再重新裝修吧,我讓馬經理幫就在寧海居找個地方租下來。」
也只有這樣了,吳葆葆輕出一口氣想。
接到馬經理的電話說是吳葆葆家被砸了,還被潑了油漆,血淋淋的一片,跟收高利貸做的事差不多,嚇得他忙給李青寶打電話。
這在寧海居,影響也不好不是。
李青寶讓他調了監控給丁芸送去,馬經理也發了微信過來,瞧著客廳牆上紅油漆寫著︰「等死吧,biao子」,他只是咧嘴冷笑。
一輛獵豹車駛過來,靠路邊停下,穿著休閑西服的慕容青走下車,穿過車道就走過來。
「那個叫方桃的女敕模打電話叫個外號鐵三的小子砸的屋子,」慕容青坐在椅子上招手叫了杯柳澄汁,就笑說︰「還听說要將葆葆、鈴鐺、胡梧桐都給殺了……」
「啊!」吳葆葆驚得站起來,「鈴鐺和梧桐在醫院里,那……」
「不要擔心,我讓海鵬去看著了,人早就到了,電話打過來說人都沒事。」慕容青笑道。
他做事李青寶自是放心得很,早猜到胡霜不可能那麼單純,但沒想到買凶的是女敕模。
她倒是夠狠的,上來就扇胡梧桐耳光,連鈴鐺都要抽,這回連凶都買上了。
「我給丁芸打個電話吧,」李青寶拍拍情緒有些激動的吳葆葆,「放心,那什麼鐵三就是叫上幾十個人,都不夠海鵬看的。」
丁芸正埋案在準備材料,上案需要用到,檢察院那邊也在催,做隊長可真夠麻煩的,不像想的那樣輕松。
拿起手機一瞧是李青寶的電話眉頭就一皺︰「喂?又出妖娥子了?」
「就是報個案,走正常渠道不通,就直接給丁隊長打電話了。」李青寶听出她不高興,想也麻煩她不是一兩回了,就笑著說。
「哼!說吧。」丁芸也想休休腦,就將材料一推,把咖啡擺在桌上說。
听李青寶小聲將事情說了遍,丁芸的秀眉就慢慢舒展開,笑了聲︰「你也太坑爹了。」
鐵三帶著七八個小弟就往溪山醫院奔。
這里倒也熟門熟路,前幾年就在這溪山附近打滾,被砍傷了就送這里來,急癥室手術室,那些外科住院醫師值班醫師都是熟臉門,哪個也不敢報警。
拿開山刀,原來鐵三還有把小口徑,但想著不用那麼大陣仗,槍也就沒帶來。
刀也能殺人不是?
這回來這里是要把胡梧桐做掉,要是那個鈴鐺也守在醫院里也趁機會一塊兒干掉。方桃那的價錢都談定了,這些帶來的小弟事後每個會給他們一千,讓他們去按摩院泄泄火。
這都是些十八歲不到的小孩,殺了人也不會判死刑。
況且人多,那分擔到各個人的頭上,也就是兩三年,何況,偷跑到這醫院里殺人做掉,抓不抓得到還是回事。
鐵三帶著人來,那是擔心他們干得不利索,也是給幾個新人長長經驗。
刀貼身藏著,鐵三就往特級病房的頂樓里奔。
穿的都是t恤牛仔褲,表情卻是很狼,來往的醫護人員和病人都老遠就散開。
那特級病房里本來守著保安,上來時卻沒看到,連那個叫鈴鐺的小女孩也沒見,鐵三就冷笑說︰「倒是他們命好,不然一塊兒做掉。」
馬桃那頭開了價的,要是鈴鐺也做掉,那價錢還得翻一翻。
有個護士想要過來勸他將煙扔掉,卻被醫生緊緊拉住,在她耳旁細說了句,她就臉色一變,躲進護士站後了。
推開門就見胡梧桐背對著門手里還扎著針,在吊著點滴,鐵三就喊︰「給我劈了她。」
七八名小弟奔勇上前,將棉被一掀,里頭是長發穿著患著服的人,頭發蓋著臉卻是瞧不清長相,好在馬桃給的地址就是這個,七八把開山刀掄下來,砍在身體上,血都滾了出來。
那些小弟興奮得不住的往身上砍,倒是鐵三瞧著有些不對勁。
「給我瞧瞧,這血的顏色怎麼這麼深?」
才說到這里,就從走廊里衛生間里沖出十多名警官,手里拿著槍,對著他就喊︰「鐵三,把刀放下!」
所有人都傻眼了。
鐵三一伙垂頭喪氣地被押走,久受侵擾的醫生護士列隊在院門外鼓掌,那些住在溪山醫院附近的人也知道他們的惡行,都跑到醫院外圍觀,不住的發出歡呼聲。
武院長甚至帶著助理跟到丁芸跟前激動地說︰「丁隊長我要揭發他們,醫院里留著前幾年的錄影帶,他們還欠了醫院好多治療費。」
丁芸笑著對他說︰「這些事慢慢來,不要緊,既然抓了他們,國家和政府都會把事情查清楚,給溪山醫院一個交代。」
這次也是跟溪山醫院合作,設局將鐵三抓住。武院長是早接到通知的,也吩咐醫院盡全力配合,不然無法這樣順利。
鐵三被帶到派出所,雖有些喪氣,可還是嘴硬得很,死不認罪。
「三子!我告訴你,證據都拿到手了,你跟馬桃的通話我們也有錄音,你認不認罪都是死路一條,殺人未遂,還有毀壞尸體罪,都夠你在災里待一輩子的了……」
錄音什麼的自是刑偵人員用來嚇唬他的,那毀壞尸體又是怎麼回事?
溪山醫院在昨天剛好收到一個無人認領的死尸,李青寶就讓胡梧桐和鈴鐺先躲在了隔壁,再把死尸放在了床上。
鐵三那伙人砍中的就是那具死尸,這個罪名可真是夠坑爹的,按法律來說,光這個罪都能讓他蹲個三四年的了。
那死尸倒也不怕親屬過來鬧事,本來就是無人認領帶回來的時候還是穿著乞丐的衣服,破爛兮兮的,大半就是在街邊乞討的游民。
原要送到殯儀館,但溪山醫院教學用的尸體特別少,就把它要了過來,沒想到起了這樣的作用。
早知道有個大坑在前頭,鐵三打死都不會跳進去啊。
馬桃也在同一時間被抓起來,關進了拘留室。
她比鐵三差得遠了,這頭還沒誆出來,她那頭就交代了個清楚。丁芸瞧她這副嬌滴滴的模樣,心卻這麼狠,也是搖頭嘆息。
回頭讓人通知了胡霜,傷了腿骨還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胡霜,愕然之下,也萬沒想到她會派人去殺自己的女兒。
想來雖說跟吳葆葆鈴鐺她們下了狠話,也多半是針對的李青寶,那要打要殺也是沖著李青寶來,就是再狠也無法對女兒下手。
心頭一寒,原想找人尋關系把她弄出來,心也一時都涼了。
等單丹青跑到醫院里找到他,這個跟他有幾面之交,卻一直被胡霜叫做老大哥的金河首富,用嚴厲的語氣訓斥了他一番,把他弄得臉面全無,他才真的反醒自己做的事是對是錯。
胡梧桐還要再住幾天,隔天胡霜就杵著拐杖來看她,父女相顧無語,僵持了一陣,才突然抱頭痛哭起來。
「爸不該找那樣的女人,爸對不起你……」
胡霜老淚縱模,哭得身子都顫抖起來,胡梧桐哭得比他更凶,也是全身亂顫,兩人分開後,就坐在病房里談話,鈴鐺抹了把眼淚就跑出來了。
「不想听听他們說什麼?」李青寶瞧她一眼說。
「有什麼好听的,反正我又沒爹了。」鈴鐺撅了下嘴,眼楮還是紅得跟兔子一樣,卻扭轉頭不敢去看李青寶的眼楮。
大叔大叔的叫了好些日子,總也沒法將這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當成父親。
一想到父親,也是感傷得很,嘴都撅得有些微微顫動了。
「傻瓜!」李青寶揉揉她的腦袋,轉身就說︰「這里沒事了,我還得回去一趟,你也不用守在這里了。」
吳葆葆回家休息去了,煮了飯過來,看到病房里胡霜和胡梧桐,問了鈴鐺幾句,听到李青寶先走了,心里倒有些失落。
李青寶回到新湖苑別墅,一進門就看到捧著胸坐在沙發上的廖菲妃,那眼楮也跟兔子一樣,就嚇道︰「你熬夜了?」
「廢話,本大小姐等你等了一夜,今天連課都沒上,你這個沒良心的,還不快把晚飯給吃了!」廖菲妃眼楮瞪得老圓,跟那耕了一輩子地的老黃牛似的。
李青寶拍開扔過來的靠枕,心想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神經,我不讓她和唐叔不要等我吃晚飯了,這也就是在外待了一天,犯得著凶成這樣嗎?跟我偷了她家里幾十億一樣。
再說吃晚飯,這還大中午的啊!
李青寶在她那嚇人的眼神直視下,不情願的走到廚房的餐桌前,唐叔就拉著他訓道︰「小李,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連個假都不請就在外面留宿,這小姐可等了你一整夜,我可沒看過小姐什麼時候等人等成這樣,還有,這滿桌的菜都是小姐做的。」
李青寶驚了下,也是稍稍有些感動,這可有七菜一湯,都是那連做個蛋炒飯都嫌麻煩的廖大小姐做的?
「我吃,我吃……」回頭眼神跟她對上,李青寶忙說。
「我幫你熱熱吧。」唐叔托起一盤白菜炒肉說。
「不用,我身體燥,吃涼的最好。」李青寶笑說。
好在也是十二月了,這菜就放在餐桌上也不會壞,要是六七月天,在金河,那菜就這樣放著,四五個小時就不能吃了。
廖菲妃雖說親自下廚可做的菜也不見得高明到哪里去。
七大菜分別是白菜炒肉、西紅柿炒蛋、牛排、魚子醬、鵝肝、蒸黃魚、松花蛋,還有一湯是三鮮湯。其中牛排、魚子醬、鵝肝明顯都是罐頭,三鮮湯呢,應該是用湯包扔下去做的。
但終歸是大小姐的情誼,李青寶勺了一大碗的冷飯,就去夾白菜炒肉。
「好吃嗎?」廖菲妃支著下頜,跑過來說。
呃……李青寶嘴里跟塞了一把鹽似的,印象中她就是做菜不濟,也沒到放鹽跟放水一樣的地步啊?
「好吃,比希爾頓的大廚都好一百倍。」臉皮有些僵硬,她應該發現不了吧。
「那多吃點!」廖菲妃眯起眼說,「這炒蛋我做得更用心。」
李青寶把那口白菜強咽下去就去夾炒蛋,看著倒是沒什麼的,可一品味,嘴里差點噴出一條火龍。
姑女乃女乃可真能做,這蛋是從辣椒水里浸出來的吧,還用的是墨西哥的霸王椒?就是四川人湖南人貴州人雜交一體都受不了啊。
咳咳咳,李青寶一通咳嗽,抬頭就噌地一下,對上那刀鋒一樣的目光。
廖菲妃的大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能把蚊子都夾死。
「咳,做得很不錯,別看你不常下廚房,可天賦很高,我看要是再練習幾次,都能趕得上京城里的大廚了……」
口是心非地說著,從希爾頓的大廚到京城里的大廚,李青寶算是給足廖菲妃面子了。
可她還是不依不饒的,指著松花蛋就說︰「這個好。」
李青寶都快哭了,你能讓我吃頓安心飯嗎?你這做菜跟做毒藥差不多了,下回我要煉毒藥,就拿你做的菜就好了。
我跟你也沒仇啊,以前的梁子都解開了啊,你要這麼折騰我,你過意得去嗎?
就算是保鏢,保鏢也有人權的啊!!!
心里在吶喊,可還得去試那松花蛋,筷子都有些發抖,但還是夾起來扔在了嘴里。細細的抿著不斷用力嚼怕是一嚼小命就不怕了。
咦?李青寶嚼了幾口,大吃一驚,這菜……竟然是正常水平?
他訝異的看了廖菲妃一眼,廖大小姐就拍著桌子說︰「你這個馬屁精,白菜炒肉我是故意多放鹽的,西紅柿炒蛋我是放了好多辣椒水去做,你說我做得好吃,你好意思嗎?」
李青寶腦頭流汗,那你要我實話實說,那你受得了嗎?
「其實我說的是炒菜的工夫,味道確實是咸了些,那個炒蛋也太辣了,但是炒得不錯,都很進味。」
翻著肚子里的話,總算讓廖菲妃的臉色好些了,她拉開椅子坐下問︰「你昨天夜里在哪里睡的?」
「睡?根本就沒睡,我幫著丁芸抓賊,哎,別提了,那賊可真是個齷齪貨,拿著刀沖到醫院太平間里去砍人的尸體,我真是越想越氣,人都死了,連尸體都沒放過……」
口若懸河把事情說得真真假假,廖菲妃听得睜大了眼,連連問道︰「人抓到了嗎?要判多少年?那尸體的親人怎麼說?」
李青寶一一回答了,讓唐叔做了些正常的菜,吃過午飯就將廖菲妃送到學校里。
下午又跑了躺醫院,看到胡霜和胡梧桐父女和好如初,心里倒不太舒服。
這種爹難說下回又會犯渾,照他想的,倒不如胡梧桐搬到吳葆葆家里,反正房間也多,也有個照應,鈴鐺又是個剽悍的,胡霜也不會對女兒太過分。
但這事不能亂提,不然胡梧桐會想歪了。
再者,多個人住在那里,自己跟吳葆葆也不好處。
喝著吳葆葆炖的排骨湯,香甜入味,清香自然,就跟她的嘴唇一樣。
「我讓海鵬去找鐵三了,讓他消了念頭,就算是坐牢出來也不敢對你們和梧桐報復了……」
胡海鵬在市里算小一輩的黑道中赫赫有名的大哥了,至于慕容青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李青寶?他們連听都沒听過。
吳葆葆輕聲說︰「你什麼都想好了,跟你在一起,我安心得很。」
李青寶笑笑,剛想低頭親她,就見武院長健步如飛的跑過來,邊走邊喊︰「李專家,李專家,我有個病人想請你幫瞧瞧……」
患病的是金河海關關長,本來是說要送到京城上海那些地方去的,可現在病得動都動不得,打個翻身都困難,怎麼上飛機?
被武院長誠懇的請著拉到病房里,李青寶硬著頭皮听醫生講解病歷。
「林關長是在工作的時候病發的,全身刺痛,一踫就受不了,疼痛等級相當于八級,無法做抽血等檢測,針一刺進去,林關長就昏過去了,只能做ct等,也不方便。就是推動病房,他都會大喊大叫……」
主治醫師是在走廊外跟李青寶說的,他也一臉為難,這種病想必哪個醫院都不想收吧。
雖說要治好的話,溪山醫院就會名聲大噪,要可是治不好,那就難辦了。
海關關長吶,那可是歸海關總署管的,市委書記市長都拿他沒辦法。級別都夠在溪山住特級病房了,可要移到那里都麻煩。
特別是這幾日,一推病房林關長都會喊痛。
這疼痛要是太過的話,就直接暈過去了,武院長左想右想,想這個病也跟神經有關系,李專家跟談劍鋒是朋友,那指不定敢是學這個的,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不然再讓林關長病下去,不定就死在溪山醫院了。
瞧著打了一周營養液,皮包骨頭的林關長,李青寶額角流汗,按武院長的說法那是不能踫他的了,連脈都不能把,那怎麼給他治病?
他靠的就是那把靈氣,這靈氣也講究往什麼人的身上灌才有用,林關長現在是快到所謂的瀕死階段了,那靈氣能不能治得好他的病?
輕咳了聲,病房里的所有目光都轉移到李青寶身上。
「林關長的病……」
林關長的妻子也滿懷希望的瞧過來。
武院長跟他說李青寶是大大有名的神經科專家,跟京里的談劍鋒專家都是把兄弟關系,那就算他不行,背後還有談劍鋒,八成有希望能把林關長的病因找出來,指不定就能妙手回春了。
話說得太滿,要是李青寶知道他這樣吹噓,早就轉身就走了。
想他昨天也是很給面子的把胡梧桐送到了特級病房,那這個臉還要是給的。
「是怎樣的疼?是刺痛還是絞疼?是全身疼還是主要部位疼?」
雖說看了主治醫師的介紹,但他還是想親口問問看,這些問題都是有針對性的,他畢竟煉丹,雖說不會治病,可也有些皮毛工夫。
「刺痛,全身都疼,就像是走在荊棘叢中一樣……」
林關長艱難地說著,臉上就露出痛苦的表情,主治醫師擔心地說︰「情況比昨天更嚴重了,李專家……」
「老林是一周多前朋友請吃飯後就變這樣的,本來以為是食物中毒就緊趕著送來了這里,誰知全身發痛,現在情況越來越嚴重,我……」林關長的妻子低著頭開始啜泣起來。
李青寶听著就眼楮一閃︰「你說他是吃飯吃出來的毛病?」
「李專家懷疑是食物中毒嗎?可是我們做了十多種的常見食物中毒的藥理分析,都沒有分析出來。」武院長說道。
他倒不是懷疑李青寶的實力,但是這個推測不怎麼靠譜。
「是吃飯後,吃飯前,老林還跑到郊外的火雲寺去燒了香……」
李青寶頓時大笑道︰「我知道林關長的毛病了,這樣,我是中醫,我明天做一副藥,轉頭就能讓林關長痊愈。」
林關長的妻子听聞後大喜,握住李青寶的手就不住道謝。
武院長也是喜形于色,瞧,這就是大專家,人家都沒多問什麼,也沒再做什麼別的檢測,一張嘴就拿定了林關長生的是什麼病。
這要是普通人他能做得到嗎?
篤定李青寶本事超絕後,出了病房武院長就問︰「李專家,林關長患的是什麼病?能說一說嗎?」
「他這個病比較復雜,說得輕一些就是吃錯了東西,再說得詳細些就是到錯了地方。」李青寶笑說。
「到錯了地方?李專家指的是火雲寺?」武院長驚問,「那不是個香火很鼎盛的寺院嗎?怎麼會到錯了地方?」
李青寶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擺擺手就往外走。
武院長跟主治醫師停下腳看著他,感嘆道︰「這就是大專家的排場啊,咱們可比不上。」
載著吳葆葆往溪山後開,火雲寺就在溪山後面的一座叫火龍山的地方,那里四處樹林茂密,兩個大村莊圍著它,信徒眾多,每年光是香火錢都能收個千兒八百萬的。
可誰都不知道火雲寺的主持是個煉丹師。
來到火龍山天都快黑了,信徒三三兩兩的沿著山路往下走,背著黃色的布袋,倒是有說有笑的,個個看著都心滿意足。
金河人都知道火雲寺的送子觀音特別靈驗,那生不出孩子的,要是去給她上香,再模一模那送子觀音大殿前的金龜腦袋,那鐵定就能想生胖小子生胖小子,想生俏姑娘生俏姑娘。
自來就是火雲寺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還有外地的信徒特意專程的跑過來,就為了給送子觀音上香。
寺門七點就要關上,寺外賣香燭紙錢的地攤正在準備收檔,李青寶和吳葆葆幾乎是掐著點過來,寺門快合上時,閃身進了寺里。
那關門的小沙彌剛要罵娘,就看到李青寶的臉,忙堆起笑說︰「李師伯。」
「師個屁伯,老子比激火大一輩,讓那小子給我滾出來。」
听著李青寶說粗口,吳葆葆抿嘴嫣然,總覺得他做什麼事都是格外吸引她。
那小沙彌拍馬屁拍了個灰頭土臉,訕笑著跑進去叫激火。
激火的大名叫激火上師,在信徒中威望極高,也是這間火雲寺的主持,平常那些普通信徒都難得見他一面,只有捐的香火錢超過五萬才有資格跟他見面。
用李青寶的話說這就是典型的吊起來賣。
「李師叔!」激火屁顛顛的跑過來,拱著手就給李青寶行禮。
「你小子現在行啊,煉壞的丹藥直接扔到外頭的香爐里燒,不怕聞著壞人?」李青寶斜眼瞧著他說。
「嚇?這事師叔都知道?果然師叔是咱們火行一脈的大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還是男跟女,睡過的女人跑天上的繁星……」
「啪!」
李青寶抬腿就把他踢了個筋斗,笑罵道︰「你少給我貧嘴,我就問你,你最近還煉那‘毀經丹’嗎?」
「還煉呢,還不都是師叔教的嗎?」爬起來涎著臉,跟個沒事人一樣,笑嘻嘻地回話。
激火三十歲出頭,這幾年都待在火雲寺里,這寺院的香火能那樣好都全靠了他,那送子觀音的把戲也是他玩出來的,算是真的會來事又年輕有為的修士了。
他這一脈跟燭門有些淵源,但跟現在地燭門算是兩支了,一向就是靠煉丹為生,劍修都不咋行,激火現在才是築基前期,屬于李青寶能一個打一百個的級數。
吳葆葆驚呆地瞧著這幾年來名氣頗大的高僧大德,被李青寶當成狗一樣的踢,踢了還不敢說什麼,李青寶總是讓她很吃驚。
「那毀經丹的藥效要用水浸過,再拿濕土蓋上十天才能去掉,你就是煉壞了扔到香爐里也沒啥用,藥效還會散在空氣中,」李青寶皺眉道,「倒是害了我一個不是朋友的人。這也就算了,那人的藥力我能解決,但別的信徒你也就不怕害了人?」
「嘿,師叔不是說過那些都是些狗屁凡人,害了也就害了,咱們修士跟他們同種不同宗,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激火說著就看李青寶的表情不大對勁,忙說︰「我先將藥弄出來,小炎,趕緊的,把藥起出來,用師叔說的法子去做。」
跟吳葆葆、廖菲妃相處久了,想法有些變了,李青寶卻不想承認。
「借你的煉丹房一用,材料都有吧?」
「一般性的材料都有,要是師叔要練些復雜的丹藥,卻怕是不齊。」激火答道。
「嗯,一般的就行,還有,我要跟你說件事,跟左禁有關系。」李青寶指著前頭讓激火帶路。
听到左禁的名頭,激火就是一怔,問道︰「師叔跟那黑市商人也有來往?」
「跟他有些關系,來往也不是很多,我給錢,他幫我找東西而已,」李青寶沿著屋檐往前走,激火瞥了眼跟他同肩而行的吳葆葆,心想這位師叔母倒是比上一位要好,不過看起來可是個凡人吶,李青寶繼續說,「我給份單子你,煉制之法我也會告訴你,你的木行修得怎樣了?」
「全靠師叔指點,無由生木訣練得七七八八了,能說熟練,」激火收回目光說,「有火行和木行,用來煉丹,成功率要高得多了。」
「還要再加把勁,你那靈氣也要修得純一些,築基前期還是不行,」李青寶說著就笑,「我現在五行只缺土,要是土行修齊,那五行真火用來煉丹,你說會怎樣?」
「什麼?」激火听得渾身一震,立時激動道,「師叔已修通水行跟金行法訣了?」
低等法訣倒是有得買,可要修得通,那就要絕頂的天賦和決心了,李青寶只是輕笑一聲不語。
「你先修到築基中期,我會傳金行法訣給你,」李青寶說著一頓,「你師父還沒消息嗎?」
激火眼神一黯,苦笑道︰「我師父出走都十五年了,不是靠著師叔照顧,我激火也早就成了野孩子一個,尋是在尋他,可尋不尋得到,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了。」
那是個冗長的故事,李青寶不想在吳葆葆的前面談,就拍下他的肩膀說︰「順其自然吧,師兄他可能有他的難處。」
往好處想只能這樣,激火微微點頭。
來到煉丹房里,一個正形八卦列在正中,靠左手的牆壁上釘著一排的藥櫃,靠右手的牆壁同樣有著藥櫃,裝的卻是非藥材的材料,還有一些直接堆在地上。
門一打開就是一股沖鼻的藥味撲出來,吳葆葆捂著鼻子才沒暈過去。
「我需要一個小時。」
吳葆葆和激火被關在了門外。
李青寶往日煉的丹藥都是二品以下,三品的丹藥也煉過,就是那神龜有壽,這丹藥的品階不單跟材料的稀有,丹藥的煉制難度有關,也跟煉出來的丹質有關。
像是靈肌膏,能煉的在不算少,一般的靈肌膏只能加快活血的速度,但要是能夠生肌連細胞都能夠復生,那就算是三品的丹藥了。
可要是讓那死掉的人,**的骨頭都能長出肌血來,那就能排在四品以上。
就是說,藥的稀有是判斷品階的一部分,藥效的強弱也是一部分。
稀有是難得的,但強弱卻是能夠根據煉丹者的本事來調整的。
李青寶現在的煉丹實力要煉出四品的丹藥不算太難,卻是很費工夫,他現在要煉的是「淨血丹」。
毀經丹毀的是服用者的經骨血這三樣,林關長吸食的不多,淨血丹就能將他的經骨血全都恢復。
這丹藥也是二品,李青寶就著激火這煉丹房里的材料就能煉出來。
念著口訣,就坐在八卦之上,拿出小銅爐,將材料一一投擲入內。
吳葆葆就在走廊上的長椅上坐下,背對著煉丹房,激火一身緋紅的僧袍,瞧這嬌媚的美人兒,卻是半點邪念都不敢動。
「師叔母……」
喊了聲,吳葆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是叫自己,就扭頭瞧過去。
「你跟師叔在哪兒認識的?」
吳葆葆抿嘴一笑,都說女人八卦,怎麼這和尚也八卦?
倒是李青寶的社會關系可真夠復雜的,跟良家的老板熟諗,跟這火雲寺的主持還是師叔佷的關系。
「我跟他是在網吧認識的。」吳葆葆回想起鈴鐺帶他到網站來的時候,倒是一臉的溫情。
網吧?激火抓抓光頭想,師叔也會去那種地方嗎?
隨意說著些話,一小時極快過去,李青寶托著兩顆淨血丹出來。
「一顆我拿去救人,一顆你埋在你香爐里,讓那些信徒都聞一下。」
淨血丹是淨血固筋之用的,尋常人嗅了也沒多大干系。
「是,師叔。」激火答應道。
「這是我列的單子和煉丹法門,你照著去煉,一個月後我來拿。」李青寶在懷里拿出早就寫好的清單遞給激火。
只掃了一眼,激火就心驚肉跳,手微微發顫︰「師叔,這個……」
「怕了嗎?你只管去煉,出什麼事有我擔著,」李青寶笑道,「有些是左禁那邊要的東西,你不是早就想認識他嗎?等你幫我煉好,你就替我送到他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