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辛見天之佛說完話後眉心卻依然微微蹙著,眸光微不可見地時不時望向劫塵消失的方位,難道娘是在擔心姑姑嗎?
不由抬手撫上她的手,亮晶晶地黑瞳信誓旦旦地凝向天之佛安撫道︰「天佛娘!你不用擔心方才那個姑娘!她很厲害的,能打得過她的人沒幾個!」
反正異誕之脈,只有爹爹打得過姑姑!其他人都是手下敗將!這麼看姑姑確實是厲害的!
天之佛見質辛一副很了解劫塵的模樣,眸光一閃,挑了挑眉別有用意問道︰「哦?質辛,听你的話,吾是否可以認為你與方才那位姑娘很熟?」
質辛滿眼的自信一呃,頓時僵在了臉上,黑瞳急忙滴溜溜一轉,不自然的笑笑︰「嘿嘿,我一直和天佛娘在一起,怎會認識那位姑娘!」
天之佛提起茶壺斟滿了自己和質辛的杯子,若有所思道︰「你與吾在一起不過數日,在這之前的日子,你與她生活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可能!」
質辛僵硬的小腦袋滿是錯愕,天佛娘簡直太神奇了,明明失憶的人,怎麼猜測起事情來一句一個準!
可是劫塵姑姑不讓自己泄『露』與她認識的信息。《》
該怎麼辦?
他根本去想天之佛已然恢復記憶的可能,只顧著想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
質辛想得眉頭皺成了一團,天之佛收入眼中嘴角勾了勾繼續鎮定自若地飲茶。
半晌後,質辛腦中倏然閃過前些時候天之佛說過的話,緊皺的眉頭才突然一松,釋重負地長舒口氣︰「我也像天佛娘看爹一樣,一見劫塵姑娘就覺得她很厲害很厲害!」
為了增加可信度,黑眸亮晶晶地沖著天之佛猛點頭。
娘!我真的沒說謊!
天之佛聞言眸『色』一僵,喝在口中的茶瞬間岔了氣,面『色』憋得泛紅,登時爆出一陣響亮的咳嗽聲。《》
質辛怔了一怔,急忙站在板凳上,抬起小手輕撫著天之佛的脊背,「天佛娘,別著急,喝得慢些,質辛是不會跟你搶著喝茶水的!要是不夠喝,我再向老板叔叔要!」
天佛娘喝水居然也會岔氣!難道是因為自己和她搶著喝?
自己喝水岔氣都是因為咎殃叔叔總跟自己搶著喝水,尤其是劫塵姑姑特意煮給自己的水時,他說搶水喝才是相親相愛一家人該有的。
天之佛咳了片刻才覺喉間舒服了些,眸中生生咳出了淚光,無奈好笑地對向質辛道︰「吾無事,你坐下吧!」
剛才自己純屬自作孽!為何一時起了逗弄之心,如今把自己繞進去了!
質辛剛要坐下,倏然眼前一陣疾風涌過,離開的劫塵瞬間又出現在了眼前。
天之佛心頭一松,看向她道︰「既然回來,我們即刻上路,此處距公開亭已不遠!」
劫塵並無異議,將手中拿著的棉布包袱「啪」地扔在了桌上,看向天之佛︰「收下!」
天之佛和質辛微楞,不約而同詫異地看了眼劫塵,「這是何物?」
劫塵單手斜握劍身,靠在桌邊,轉眸淡淡掃向質辛,瞥了一眼天之佛,示意︰「給她戴上!」
質辛聞言一怔後,募然驚喜連連。
啊!劫塵姑姑給娘送東西!這簡直太好了!看來姑姑也很喜歡娘!
眉眼一陣歡喜,小手急忙去解拴在一起的包袱。
天之佛聞聲轉眸望去,平靜無波的眸光頓時定在了當場,眸底倏然涌起一抹濃重的欣澀。《》
一個竹編的平頂斗笠和朦朧的白『色』垂絹。
質辛看著眼前的兩個從過的東西,滿臉疑『惑』,看向劫塵︰「這,這是做什麼用的?」
劫塵眸光輕輕掃過被人詬罵而此時面『色』依舊溫潤的天之佛,想起方才市集上眾人謾罵的偽佛!劊子手!心頭震慟,倏地垂眸斂起了心底波動,俯身貼在了質辛耳旁,字字如金︰「用來遮住天下最聖潔最美的東西!愚昧的天下人沒有資格看到她!」
質辛听姑姑贊美自己娘親,轉眸看向天之佛,高興得一樂。
就是!天佛娘是天下最寶貝的東西!只要讓他和天厲爹看就夠了!
「我要怎麼把這給天佛娘戴上?」
天之佛一怔後眉心一蹙,眸『色』現出失憶的天之佛該有的抗拒,淡淡看向劫塵︰「吾不需此物!」
正與質辛竊竊私語的劫塵倏然抬眸,所(色色小說
天之佛聞聲身子一僵,眸光望了質辛一眼,募然垂下,似在猶豫,劫塵見她如此心頓松。
天之佛沉『吟』半晌後,言語,徑直抬手放在了斗笠之上,準備拿起自己戴上。
劫塵余光瞥見,眼疾手快,一手搶過了她手中的斗笠,轉眸看向質辛,緩和了嗓音,不徐不疾道︰「看好了,吾只教你一次!。」
質辛乖乖點頭,認認真真的凝視著劫塵的一舉一動。
劫塵眸光凝重,走近尚坐在長凳上的天之佛,按住了她欲動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除卻了她束發的六瓣蓮花金冠,滿頭銀『色』發絲翩然散落,輕輕披在肩頭。《》
質辛急忙抬起小手接過蓮花金冠,眼冒亮光凝視著天之佛。
散發的天佛娘真美的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劫塵轉手拿起桌上的斗笠,瞥了眼已然轉移注意力的質辛,暗嗤一聲,輕輕覆在了天之佛頭上。
隨後捧著垂絹步至天之佛身後,細心地將絹紗鋪展,順著斗笠邊緣輕輕垂落。
質辛眼前的散發天之佛面容頃刻間隱在了白絹之後。
天之佛透過絹紗看見質辛因看不到自己募然遺憾的神『色』,眸光一閃,抬手揭起了垂絹一邊輕輕向兩側調了調,『露』出了部分面容。
「如此便可!」
劫塵收回手,挑眉看向質辛︰「看懂了?」
質辛興奮地看著戴上斗笠別有另一番不同于以往模樣的天之佛,心里美滋滋地,早忘了方才自己是要學藝,敷衍地點點頭。
劫塵撇了撇嘴角,伸手拿過質辛手中的蓮花金冠,包在方才的包袱中,系好背在了背上,看向天之佛,淡淡道︰「金冠吾收下!交換你頭上之物!」
說罷絲毫耽擱提步離開了茶鋪。
質辛跳下長凳,把手塞進了天之佛手中,看著劫塵背著金冠在前面走著,心頭直泛嘀咕︰「姑姑你收下金冠,回了異誕之脈肯定會給天厲爹,那金冠還不是娘的!你這交換真夠虧的!」
天之佛步履微微提速,跟著前面疾走的劫塵,垂至腿間的白絹隨著移動的步子,翻飛輕揚,曳起層層漣漪。
茶鋪老板見三人總算離開了店鋪,才雙腿顫抖著擦了擦額上沁出的冷汗。
殺人不眨眼的偽佛!總算走了!若不是方才自己精明,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還有這個不起眼的小店也得化成廢墟。《》
茶鋪內的其他客人口中低聲交談著最近的武林消息,仍舊喝茶的喝茶,談笑的談笑,並意到他們心底口頭低斥的天之佛曾經來過,又默默離去。
烈日曠照之下,石子道路兩旁碧柳慵懶地垂下綠條,天之佛、質辛、劫塵三人化光疾馳,步履匆匆,總算是在到達了公開亭。
而剛到的懺罪之牆內,卻是引動各方焦點,同時匯聚了各路武林人馬,關注一場驚世之審。
中陰界宙王率領貼身護衛六獨天缺,和本已驅除出境但自請隨行的緞君衡,站在離罪牆最近之地。
破解鴻蒙氣團時的三人劍布衣,咎殃、月藏鋒隨後而至,佔據懺罪之牆一角。
天之佛的師弟野狐禪以及同修好友渡如何,因與天之佛口角爭執後失去了天之佛蹤跡後,驚聞懺罪之牆審判之事心神大震,擔憂之下急忙趕來。
天佛原鄉代表雲滄海和葦江渡帶著面『色』冷凝滿是恨意的黑『色』十九站在離宙王不遠之處。
緞君衡見到失蹤許久的義子,喜『色』一閃而過後,卻在眸中凝成了沉沉的震驚。
「十九!十九怎會神識全無,被人控制?」
正在此時,化身天之佛的天之厲佛光閃耀,降臨罪牆,在眾人注目下巍然邁向綿延千里的懺罪之牆中心。
血傀師在天之佛現身後,才舉步步出現在人群之中,一絲陰沉自得的冷笑溢出嘴角。
樓至韋馱!今日便教你身敗名裂!
咎殃(冰無漪)一見天之佛現身,心底倏然涌出本能而起的擔憂,定定注視著天之佛的一舉一動。
天之佛樓至韋馱,既然此時不是與厲族相關之事,那吾咎殃便先將你當做自己人!
佇立在身旁的好友劍布衣突然察覺他渾身疏懶氣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肅氛,凝結的氣氛中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擔憂。
眸光閃了閃,低聲喚道︰「冰無漪!」
咎殃聞聲,良久後回神後眸光閃爍地盯著劍布衣,「窮酸布衣,你不是對吾之江山美人亭很感興趣,一會兒听吾召喚的話,吾把它送你!」
劍布衣一怔,剛要出聲。
咎殃又痛心補充道︰「住一年!」
二人談話間,天際驟然驚險一團不同于天之佛的浩瀚金『色』氣團。
劍布衣神『色』一凜轉向氣團,話卻是對著咎殃︰「吾助你,無須江山美人亭!」
雲滄海和葦江渡驚見氣團,登時斂住袈裟俯身見禮︰「審座!」
金『色』氣團在半空頓住,並出真身,只有渾厚皓然地嗓音破空傳入眾人耳中。
「天之佛!今日之審,你可有心理準備?」
天之厲背對審座側身而立,凝視著罪牆的眸中暗光一閃,不發一言。
天佛原鄉的審座,吾今日便要看你如何公正審判一心為蒼生為佛鄉的樓至!
罪牆旁的宙王眸光一閃,對著審座雄渾喝道︰「且慢!現在還不是公布真相的時機!」
審座氣團金光倏然激『射』,沉厲之聲懾人心魄︰「宙王!吾敬你乃一界之主,當知分寸。」
宙王受此威脅,面『色』不改,沉穩厚聲道︰「造牆雖是事實,但其背後血淚,天之佛也背負甚多。不如就讓天之佛向罪牆冤魂表明心跡,以明守護蒼生之願,有變。」說著抬眸別有用意地看向樓至韋馱激動道︰「天之佛你講呢?」
天之厲抬眸迎上宙王暗藏陰謀的雙眸,眸光平靜自若,「當然!」
宙王,好好享受你在這世上最後的輝煌一日!
話音落後,天之厲金『色』披風揚起,不假思索轉身面向罪牆,俯身垂眸,坦誠告懺︰「蒼生在上,吾樓至韋馱以天之佛名號,背負大千罪業修行,今以此身告懺。罪牆族民身死之怨,若起造因吾,當受吾血吾法,希望眾冤魂能解月兌永世受困之苦。」
說著,天之厲輕點心口,取出了天之佛與自己相融的一滴心頭之血,指尖凝聚全身功力,食指輕彈,鮮紅血滴直『射』罪牆而去。
血滴觸牆之刻,頃刻間毫無阻礙融入牆身。
天之佛心神震駭地定在公開亭前,听著耳邊眾人激動的說著罪牆審判之事。
天之佛此時正在罪牆懺罪!審座親審,宙王做證!
自己明明此時在公開亭!
腦際突然閃過天之厲那日一往無悔的神『色』,眼前微黑,身子難以抑制地輕輕一晃。
*潢色天之厲!是你!
劫塵眸光一變,急忙出手扶住了心神大慟,站立不穩的天之佛。
天之佛瞬間回身,眸光凝重緊攥著劫塵的手,情急促聲道︰「小妹!質辛交給你!不要在路上耽擱,立刻帶他回異誕之脈!」
劫塵應承,猛提功體,霎時金光奪目,急向罪牆飛馳而去。
天之厲!罪牆!但願還來得及!
劫塵愣了足有半晌,才難以置信地反應過來,震驚望著天之佛離去的方向。
「你居然叫吾小妹!你失憶了居然知道吾小名是小妹!」
攥著質辛的手指驟然一緊,利眸泛光!
天之佛,既然你恢復了記憶!那麼好多事情便更好解決了!
質辛見天之佛匆忙交代話後就消失不見,眸『色』□,登時拉了拉劫塵的手,急促道︰「姑姑!我不要回異誕之脈,我要去找娘!你帶我去找娘啊!她到底去哪兒了,怎麼什麼都不說就把我們留這兒了?」
劫塵聞聲乍喜的眸『色』倏然凝起一抹沉重,方才天之佛厲聲囑咐自己務必帶著質辛即刻回異誕之脈!難道她要做的事有危險!
不行,她怎麼能置之不顧!
質辛見她自顧自的想事情,嗓音一急,帶了哭音︰「姑姑!娘拋下我們了,我們怎麼辦啊?」
劫塵登時俯身將質辛抱在懷中,渾身籠罩銀『色』冷光,果斷決定︰「你娘定是去了罪牆,我們即刻就去!」
銀光頃刻一閃而消逝在公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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