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後的一日中午,白雲密布,只露出些許碧空,金芒籠罩下的雙天寢殿殿門如往日般吱呀一聲響起最新章節。
「爹娘,我回來了!」
質辛從練武場回來小腿兒興沖沖跑進臥房,卻見天之厲和天之佛坐在軟榻前悄悄私語,一愣,黑眸頓亮,急奔過去插入兩人身間,一手摟一個人的脖子,賊兮兮盯著兩人,悄聲問︰「你們在說什麼秘密啊?」
天之佛這才回神,見他亮晶晶的小眼滿是機靈古怪,天拿出袖中綾帕輕擦他小臉上汗珠,故作神秘笑道︰「現在不能告訴你,黃昏時便知。下午練劍後,勿去他處,早些回來。」
質辛皺眉眨了眨眼,募得放開她的脖子,轉向凝視他們母子二人的天之厲,死死趴在他腿上,扁嘴悶聲︰「娘不告訴我,爹你最好了,你告訴我吧。」
天之佛笑意一僵,愕然盯著質辛的小背,余光掃過天之厲驟然戲笑望來的黑眸,暗哼一聲,抬手按在他背上,咬牙溫和道︰「質辛,你再說一次,娘和你爹誰最好?」
娘這聲音和手真危險!質辛小身子一抖,急動小身子蹭蹭蹭的鑽進趴在天之厲懷里,小手揪緊他的衣袍,結結巴巴道︰「當……當然是爹!義……義父教……教導我威武不能屈!」
感覺天之厲伸手將他抱住,陡然渾身充滿力量,刷的抬臉摟緊天之厲的脖子,有恃無恐看向她笑眯眯道︰「當然是爹最好!」娘現在又不告訴他秘密。
天之厲看著天之佛抽搐的神色,忽視她警告之色,得意笑了笑,隨即貼近質辛耳邊,悄然密語半晌。
質辛听了一愣後,小眼楮陡然泛亮,看向天之厲激動道︰「我也要準備東西。」
天之厲笑著點頭︰「嗯。」
說罷和質辛一同笑看向天之佛。
她也不過逗逗他,本已有告知之意,天之佛懶得瞥了眼他們,起身向床邊走去。連帶上次情歡中套話之事,兩筆賬了,天之厲,你故意跟吾作對。
天之厲見狀抱著質辛起身,走近床邊另一手摟住她的腰身,讓她靠在懷里,狀似無意貼近她耳邊密語︰「你吾心有靈犀,吾代勞告知,省下再你勞心勞力。」
得了便宜還賣乖,天之佛斜睨他一眼,見他笑意不散反更甚,募得掰開他緊扣在腰間的手,俯身抱起了睡醒的曇兒,滿眼溫柔親了她粉撲撲的小臉蛋兒一口。
曇兒剛睡醒的朦朧黑眸認出是她,募得清醒,肉呼呼的小手激動揪著她胸口衣物,清脆歡喜喚了聲︰「娘……」口水不受控制順著她粉女敕的小嘴唇滑出。
天之佛輕笑笑,擦了擦口水,不由低頭用唇親了親她軟乎乎的小嘴。曇兒以為是吃食,一怔後,嘴角當即一張,急不可耐伸出小舌頭舌忝了舌忝她的唇。
「樓至韋馱!」本還滿臉笑意的天之厲整張臉頓時黑雲一片,暗瞪她一眼,咬牙切齒出聲。
眸底笑/色一濃,天之佛抬頭狀似無意看了眼天之厲,隨即抬手輕點著曇兒的小嘴,心滿意足輕語笑道︰「原來曇兒覺得吾這個娘親挺好吃的!」
質辛沒發覺二人間詭異氣氛,見甚是好玩兒,急看著天之佛興奮道︰「我也要吃娘親!」
臉頓成了黑鍋底,天之厲利眸瞥了眼質辛,手臂急速一轉,將他毫不客氣扛在了肩上,急身化光離開。
「樓至韋馱!靈獸之血取回前給吾老實點兒!」
咬牙啟齒的低沉警告綿延不絕回蕩在臥房中,久久不散。
天之佛皺眉堵了堵耳朵,忍不住笑出聲,隨即輕點了點曇兒發覺不是吃食委屈郁悶的小嘴,收住笑哄了哄她,抱著坐在床邊,自言自語︰「你爹……」
本打算說天之厲壞話,可一想竟全是熨帖柔情,眸底無奈露出絲溫柔戲笑道︰「他倒是很好,就是偶爾忘記自己是個父親,也不知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時間流轉,轉眼便到了黃昏。緞君衡帶著魅生和黑色十九抱著一大包袱急身飛至雙天寢殿。
「天之厲,這是吾能搜羅到的所有東西。」
緞君衡讓黑色十九把包袱放在大廳特意擺置的長桌,解開,將儒道佛經書、金算盤、刺繡好的繡品、毛筆、笛子等一個個物什拿出,隨意擺放。
天之厲抱著質辛一細細看︰」足夠了!」
質辛黑眸一閃,見沒他特意告知的另外一物,急看向魅生︰「我的東西呢?」
魅生悄悄看向緞君衡,暗中伸出手指止住他,皺眉苦臉擺了擺手。義父發現了不讓。
質辛頓時哭喪了臉,郁悶蹙眉盯著長桌上之物。
黑色十九金瞳內波瀾一閃,走近天之厲︰「吾抱著質辛看吧!」
天之厲放手,他也正要去拿他物。
黑色十九抱著質辛走到另一側,離得天之厲和緞君衡遠些了,才靠近他耳邊悄言密語︰「吾瞞著義父替你準備了,一會兒就有人送過來,現在千萬別露餡。」
質辛黯然眸色一怔,刷的泛亮,激動看著黑色十九,急捂住嘴,嘿嘿笑彎了小眼楮TXT下載。
黑色十九見他歡喜,眸底涌出絲淡笑。
魅生見他們鬼鬼祟祟,十九面上竟帶著很少見的笑意,緩步走近,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語︰「你們倆笑什麼?」
緞君衡余光掃見三人,眸底精光笑意一閃,隨天之厲離開了大廳去拿東西。
黑色十九見二人離開,轉眸看向魅生,出聲道︰「你被義父發現監視,吾暗中去做了。」
魅生一愣,反應過來,手募得扣住了他的胳膊,驚呼出聲︰「你親手做的?」要不讓義父知道肯定不能假手于人。
黑色十九胳膊突然一僵,金瞳一閃,微動胳膊要抽離她的手,收回了凝視魅生的眸光,避開她的視線頷首︰「吾觀你做過多次,已諳熟于心。」
魅生察覺手下動靜,見他神色,愣了一愣,十九怎麼了?心底莫名覺得從未有過的些尷尬,縮回了手,「哦!你做了便好,吾剛還自責不能給質辛做出來。」
難道是因為她手踫了他?以前她歡喜激動時偶有此動作,他從未有過異色,雖男女有別,但親人如此並無不妥,他方才神色和動作,分明是不喜,他這突然變化是為何?難道他心緒不好?
想著,魅生突然垂眸微搖搖頭,好笑自己胡思亂想,十九不喜她不再踫便是,人之習慣時有變化,哪兒有那麼多原因。
黑色十九听了她的話後,沉默不再言語,似也感覺到二人之間氣氛異常凝滯,半晌後又說了一句︰「以後無法做之事,吾會替你去做。」
魅生聞言,抬眸,看著他的側臉,噗嗤笑了一聲,「嗯!」果然是她多想擔憂了,十九還是那個十九嘛。
質辛楞乎乎地看著二人話後各自移動步子,突然撓了撓頭腦袋,皺眉︰「十九哥哥,你和魅生怎麼站得那麼遠?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他每次見他們兩個時都站在一起特別近啊。從沒這麼遠過。
魅生一愣,盯著他好笑出聲︰「吾和十九怎麼會吵架!」
黑色十九不發一言,僅對著質辛搖了搖頭示意沒有。
魅生見他黑眸還是不解看著二人身間距離,似乎她和十九該形影不離,搖頭笑了笑,提步靠近了些黑色十九。質辛黑眸這才放心收回視線。
質辛想起還有一個東西沒放,先讓黑色十九把他放到了桌子上,急跑向桌子中央,從懷里拿出中午用過午膳後翻遍所有東西才找到的最有意思之物。
黑色十九和魅生見他所放,一愣,隨即搖頭,抓周哪兒有放這東西的,笑了笑,將笑眯眯心跑回來的質辛又抱起,質辛卻不料他腳步走動,揉皺了桌上銀白色錦緞,上面剛好有一掌心大小的夜明珠一滾,壓在了他放的東西上,踫到旁邊的雕刻精致的木雕筆筒才停下。
「十九!魅生!你們怎會在此處?」
咎殃和劫塵剛推開殿門見他們兩人背影和質辛,詫異出聲︰「緞君衡定也在這里?」
黑色十九和魅生回身頷首致意︰「義父剛和天之厲離開去取東西。」
「姑姑!叔叔!」
質辛驚訝看著二人叫道,歡喜道︰「你們也來看曇兒抓周嗎?」爹娘不是說沒有告訴其他人嗎?只有他們私下玩玩兒就好了。
「抓周?」劫塵和咎殃一愣,轉眸這才注意到大廳內擺設有所變化,狐疑轉眸看向十九和魅生︰「何為抓周?你們是來看曇兒抓周?」
魅生知異誕之脈並無此俗,笑著一字一句給他們解釋。
話音剛落,
天之厲和緞君衡化光拿著東西回來,往桌上一放,見劫塵和咎殃,笑道︰「若非急事,過會兒再言。」
咎殃抬眸看向天之厲,皺眉出聲道︰「大哥啊,如此好事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天之佛恰好抱著睡醒的曇兒走出,看向二人笑了笑︰「吾和你大哥偶然興起戲玩之事,怎可興師動眾,你們恰好來了,就一同參與吧。」
咎殃搖頭無奈一笑,急手化光而出他的藍色耀眼冰劍,嗖然一聲飛劍輕放在桌上︰「你們不厚道,吾對這戲鬧之事最是喜歡,不通知吾,現在只有這個東西了。」
天之佛抱著睜大晶亮黑眸四處好奇觀看的曇兒,走近桌邊笑道︰「若還有下次,定然先告訴你。」
劫塵紅眸淡笑一閃,凝光而出自己紫色佩劍,轉向咎殃︰「她不一定會拿你之劍。」
咎殃輕笑一聲,挑眉看她︰「孩子最喜發光璀璨之物,吾這劍藍光閃閃,她肯定喜歡。」
天之佛看去,桌上散亂放著奧義吠陀,咎殃和劫塵的兩把劍,看向天之厲搖頭笑道︰「靈劍沉重,曇兒如何能拿動?」
天之厲走近她道,︰「一會兒施功去除其上重量便可。」
緞君衡看向幾人笑道︰「東西已經全了,可以開始。」
黑色十九、魅生、咎殃和劫塵滿眼笑意期待,又走了幾步站在各自之物前。
天之佛俯身將曇兒輕輕放坐在長桌上,曇兒楞乎乎不解見她松開手要離開,小嘴一扁,小手急伸出抓住她的手不松,邊流口水便蠕動小嘴︰「娘……」
天之佛擦了擦,手包住她的小手,笑著俯身將她轉向桌上東西,轉移她注意力,給她指著東西笑道︰「去拿那些東西,喜歡哪個就拿哪個……」
曇兒尚不能听懂,只不過見了桌上那麼多從來沒看見過閃閃發光的東西,小眼楮突然泛亮,小嘴激動叫了出聲︰「啊……娘……」
天之佛一笑,發覺她小手微松,才緩緩抽出了手指,在一旁護著。
曇兒緩緩撐著桌子晃晃悠悠站起了小身子,眨巴眨巴眼楮看看,離她最近的便泛著水晶光澤,黑眸好奇一閃,小腳有些不穩當的跌跌撞撞向它走近,慢慢彎□子,沒站穩,撲通一聲趴倒在了桌子上,天之佛剛要扶,她自己又流著口水坐起,肉呼呼的小手費力抱起了緞君衡的水晶骷髏頭,口水啪的一聲打在上面,好奇一閃黑眸後,低頭張嘴就去咬。
天之佛一愕無奈搖頭,拿起什麼都往口里塞!
天之厲笑笑,急「咚咚咚!」用手指有規律的扣著桌子,凝功于掌心催發王戒之光,射向奧義吠陀,陡聲陣陣低鳴的劍鳴,叫道︰「放下手里東西,到爹這兒來!」
曇兒听到響動,還有眼前晃眼的光,閉了閉黑眸,緩慢抬起頭,流著口水看去,楞乎乎片刻認出是誰,小眼楮陡然一亮,見他像平日一般逗著和她玩兒,激動笑迷了小眼,無意識松手放棄水晶骷髏頭,轉身急趴到桌子上,也不往起站,雙眸晶亮盯著他,小胳膊小腿兒一晃一晃地激動向他爬去。
天之厲眸底笑意一深,急俯身對著曇兒伸出手︰「再快點兒,過來爹就抱你!」
見她對身邊爬過之物毫不在意,天之佛無奈瞪向天之厲︰「你別說話,曇兒听見你的聲音什麼都不管了!」
這聲一出,曇兒趴動的身子突然頓住,轉動小腦袋好奇看去,見天之佛在她身後伸著手,好像平日已經習慣的要抱她玩兒,登時小腿兒一轉方向,咯咯脆笑著向她爬去,「啊…啊…」
天之厲見她突然轉了方向,愣住。
一旁的咎殃愕然皺眉,急看向天之厲和天之佛嘆笑道︰「大哥大嫂,你們兩個都別說話,曇兒只認你們了。」
天之厲和天之佛噎住,收了音。天之佛也收回了手。
咎殃當即捏雙指入唇,沖著曇兒吹了一聲調子洪亮的鳥鳴之聲︰「快到叔叔這兒來!」
曇兒一愣,還從未听過這種聲音,本能停下爬動的身子,轉過小腦袋看向聲音處,一眨不眨瞪大黑溜溜的小眼楮好奇地盯著他的嘴看。
咎殃藍眸泛亮,急變換著法子吹著要引她過來。
身子不時蹲下又站起,曇兒的視線也隨著他上下移動,咎殃陡然一個凌空倒轉身子,邊吹邊落地,曇兒黑眸霎時瞪得溜圓,激動直拍小手,咯咯脆笑激動一扭一扭小身子地向他爬去,流著口水目不轉楮盯著他口邊的手指。
質辛見狀,瞪大黑眸,原來能這樣,急讓黑色十九把他放在長桌上,上下揮手,小身子又蹦又跳︰「曇兒,別到叔叔那兒去,快到哥哥這兒來!哥哥這兒有好吃的!」
曇兒又轉毛茸茸的小腦袋留著口水好奇看向質辛。
咎殃藍眸一變,急吹大了聲音︰「到吾這兒來!你哥哥什麼都沒有!」
劫塵眸色一笑,當即凝功于指,輕劃過劍身,驟然光華一閃,鳴出一聲清冽悅耳之劍律,同時一起光華霎時蓋住了所有人,一閃一閃,耀眼至極全文閱讀。
緞君衡看看平常至極肯定不會吸引孩子視線的論著書籍,笑笑,抬手拿起了旁邊金算盤, 嚓 嚓,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曇兒見眾人都在動作,小袋鬧一會兒看向這個,一會兒又望望那個,爬動的身子干脆停住翻動著坐起,小**踫掉了身邊的木筆筒,夜明珠一滾,小手興奮亂舞,學著眾人激動咯咯笑叫著︰「啊……啊……」
眾人繼續說笑叫動,想近各種辦法要吸引她到自己身邊,此時見她坐下更是使出了所有功夫。
良久後,
眾人臉上的笑意卻開始僵硬抽搐。
曇兒一直坐在原處,邊咯咯笑邊激動叫喊,瞅瞅這個,又看看那個,就是坐在原處一動不動,流下的口水不時沾濕了胸前衣裳。
質辛累得撲通一**坐在桌子上,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皺眉盯著兀自咯咯脆笑的曇兒︰「你怎麼就不動呢!」
咎殃吹口哨吹得嘴角發麻,急頓住,抬手捏了捏僵硬的肌肉,拜服看了眼巋然不動的曇兒,哭笑不得看向劫塵︰「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像鬧市中的猴子!渾身武藝都使上了,可惜她是一點兒都不買賬!」
劫塵笑笑暫停下了手中功力。
緞君衡還從未見過抓周出現這種情形,扶著下頜淡笑凝視兀自笑得開懷的曇兒。除了方才被她抱過一下的水晶骷髏頭,其他東西都沒被踫過。
見眾人都不動作靜靜站著,曇兒漸漸停下了清脆笑聲,蹙了蹙眉心,委屈環視幾人。為何不動了?
幾人對視一眼,全都靜止站立。既然叫鬧聲無用,那就試試安靜下來。
天之厲和天之佛噙著好奇對視一眼,看她接下來如何。
曇兒嘴角口水驟然鼓起個水泡泡,蠕動了半晌小嘴巴,愣愣瞅著眾人半晌見還不動靜,無趣打了個哈欠,軟乎乎的一只小手抬起揉了揉眼楮,又打了個哈欠,斜躺倒坐著的身子,趴在桌子上,小手無意踫到了桌子上東西,本能一抓,兩只小手隨即縮到懷里,迷迷糊糊一眨一眨眼皮,又打了個哈欠,壓著半張小臉蛋兒閉上了小眼楮。
眾人錯愕。
咎殃滿臉黑線看向天之佛︰「她就這麼不管我們睡覺?」
天之佛忍笑輕咳了咳,看幾人哭笑不得的神色,走到曇兒睡著的面前,俯身看看她,有睡著的輕輕鼻息傳出,抬眸看向眾人笑道︰「把東西都收了吧,確實是睡著了!」
話音剛落,
「十九少爺,你要的雞腿兒!」
伺人端著盤子站在殿門口,抬眸看向殿內刻意正對殿門站著的黑色十九,指了指手中之物。
黑色十九看了眼眾人盯著曇兒好笑神色,轉身向殿門走去︰「拿下去吧,用不著了。」
這廂質辛站起身子,小心避開桌子上的物什,走近曇兒身邊蹲下,狐疑不解輕模了模她的小臉蛋兒,看向天之佛︰「娘,她不是剛睡醒嗎,怎麼又睡著了!」
天之佛急出手抓住他還要繼續撫的小手,笑語︰「小心把她弄醒!就跟你一樣,她困了便睡了。」
質辛反應過來,急收回了手。
天之佛笑笑轉到另一側,伸手小心翼翼把曇兒從桌子上抱到懷里,這才突然看到了她緊縮在自己懷里的小拳頭中竟然握著東西,一怔,驚喜笑看向正收拾物什的其他人︰「她手中拿了東西!」
天之厲詫異一笑走近︰「是什麼?吾怎為注意到她拿東西?」
咎殃和劫塵同樣眸色訝異,各自收起佩劍疾步向她走去,轉眸好奇定在曇兒身上。
天之佛微動曇兒的小手,托著她的胳拳頭,露出了被她緊捏住只露出半截的銀色發絲,笑看向天之厲︰「你何時剪了吾一截頭發放在桌上了?」
天之厲怔住,垂眸細看,見露出的束帶色澤,笑了笑告知︰「吾並未放頭發,這也非是你的頭發。」
質辛听見黑眸不可置信一喜,急激動跳下了桌子,奔過去抱住天之佛的腿得意笑道︰「頭發是我放的!那是果子叔叔的頭發!不是娘親的!」他放的東西被妹妹拿起了!
天之厲眉頭倏然皺住,盯向他︰「你在何處找到的頭發?」曇兒無了記憶,他明明收起來放置在用功力封印的玉石箱內,他怎麼可能打開?
質辛黑眸一亮,欣喜晃著腦袋獻寶道︰「就在爹藏你和娘玉石像的地方呀,那個石鎖真好開,我用爹鎖箱子時的功力一打就開了!」
天之厲一震,皺眉望進他笑眸,不知該為他這詭異聰慧歡喜還是郁結。他當時帶著他收起的所有珍貴之物,沒想到封印之力他竟然一看記住。反倒是刻意教他之時,怎麼也記不住。
天之佛听了募得轉身,皺眉看向天之厲︰「你怎會有蘊果諦魂的頭發?」這修者之發絕非輕易予人之物。他們間有何事她不知道?天之厲還有事瞞著她。
咎殃想起過去之事,和劫塵對視一眼,忍笑微退開步子,站定後陡然搶在天之厲前出聲︰「大嫂你還記得封印了大哥記憶吧?」
天之佛轉眸看向他︰「嗯!你知道這頭發來歷?」
咎殃忽視天之厲突然射來的利光,繼續笑道︰「當時蘊果諦魂來異誕之脈,大哥沒有記憶卻覺他有熟悉之感,把他錯認做了是你……」
頓了頓,見天之佛面色有些怪異,忍笑繼續認真敘述道︰「依大哥對你的心思,把他當做你了,自然是情有所移,這會有些什麼事,就不必吾細言。大嫂可以想想當年大哥是如何對你的,**不離十。」
天之佛眸色怔住,嘴角一抽,半晌後僵直脖子回身看向天之厲,陰陽怪調出聲︰「你當真做了那些事?」
緞君衡抬手抵住鼻下,忍笑輕咳了咳,咎殃是唯恐天下不亂,示意十九和魅生拿著收拾好的包袱暗暗離開回他們寢殿。
天之厲暗瞥了眼咎殃,凝向天之佛自若笑道︰「你覺得吾做了那便是做了。」
天之佛一噎,知他戲弄她,瞪了他一眼,天之厲隨即笑笑,走近摟住她的腰身,密語︰「那些事,吾只會對你這個天之佛做。你剛剛陰陽怪調,分明是故意編排吾。這次過招,平手。」
天之佛哼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看向劫塵道︰「頭發之事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咎殃胡言,你大哥不說實話,你告訴吾吧。」
劫塵見天之厲也並無阻止之意,對上她的視線直言淡笑︰「這頭發與曇兒有關……嗓音……未能取回……最後做為諾言,庇護曇兒和質辛……」
劫塵一字一句詳細說著那日在雙天寢殿中發生之事。
天之佛听完後微微怔住,倏然沉默,垂眸凝視著熟睡的曇兒,半晌後,低低嘆息一聲,抬眸看向天之厲︰「好友對你吾和質辛相助甚多,那時他定以為曇兒和質辛失了吾,才刻意借發做諾,將來曇兒和質辛有事時便可理直氣壯尋他相助,不必覺得欠他恩情。以前不知,如今知曉,吾有意送此發回龠勝明巒歸還,承諾亦取消。」
天之厲未有猶豫頷首,緩步走到她身後,垂眸看向曇兒︰「等她長大後恢復記憶,想起此事,對她解釋清楚便可。吾留之也是為此考慮,若真取消,最好該曇兒親自去做。」
天之佛一笑,未再看他,轉身抱著曇兒,拉著一直睜大黑眸好奇听他們言語的質辛向臥房走去。
「天色不早,你和劫塵咎殃處理事情,此事稍後我們再言。」
咎殃和劫塵笑笑,目送他們緩步離開。
就在臥房門關閉聲起時,二人卻眸色一變,疾步凝功,四掌連招,緊按在站立不動的天之厲背心,低沉擔憂︰「大哥!」
天之厲抬手凝聚雄渾功力緊按在心口,紓解驟然蔓延的窒息憋悶,不甚明顯泛白的面色才好了些,這次發病與上次又有變化,上次僅是疼痛,這次竟有窒息之感,因著他荒神之力壓制才比那幾次更不明顯。
半晌後,天之厲覺窒息感散去,按在心口的掌撤去了功力。
咎殃和劫塵又堅持片刻,稍後撤掌,擔憂走到他身前低語︰「若非你方才做出暗示,我們根本發現不了,你該讓大祭司和緞君衡聯手想辦法治療你這心疾,用荒神之力壓制不是長久之計,紙里包不住火,總有露餡之時。」
「嗯!」天之厲喉間微覺血腥感,輕咳了咳咽進去,緩步走向正座坐下,眸底現出些許疲累靠在椅背上看向二人密語︰「先說今日來之事吧。」
咎殃和劫塵見他眉宇間因疾而現的疲色,想起劍布衣所留信內容,心底驟然沉澀,眸覺酸脹,微垂了眸壓下,半晌恢復平靜後,才凝向他道︰「從天閻魔城回來,大哥讓我們關心的克災孽主和聖鬘天姬之事有眉目了,二哥二嫂撮合下他們已經相認,中間波折雖不少,倒也好在聖鬘天姬了解事情始末後終能釋然,原諒了克災孽主最新章節。他們出言不需婚事操辦,我們想了想,等他們的兩個孩子到後,便將認祖之禮辦得隆重些,同時昭告異誕之脈聖鬘天姬之位,亦算是正了克災孽主和她夫妻之名。」
天之厲頷首︰「此事傳吾命令讓魑岳負責。你們二人不必再費心此上。」
頓了頓,抬眸望向他們,凝出絲淡笑道︰「再有四月,便到你們對吾所言一年半之期,是時候準備自己的婚事了。樓至再有三月內元全復,到時吾和她為你們主婚。」只剩下魈瑤了。
咎殃和劫塵見他神色如釋重負,仿如卸下包袱未來如何都無所掛慮,好不容易壓下的酸脹又起,袖袍中手緊了緊,凝視他緩慢出聲︰「你還記得我們父母死時,你說過什麼話嗎?」
天之厲凝視他們沉穩傲然笑了笑,一字一字不徐不疾道︰「厲族和你們,吾會一肩擔下,絕不容任何欺凌。如今厲族繁榮昌盛,你們也各自安好為家,此諾言該算得完成一半。」
見他身上如此熟悉的王霸剛毅之氣,一掃方才病疲下的蕭瑟之感,咎殃壓下心頭不適,戲笑出聲︰「大哥還記著便好,若是忘記了,吾可以隨時提醒。」我們所做之諾言,守護厲族和天之厲,亦永刻入血脈之中。你此前從未失過諾,此後,亦決不能失諾。
劫塵手指按緊了身側佩劍,抬眸看向天之厲密語︰「咎殃所言即是吾所想。大哥該珍重自己,不止為我們,還有大嫂和質辛曇兒。」
天之厲黑眸微凝,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他們前面所言,隨即笑道︰「這四月只須顧慮你們私事,好好為大婚準備。地部和水部合並情況吾已看過,無甚不妥。大婚後,隨你們選擇,總部留在水、地任何一部,或遷至江山美人亭都可。」
咎殃和劫塵對視一眼,不假思索道︰「我們已商量好,還用地部之址便可。」如此大哥有何事皆好照應。
天之厲微闔眸掩下又涌起的疲憊,抬眸問道︰「還有何事一並說吧」
劫塵和咎殃搖搖頭︰「沒了,我們告辭,大哥早些休息。」
天之厲目送二人離開後,扶著座椅把手緩慢站起身子,怔然望了眼剛入夜的暮色,闔眸凝功散去因病而起的滿身疲憊,再睜眼又是往日沉穩剛梟,王氣雄渾向臥房內走去。
天之佛听到門響聲回眸,從床邊起身走近他關切問︰「有何事?」
天之厲摟著她的腰走向軟榻坐下,笑道︰「兩樁喜事!」
天之佛微愣,垂眸細細想了想,抬眸笑看他︰「吾猜猜,三弟克災孽主和聖鬘天姬終于團聚,還能算得上喜事的,應該是四個月後的劫塵和咎殃大婚。」
天之厲幕然乘她不注意吻了她額頭一下︰「聰明!」
天之佛好笑,歪頭避開了他第二次唇齒攻擊,雙手抵住他胸口低語︰「先把質辛抱去他的臥房,他在床上睡著了。再去沐浴。」
天之厲攬住她的肩,凝視她雙眸笑語︰「不親你也可以,跟吾一起去沐浴。」
天之佛撇開他放在肩頭的手,眸底藏笑不語,起身向床邊走去。
天之厲見她沒話,這是拒絕了,嘆息一聲,緊隨而至,俯身小心抱起了呼呼大睡的質辛,向另一處臥房走去。
天之佛拿起床頭他未注意到的兩人干淨里衣抱在懷里,緩步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抱著質辛的保護模樣,心口一動,竟覺分外動心。眸底不覺露出絲濃濃溫柔。
天之厲不料她跟出,回眸戲謔笑道︰「回去歇著吧,吾是質辛他爹,自會安頓他睡好。不會讓他著涼受凍!」
天之佛好笑瞥了他一眼,提步走到身側,雙手示意懷中里衣。
天之厲才知她意思,無奈搖頭凝視她︰「吾再回去取便是,曇兒現在醒得時間多,你照顧她折騰了一日,去休息吧。」
天之佛對視他幽深黑眸,微紅耳邊輕語︰「吾也還未沐浴。」
天之厲一愣,盯著她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意思,黑眸泛亮低沉笑笑,收回視線︰「吾以為你方才不言是拒絕。」
天之佛不徐不疾跟著他的步速,戲笑一聲︰「吾未說讓你一個人去,是你曲解。」
天之厲見她歡喜,心底高興,暫忘了心底緊壓的黯沉,低沉笑了笑︰「一會兒任你處置!」
天之佛耳邊紅暈更甚,見到了臥房,急走兩步離開他,替他推開房門,天之厲笑笑抱著質辛進入,天之佛暗哼睨了眼得意的他的背影,才緊步跟上。
離開雙天寢殿的劫塵和咎殃一直沉默無言,各自斂思,直到回到劫塵寢殿時,咎殃才凝視她說出了一直思考之事︰「劍布衣信中所言我們是否要告訴大哥?」
劫塵紅眸一閃,不答反問︰「告訴以後能有何好處?」
咎殃一噎,怔怔看著她半晌不答,良久後,緊握袖袍中手,避開她視線泄氣嘆了一聲︰「讓大哥知道他將來會病入膏肓,可能致死,為大嫂質辛和曇兒,該想盡一切辦法治病,讓他不必再抱伯父伯母能治愈之奢望。」
劫塵察覺他鬢際血脈沉動,垂眸伸手入他遮掩的袖中,輕握住了他青筋畢露的拳頭,一根一根掰開︰「知曉後,大哥依然會是現今心緒,做當下該做之事。不會有任何差別。心疾非一日而成,心急無用,大哥深知此理。而且他不能讓厲族眾民知曉他身犯此疾,所以絕不會大張旗鼓尋醫。」
咎殃松開了手指,反手包住她冰涼的手,凝視她雙眸道︰「其實知曉後,為了厲族和大嫂,大哥定然會做最壞打算,提前步排後事。這能算是好處嗎?」
劫塵對視他藍眸低嘆一聲︰「告知其實並無壞處,吾不反對你方才提議。但還是等大哥荒神之力修煉完後後再言。」
咎殃握著她的手走到桌邊椅子上坐下,意有所指道︰「你的意思,該是等他見過伯父伯母後?」
劫塵頷首,詳細解釋︰「只要見過,便可證實劍布衣所言,大哥才會毫無懷疑的相信此信,我們全心竭力去想辦法。」
頓了頓,紅眸凝出認真望進他藍眸中,緩慢道︰「到那時,劍布衣和三千的時空問題,該不該有他們,或許便有了答案。那日吾心急,倉促所言,欠缺思慮,兄長又曾告訴吾其他選擇,細思下,我們再等等看。」
咎殃見她眸色已有為那日獨自決斷道歉之意,一怔後募得笑了笑,藍眸璀璨奪目,情不自禁伸手將她身子攬過緊緊抱在懷里,俯首吻向她額間︰「嗯!」
劫塵心頭一動,額上被他吻過的地方竟有些發熱,微不可見的飛紅急速劃過頰邊,襯著她清冷略顯傲潔的面容別有一股水波輕漾的動人之處,心口霎時蕩起千層波瀾,咎殃藍眸暗了暗,唇未離額邊,緩慢若即若離地輕觸著滑過她高翹的鼻尖,落在她唇邊,闔眸啟唇輕含住吮/吻一下。
不到片刻,咎殃卻驟然睜開了藍眸,神色緊繃發紅,急松開摟著她的手,按住狂跳的心口,急匆匆化光離開。
「吾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向來清冽的嗓音中竟帶了暗啞。
劫塵睜開紅眸怔怔望著他眨眼消失的背影,唇邊仍殘留著燒紅和他唇邊清冽的水氣之香,不覺抬手輕輕撫下了下唇邊,斂眸回味細思。
以前他斷不會如此快結束,方才淺嘗輒止,毫無預兆匆匆離開,是何因由?突然變化定有與以往不同之異常。
想著想著,劫塵突然垂下了紅眸,本還白皙的面色上掠過一層從未顯露過的薄紅,嘴角勾出絲冷幽卻格外動人的淡淡笑意。
十多日後的苦境龠勝明巒,正在千經閣處理僧務的蘊果諦魂听到敲門聲,擱筆抬眸︰「進來!」
一個身著樸素青色僧衣的僧人推開門,輕步至他公案前,行了佛禮,將手中之信放在他面前︰「一名叫靜塵沙的劍者早上送來此信,要吾親手轉交聖者。」
蘊果諦魂微詫異,伸手接過︰「下去吧,有事吾再喚你!」靜塵沙無緣無故不會來信,只可能是天之厲派他傳信。
吱呀一聲,僧人離開,閣門關閉。
蘊果諦魂觸著信封的瞬間,指月復一怔,內中之物,眉心皺住,見信封上空無一字,刺啦一聲撕開信封。
露出了一封折疊整齊的信紙和一束銀發。
這是他那日與曇兒為諾時所截,蘊果諦魂訝異不解,怎會又送回來?如此送回,是何意思?
暫不動發絲,拇指和中指一夾,蘊果諦魂取出信紙,輕輕展開,映著窗邊射入的明媚光線看去。
良久後,
蘊果諦魂眉心不由緊緊皺住,放下信紙壓在了桌上,轉眸凝在作為取消諾言送回的銀發,一手輕按信紙,一手習慣撫在了垂下肩側的銀白佛珠之上。天之佛和天之厲代替曇兒取消約諾,他該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