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撤除封印
第二日天色大亮後,纏綿後沉沉入睡的二人才醒,看曇兒急切,蘊果諦魂便在她梳洗時先吩咐伺人傳早膳,等她完後便能用。他簡單梳洗片刻,便和她一起用了,攜同去了竹屋。
未料到緞君衡和鬼邪已經來了,正在為孩子遮擋在簾帷後的和女囚診斷,二人進入時微怔了一怔,本欲出聲問候,但又怕影響探查,便未出聲,僅輕步走近床旁不遠處站定。
早已到來的皇絕音笑看了二人一眼,輕頷首示意,隨即便又凝向床邊正睡著被診脈的兩個雙胞胎。
半晌後,等他們為女囚診斷完,曇兒急笑走近問︰「孩子和她情況怎麼樣?」
說著不由俯身,靠近看了看兩個只在襁褓中露著腦袋的嬰兒,眸底帶著溫柔的亮光一閃,抬手便輕輕在他們身上喜**弄著。
女囚昨夜生子勞累尚還在沉睡中,鬼邪診斷完後喂她吃了一顆藥丹助其恢復元氣。
緞君衡等曇兒不再看嬰兒了,才順便掃過皇絕音和蘊果諦魂,壓低了聲音道︰「我們到外面去說。」
鬼邪見他們離開後,囑咐了一直在房中站立照顧女囚,的男囚幾句要注意之事,便亦去了外面。
皇絕音延請他們入了他暫時住著的地方。
緞君衡入座後,掃過眸色平和的皇絕音,才看向等得迫不及待的曇兒,笑道︰「孩子和女囚皆康健,如並未受過邪力影響,與正常人無異。皇公子之法確實可用。」
曇兒驟一笑,無奈嘆著笑看他和鬼邪︰「吾早知定會是這樣,可惜白白耽誤了十個月。不然,早幾個月前你們就看到吾的孩子了。」
鬼邪接過皇絕音為他們斟的茶,好笑看她︰「這可大大不同。若非如此,我們該是要提心吊膽八個月,如今再進行,便無此擔憂,可以安枕等待著你月復中孩子出世。」
緞君衡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後,收起笑意,又凝向她道︰「雖然現在他們母子皆好,但吾還要你再等一百日,等女囚和孩子皆滿後,仍然無恙,你便可進行了。」
曇兒笑意微凝,他們仍然不放心。
皇絕音見她有意出言勸說,平靜笑了笑凝向她道︰「確實該如此,你不必為吾出言。易地而處,吾會和緞宰相一樣的考慮。十月試驗已過,一百日,白駒過隙,更不會有什麼感覺。」
曇兒見他全是為了她心甘情願如此的眸子,復雜一凝雙眸,輕嘆垂下了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擠出絲笑,抬眸看向幾人點頭︰「嗯。」
鬼邪繼續道︰「這百日你們便搬回曇王宮,不必在此,吾會派人來專門照看女囚和雙子。」
曇兒抬眸凝向她頷首︰「吾亦是如此打算,明日便搬回去。」幾人又稍坐片刻,便皆與皇絕音告辭離開。
這日深夜時,本已經入睡的蘊果諦魂突然睜開了眼,看看睡得深沉的曇兒,右手化作佛指,一凝佛力在她額心點過後,才小心坐起身子,穿好僧衣,未披袈裟,離開了宮殿。
曇兒受其佛力本該在一個時辰內,無論有何動靜都會安睡不醒,但卻在他離開片刻後,便蹙著眉心睜開了雙眸,他深更半夜去什麼地方?為何要用佛力控制她?
月色籠罩下的竹屋四周靜謐安然,暗影斑駁,只有不時拂過的夜風帶來竹葉聲聲。
夜空下,頓來一道光影出現在了旁側的竹屋門前,來人不假思索便吱呀一聲推開了房門,邁步進入黑漆漆的房間。
「請坐吧!」
「不必!」
皇絕音聞言一笑,亦不點燃晶石,眸中墨綠色光澤奪目一閃,端起茶杯,看向走入房中央,平靜而立的蘊果諦魂︰「你吾要說的話一言難盡,不妨坐下說。吾上午暗中以邪力傳導意識,可不是為了只說三言兩語便讓你離開。」
蘊果諦魂眸中佛光莊嚴,平靜看向他道︰「說吧。」
皇絕音見此,亦不再邀,喝完了杯中早已冰涼的茶水後,才抬眸笑看他,不徐不疾道︰「這次試驗其實是你讓緞君衡和鬼邪做的,所有步驟,該如何做,都是你詳細告訴了他們。」
蘊果諦魂亦未驚訝他知曉,平靜對上他的視線,亦不否認︰「是。」
皇絕音驀地輕笑一聲︰「你難道不知根本就沒有用處嗎?這試驗漏洞百出。吾可以明確告訴你,男囚女囚和他們的孩子會平安無事,但不代表你和曇兒便會是相同的情況。邪力由吾掌控,若要動手腳作假,輕而易舉,還可不被任何人發現。」
蘊果諦魂淡淡看他道︰「若真相當真如你所言,這個試驗確實沒有意義。」
皇絕音眸光一凝,散去了笑意︰「你知道些什麼?」
蘊果諦魂平靜看著他道︰「你一旦借體,必須與人**,否則會自損邪氣本體功元,一損此生都無法恢復。凡是被你借體,以及與你**之人,不論你是何想法,都會造成吾和曇兒當初身體之情況,唯一你可控制處便是子嗣和邪力變幻,所以你可以讓女囚月復中孩子出現曇兒千年後的情況,且不讓她有你的子嗣。你所言去除邪力之法,吾並不懷疑。」
頓了頓,眸光若有所思一凝,道︰「吾在你說出前,便已經知道此法。」
皇絕音心頭震驚,面上卻依然保持平靜,暫未問震驚之事,只凝沉了眸看他道︰「你在來異誕之脈前便有辦法為曇兒去除邪力?」
蘊果諦魂平靜點頭︰「是。」
皇絕音未曾料到是如此,驀然冷笑一聲︰「既然知道,你卻無所動作,任由曇兒一直為此邪力擔憂。」
說著頓了頓,腦中突然想起自蘊果諦魂來後,他們三人間的一切事情,他縱使不喜他,但怎可那般對曇兒,驟怒極反笑,冷厲道︰「沒想到你從見到曇兒開始就一直在演戲,看著曇兒傷心,亦毫無動靜。若非吾主動退出,你是否要一直演下去?」
蘊果諦魂受其怒斥,亦不改色,依然平靜對上他怒火熾盛的眸子,莊嚴平緩道︰「曇兒千年前便已是吾妻,這要多謝你,吾此次來異誕之脈不過帶她和孩子一同離開。已屬于吾之人,何談相爭之意?又何來你退讓之辭?至于吾未直接對曇兒言明,只因她曉得吾如此做原因後,依然會配合,但如此卻少了真實,依你之精明,容易發覺,吾自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原因?」皇絕音聞言面上怒氣微斂,皺眉,曇兒會同意他進行之事︰「什麼原因?」
蘊果諦魂眸底一絲神聖佛力閃過,莊嚴一字一字道︰「渡化你!」
皇絕音未曾料到是這種情形,怔了一怔後,陡哈哈大笑,意有所指挑眉問道︰「渡化吾?」
蘊果諦魂看他頷首,平靜出聲︰「言盡于此。」
皇絕音聞言笑收回了視線,抬手拎起茶壺為自己斟茶,渡化?好一個渡化!渡化他?要如何渡化?一個言盡于此,讓他自己領悟……
「你是如何知曉吾借體之秘的?」
蘊果諦魂抬眸看向他,毫不隱瞞道︰「千年前與你爭奪皇位之人被明戀釋教弟子所救,已皈依佛門,直到吾來前一日,他才想通將你們族密告知于吾。他與你同父異母,出于直系王族,同樣是邪氣之身,只要他登基為王,受你族密地王力加持,同樣可以借體。」
皇絕音還曾平靜的眸色一冷︰「他還活著!」
蘊果諦魂凝眸平靜看他道︰「奄奄一息時為人所救。」
皇絕音驀然又沉冷一笑,淡淡看向蘊果諦魂道︰「活著,便讓他在龠勝明巒好好修身養性。莫讓吾再看到他出現在皇秦帝國。僅一個泄露族密之罪,足以讓他魂飛魄散。」
蘊果諦魂平靜听著他言辭,不置一語。
皇絕音隨即恢復了平靜,凝向他緩慢道︰「既然一切已為你所知,這百日之期該無必要了,不妨下個月月圓時便開始,曇兒體內邪力亦不要再拖,去除你們體內邪力後,等曇兒生下孩子,吾便可以帶著他歸返皇秦帝國。」
蘊果諦魂凝眸平靜道︰「仍然需過了百日之期再開始,曇兒身體需要這一百日調養。」
皇絕音未曾料到還有如此情況,一皺眉急道︰「她的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
蘊果諦魂意有所指向他看了一眼︰「仍然是邪力耗損了她身體真元所造成,那日緞君衡鬼邪為當著曇兒說出,只暗中告訴了吾,這段時日吾正以佛力為她調養,尚須一百日。」
皇絕音聞言苦澀復雜一笑,垂下了眸,端起桌上茶杯︰「是吾害得她如此。」
蘊果諦魂淡淡道︰「她不恨你。」
皇絕音澀嘆一聲,突然抬眸凝沉看著他︰「正因為她是如此之人,吾更放不下她。而她卻只喜歡你,吾千年前之計,本想要她恨你無情,卻沒想到她仍然是不恨,即使是在你打她那一掌時,她亦不恨。」
蘊果諦魂見他眸色痛苦掙扎,平靜收回了視線,等他情緒又漸漸恢復平和後才道︰「吾曾經當你之面說過,她心思玲瓏剔透,聰慧純善兼之冰透無暇,通曉世事,又全得她母親之慈悲心,故不會恨怨任何人,無論別人對她做過什麼。」
頓了頓,微凝眸,靜靜看他道︰「你想要了解的事情已經說完,告辭!」
皇絕音聞言輕「嗯「一聲,自嘲苦笑著收回了視線,怔怔定在手中茶杯上。
蘊果諦魂走到門邊時突然又頓住了步子,淡淡出聲問︰「你通過吾體內之邪力,便可知曉吾做這一切事情之原因,包括所做的事情,為何要有今日之談?」
皇絕音回神,抬眸看向他的背影,凝眸平靜道︰「那人未曾告訴你吾族的另一密嗎?」
「沒有。」蘊果諦魂眸光微凝。
皇絕音沉澀一笑,淡淡道︰「吾王族之人只要願意,便可付出些代價,再將此邪氣之體修煉而得凡人之男女身。修煉時,對邪力感知之能漸漸消失。那段時間吾可以知曉你和曇兒之事,不過是強迫自己終止修煉片時才能感知,如此修煉所得會有折損。到後來緞君衡提出了試驗,那般漏洞百出之法竟從他們口中提出,只有一種可能,此法萬無一失,而讓他們有此自信的根源,便是你蘊果諦魂,必然掌握了什麼東西。到此,吾心雖有曇兒,卻是已真正決斷將其放在心中便夠了,邪力刺探之事,從那日後再未進行,吾亦終止了修煉。」
蘊果諦魂心中疑問得解,眸光一凝,不假思索便問︰「代價是什麼?終止修煉又會有何問題?」
皇絕音聞言心底沉黯散去,不由得輕笑一聲,收回視線,轉身背對他向床邊走去︰「代價是什麼,終止修煉又會如何,只是吾自己的事情,與你、曇兒、任何人皆無關,你不必知道。回去龠勝明巒亦不必詢問吾那個可親可愛的兄長,他不知道。」
蘊果諦魂皺眉。
皇絕音似乎曉得他的神色,平靜繼續道︰「此密並非世代相傳,是吾從龠勝明巒回到皇秦帝國後,因那段修佛經歷,才從王族秘法中自行悟出,前無古人,他自然不會知曉。」
說完,頓了頓,負手停步在床邊,闔眸,疲憊嘆了一聲︰「你走吧。此事永遠不要讓曇兒知曉。吾不想她再添愧疚。一切事情罪魁禍首是吾,不該是她自愧難安。」
蘊果諦魂見他如此,眸底聖神佛光微閃後,平靜輕「嗯」了一聲,抬手抽開門閂,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霎時清涼月色傾灑而入,拂了滿身。
皇絕音听到門開,卻久久不聞他邁步走出,微詫異轉身望去,待看清門口站立之人,眸色驟然一變︰「曇兒!」她來了有多久了?他們二人怎會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