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十幾個獵人當晚一同死亡的事情,藍萬傲與眾都老都認為是傷勢過重造成,于是將這些人找了塊好的地葬了,並辦了巫法壇,這一來二去也就過去了數天。
等所有的事都已妥貼,藍萬傲就急急地說要和鐘千五郎一同上路,向寒鐘寨去一趟,三娘心中總有些不祥的預感,但也找不出阻止父親的理由,于是只得與歐飛和藍田一同送父親到寨林外,此時她心里頭看著父親竟有些淚意,平日里父親也會常外出,但這次三娘總覺得有些不同。
「丫頭,為父這次去寒鐘寨少則三五日多則七八日可回,你和你叔父要幫為父看好這寨子。」藍萬傲的眼神中有些傷感,他心里頭其實和三娘是一樣的,竟有些不舍。
「叔父?」三娘明顯被驚住了。父親口中的叔父,就是父親的親弟弟名叫藍萬雲的,這個叔父不提還好,一提便讓三娘憂心,他從年輕時開始就是一個風流鬼,整日里做那些偷雞模狗的勾當,寨子里哪家有美貌寡婦,年輕女子的他都會垂涎三尺,如若不是父親在這里頂著,恐怖強搶良家婦女的事兒就成他的家常便飯了。這會子,怎麼父親竟提起讓他管寨子?
「你叔父現在也上了年紀了,早不干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了,上回我見到他正教幾個寨民學齊眉棍,我見了就喜歡,這會子我去了,也讓他出來管管事兒,也好歷練歷練!」藍萬傲說時還轉頭看了一眼在邊上一聲不吭眼神卻有些奇怪的鐘千五郎。
歷練?三娘心想,這麼老了還歷練什麼?再看看父親方才說話時與鐘千五郎的對視,竟覺得這事有些來得太突然了,剛想插話,只听後頭有人喊著︰「大哥!兄弟來送你來了。」
歐飛轉頭一看,只見一個體型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搖搖晃晃地從寨林內走來,肥頭大耳,笑嘻嘻的樣子,嘴邊還有粒黑痣,眼楮里頭射出鬼里鬼氣的光。
「叔父!」三娘不大願意地叫了一聲,心里想著,我們藍家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叔父?家傳齊眉棍的精髓怎麼就傳了他這麼一個人?
話說藍雷盤鐘四家各有絕門功夫,藍家就佔有點穴大法和齊眉棍法兩種,當初爺爺在世時,傳于父親藍萬傲點穴大法,傳叔父藍萬雲齊眉棍法,現雖說這兩種功夫在寨子里並非秘學,各家各戶都會這兩種功夫,但真正的精髓和最高境界也就只有父親和叔父二人深知,也不為外傳。
「呵呵,大哥,你放心去吧,我會打理好寨中事務的。」那藍萬雲笑得見口不見眼,一見便知是會敷衍的角色。
「你趁這次機會也歷練出大氣來,改改平日里的臭毛病,這樣我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藍萬傲抱拳看著天,好像他所說的列祖列宗就在天上看著他的樣子。
「會的,會的,你放心吧!」藍萬雲巴不得他現在就走,「五郎,多謝你啦!」
這冷不防地來一句,歐飛和三娘一同看向鐘千五郎,只見他冷笑著搖搖頭,說道︰「我也只見諫言罷了,藍寨主給你這個機會,你也好好地展才一番,待寨主回來時一切妥妥貼貼,也有個好交待了。」
什麼情況?歐飛心中暗驚,這個鐘千五郎什麼時侯在藍萬傲面前有這等說話的份量?見他行事做人,不為善舉,倒有些心懷鬼胎的樣子。
「好了,時辰不早了,藍寨主,我們上路吧!」鐘千五郎催促著說道,轉頭那一刻眼楮卻向歐飛射出奸詐的眼光,那眼光里充滿了挑釁,歐飛頓時心生不妥的感覺。
「你小子可別耍花樣,雖說我認你為干兒子,但你來歷不明,這會子我又不在,你別想趁虛而入!」藍萬傲不放心地對歐飛喝道。歐飛也是知道的,藍萬傲認他為干兒子也只是為了解一時之圍,他心中對自已仍有諸多防備。
「我會看住他的,大哥!」藍萬雲斜眼看著歐飛,看來他也對歐飛有成見。
「你保重!」歐飛並沒有在意藍萬傲對他的不信任,心中只有對他此去的擔憂,但那也只是預感,他沒有理由去說服藍萬傲不要去,于是僅有這蒼白無力的一句保重。
見藍萬傲與鐘千五郎遠去的背影,藍萬雲嘴一撇冷哼了一聲,竟深深地舒了口氣,三娘斜眼看他,心里大有不快。
「丫頭!別老這麼看你叔父我,我好歹也是你叔父,如今也是這寨里的代寨主了,昨晚你阿爸可是跟寨里的都老都說過的,你再不對我尊重點,我可要拿家法了。」那藍萬雲一轉身就變了個樣,拿出寨主的架子來壓三娘和歐飛,「你小子也給我老實點,如若出半點錯,我也不放過你。」
說完他嘴里哼著小曲,大搖大擺地往寨里走去,留下嘆氣不止的三娘,開始怨父親所托非人,于是二人擔憂地向寨子里走去。
傍晚,三娘在寨內練功時听到屋旁有兩個人在說話,這種茅屋隔音效果是眾所周知的一般,這兩人的話音偏讓三娘听個一清二楚,仔細听是兩人上了年紀的女人的聲音,剛開始三娘並沒注意,以為只是婦女們聊些家長俚短的事情,誰知其中一個女人竟提到了叔父藍萬雲的名字,于是三娘停了下來,靜靜地听著。
「他還真是個色鬼,前段時間跟五蘭勾搭上了,這段時間倒不見他去她那兒了。」一個女人尖酸地說道,她所說的五蘭則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勾漢子寡婦,這話三娘听了並不出奇,自已那叔父就整日里做這樣的勾當,也怨不得人家背後說,但下來這一句讓三娘心中一震。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呀!」只听另一個女人說道,說著又停了停,估模著是在環顧四周是不是有人來,于是接著道,「那色鬼又有新歡了,就是上次來的那個寒鐘寨的什麼五郎帶來的一個女人。」
「女人?」只听第一個開口的女人驚訝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是听在那色鬼家里做事的親戚說的,那女的是那個五郎帶來的,那色鬼一見十分喜歡,于是那個人就這樣送給色鬼了,那身段真是……」只听那婦女舌頭彈得「嗒嗒」聲,「要多風騷有多風騷,那哪是那五蘭可以比的?長得也是妖里妖氣的,十指不粘陽春水的模樣。」
「唉呀!我說呢!這色鬼怎麼不調戲外頭的女人了,原來家里還藏著這貨,咱們寨主還以為他改邪歸正了。」只听女人又壓低聲音問,「怎麼沒見這女的露面?」
「咋知道!听親戚說,整日里偷偷模模,見不得光!」
這樣,她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搭話,過了一陣子,只見其中一個女的說道︰「好了,別說了,小心被人听到,我們快回去吧!」
這會子才安靜下來,三娘心中卻忐忑不安,找到歐飛將方才听來的說了一遍,然後眉頭緊皺地說︰「這鐘千五郎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我早覺得他居心叵測。」此時的歐飛已無法掩飾對鐘千五郎的懷疑。
「他送一個女人給我叔父,又在阿爸面前薦他代寨主之位,這到底都是為了什麼?」三娘听歐飛一說,心生疑惑,「他與叔父一向不往來,怎麼會幫起他來了?」
「不,我總覺得事情並沒這麼簡單,幫你叔父僅僅是他棋子的一步,他另有目的。」歐飛站起身來,在屋內徘徊著,總是想著這鐘千五郎的容貌似乎在哪里見過,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等等,那晚在屋頂上見到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他?」三娘瞪大雙眼,靈光一現,幾乎快站了起來。
「不!」歐飛立刻否決了,「那個人手上有白斑,交手時發現的,並且看身手也不像是鐘千五郎。應該不會是他!」
「白斑?」三娘听到歐飛這麼一說臉色有些不對,「你是說他手上有白斑?」
「沒錯!怎麼?」歐飛沒想到三娘反應如此大,難道這白斑里頭有文章。
「不妙!」三娘拍桌而起,「難不成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