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不滅 第五章 毘沙門天

作者 ︰ 河川

塵煙漸消,露出戒語略顯清瘦的身影,他背後的諭像再一次凝結而出,仿若惡神下凡,不怒自威的眉目間煞氣十足。

「一分鐘足夠了。我和戒語出手就行,你的力量留著對付銅女王。」巫七哲對楊星瀾說,他雙手結出一個玄奧的契印,臉上的三道聖痕呼應般驟然大亮,他背後也顯出一道兩米高的諭像。

銅腳女怪群轉眼及至,戒語當先迎戰,毘沙門天的諭像化作一泓青色的光流注入戒語的體內,他的體表泛起濛濛青光。戒語身形如電,沖進銅腳女怪群里,再次打出八幡掌,一掌一幡,幡幡赤紅,宛若在一片銅黃色里升起一輪又一輪的血陽。銅腳女怪接連倒飛而出,比起子彈,戒語的攻擊傷害效果立竿見影,命中頭部的銅腳女怪當即死亡,挨上一掌的身體也會被擊出無法恢復的巨大傷口。

銅腳女怪沒什麼戰斗技巧,無非是靠著超越普通人的力量沖撞撕咬,即使是銅化後的她們,威脅等級也在諸多三級惡魔中排名墊底,比起很多凶殘狡猾又殺人技巧精湛的惡魔,銅腳女怪攻擊力算是很「溫和」的了。以戒語的實力,即使一個人對上一群銅腳女怪也游刃有余,不過神力的消耗會很大,到了後期就比較危險。

可惜戒語只是三級使徒的實力,堪堪能打出八幡掌里的第一幡。若是能夠施展萬變莫測,厲鬼泣然的一掌八幡,別說銅腳女怪,就是十群銅女王,一掌打出頃刻間也灰飛煙滅。

每名諭師的守護神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他們用于戰斗的神術也是獨一無二,除了同一神明的不同任諭師,其他人不可能學習與施展。八幡掌這個神術,曾在聖盟第九紀元名噪一時,當時毘沙門天的諭師能夠打出一掌八幡,那威能當真萬鬼莫擋,諸惡無存。

這時巫七哲身後的諭像才完全成形。

諭像是一個黑衣玉帶,負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輪廓如刀刻,黑眸如古潭,沉篤似靜淵。諭像凝成的瞬間,周遭的溫度驟降,仿佛隆冬突至,凜冽的寒意如潮汐般一輪一輪地從那尊諭像體內向四周擴散。

一柄浮于空中的古劍,嗡嗡嘯吟地繞著男子緩緩盤旋。劍身碧波蕩漾青光瀲灩,仿佛將一海波瀾封存于內,吟嘯間似浪峰怒涌,驚濤裂岸。

絲絲湛藍色的寒氣在巫七哲手中繚繞,他加入了戰局。不似戒語那般打得蕩氣回腸,巫七哲的閃避多于出手,他像是一台精準的機器,每條攻擊線路仿佛經過計算般,在眾多銅爪銅腳里避閃的同時,只在最恰當的時候出拳,拳拳命中銅腳女怪的頭部,每個被擊中的銅腳女怪的腦袋都被注入寒氣,像小蛇般的寒氣無孔不入地從她們的眼里鑽進大腦,瞬間凝結然後硬結,倒地時腦袋碎成一地冰渣。

不到一分鐘,三十多只銅腳女怪就被兩人清理干淨。

「這……就是神的力量?」第一次目睹諭師戰斗的年輕士兵顫聲道,「好厲害的神祗,這是哪兩位神?」

「不知道,但那個肯定是佛門派系的神明。」約瑟看著戒語說,他沒接觸過神明知識,只知道戒語是個和尚,那就肯定是佛門的人。

一听佛門,士兵們在存活希望大增的同時,不由得心中肅然起敬,這是長年來耳濡目染的必然反應。

在頹淵,人們可以不喜歡切羅基戰區的野蠻,可以不喜歡華夏戰區的高傲,也可以不喜歡迦南戰區的嚴肅,但提起佛門,人們只有發自心底的宗仰。

佛門在所有人類戰區中最為神秘和德高望重,他們遵行「舍己」的思想,鎮守在頹淵第八層與第九層的交界處,是最靠近極凍之地的人類戰區。

相傳在遠古,頹淵格局初成之時,各大人類戰區的首領舉行了第一次聖盟峰會。人類根據聖典《神曲》的啟示,商榷各戰區的駐扎地。守護精靈國的重任交給了阿瑟加德戰區,其後各層都分配妥當,唯有頹淵第八層沒有人願意駐守。

第八層緊鄰第九層極凍之地,是最靠近撒旦沉眠處的星球,里面的惡魔實力遠遠高于上面幾層,駐扎在那里,實在凶險萬分。比起這個,更令人壓抑的是如此靠近撒旦,如果撒旦蘇醒,駐扎在第八層的戰區必然第一個遭到屠戮。

每個人類戰區都要為了自己族人的繁衍和生存考慮,第八層的惡劣環境,只會讓自告奮勇變為自不量力,最後變為自取滅亡。所有戰區的首領都不願出頭,雖然根據《神曲》指示,必須要每一層都有人類戰區駐扎,但人不為己天地誅,何況關乎到一族的興存,所以誰都不想接下這塊燙手的山芋。

除了一個。

就在會議陷入僵持之時,時任佛門領袖的虛雲上師,神色從容地起身,以一句震驚四座的「佛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表態,願意率領佛門子弟駐守在第八層與第九層的交界處,卡在整個頹淵的咽喉之中——無赦山上!

話語一出,舉座無言。

佛門以視死如歸的無上覺悟和舍己渡世的博大胸襟征服了在場所有領袖,也讓之前畏首畏尾的他們汗顏愧怍,華夏戰區當即表態願隨佛門一同鎮守頹淵第八層。

至此,以九大戰區為軸心,人類在頹淵上的勢力分布穩固下來,一直持續到現在。

這場會議以及虛雲上師的言論隨著時間流傳,成了家喻戶曉的千古美談,就連三歲小兒都爛熟于心。

萬年來佛門生死不渝的一直守在無赦山,聖戰來臨時從來都是第一個直面撒旦的戰區,其它戰區面臨的壓力和佛門相比委實微不足道。所以無論身處何地,只要是佛門的弟子,總會得到人們善意和尊敬的目光。

「我知道了!持烏戟,托銀塔,是佛門眾神中諸天之一的毘沙門天!」對神明知識有所研究的士兵突然興奮地大叫。

「毘沙門天?」

「傳說中鎮守佛國北疆的四大天王之一,又稱多聞天王,是四天王中實力最厲害的一位,可以驅遣夜叉和羅剎作戰!」那名士兵神情瞻仰,「這可是位階相當高的神明,竟然在有生之年親眼見到!」

易小墨听著士兵們的議論,心里對戒語的評價又更新了一番,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和尚打起架來如此拉風。易小墨突然偏頭看向巫七哲,他很好奇巫七哲背後的神祗是什麼。

「那個又是什麼神明?」有士兵看著巫七哲發問,眾人從氣勢上感到那神明完全不落毘沙門天,甚至猶有過之。

「不知道。」那名對神明有所研究的士兵道,「黑頭發和棕色瞳孔,那個年輕人應該是華夏戰區的諭師,華夏的神明多如繁星,我也叫不上這位神祗的名字……那……那又是什麼神?」

在士兵的驚呼聲中,楊星瀾背後緩緩浮出一顆光團。如混沌初綻,光團散開,兩米高的神祗諭像漸漸成形。手托懸石,彩裾飄飄的女神睜開了七色瞳孔,流離的眸光剎那間令天地失色,月落星沉,百花紛謝。

那一眼,彷佛是從乾坤始奠的遐古越過悠悠歲月而來,道盡了電光朝露的塵寰,看透了石泐海枯的滄桑。她是那麼的絕代風華,妍姿曠世,骨像應圖。又是那麼的婉麗冠絕,燦如春華,皎如秋月。她的呼吸,仿佛牽動著萬物的心跳,她的凝望,宛若封存了韶華的斑斕。這般的仙姿,當真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存。

女神手中托著一塊奇異的石頭,不停變換著形狀,時而渾圓時而扁平,時而又化作數顆小珠子,串成鐲子繞著玉腕緩緩旋轉。

包括易小墨在內,所有人都為這位神明的出現而屏息。士兵們更是大喜過望,出現的神明一個比一個強大,必死的場面瞬間被扭轉。這仿佛是奇跡,就像是神安排好了這一隊諭師出現在戰場上來拯救他們。在這個世界里,遙遠縹緲的眾神能夠受到普通人類膜拜的一個原由大抵在此,在走投無路時有力量讓他們的命運峰回路轉,那麼這股力量的源頭就會成為被救者的信仰。

但隨著女神出現的同一刻,一聲尖利的叫聲打破了這幅美好的畫面,前一刻還認為生存希望大增的士兵,立即恢復緊繃狀態。

銅女王出現了!

約瑟和士兵們雖然不是諭師,但也知道成群的銅腳女怪的出現必然會伴隨著一位銅女王。不過當時他們遭遇銅腳女怪時銅女王並沒有現身,隨後約瑟等人掩護車隊撤離和逃跑,根本無暇去考慮銅女王會不會出現。

如果沒有巫七哲他們,不用銅女王出現,約瑟他們也必死無疑。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如果能逃出去已算額外的驚喜。畢竟比起車子上的東西,他們的性命根本算不上什麼。

硬金屬敲擊地面的聲音有節奏地在前方破敗街道的拐角處回蕩,在士兵們緊張的目光中,身高接超過三米的銅女王出現了。

人首蛛身的銅女王踏著八只堅硬無比的銅足,神色猙獰地緩緩逼近眾人,她全身都仿佛紫銅鑄造一般閃爍著紅紫色,兩排如鋼鋸的利齒上還在滴著人血,鋒利的爪子上拿著一根連著筋肉的人骨,顯然之前她正在用餐。

場面十分安靜,只有銅女王移動的金屬擊地聲異常響亮,像鐵錘般一下又一下敲進眾人的心里。

士兵們看著越來越近的銅女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不愧是四級惡魔,和銅腳女怪比起來,這銅女王的氣勢霸道了不知多少倍。惡魔的等級差異與實力差異的比例巨大,高一級的惡魔實力完全碾壓低一級的惡魔。比如銅女王,如果斗上一群銅腳女怪,就如砍瓜切菜一樣。

銅女王掃視了一眼地上死去的銅腳女怪,又看了眼楊星瀾身後的神明諭像,眼神里只有**luo的嗜血與暴戾,毫無半點畏怯與猶豫。

下屬的死激怒了銅女王,她突然扔掉手中的人骨,朝著最耀眼的楊星瀾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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