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傾城,殘暴女丞 024 熟悉的芬芳

作者 ︰ 奈何今兮

「公子,醒醒。」華殤的聲音如從天邊來,雲意覺得自己陷入一個奇怪的幻境中,周圍的一切皆被隔絕,只有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如同電影在不斷回放。

幽咽如泣的笛聲中忽而迭起一絲空靈明淨的簫聲,有別于笛聲的詭異陰森,清涼聖潔,恍若一道清泉注入心田,將所有污穢滌蕩一空。

雲意猛然一震,猶如醍醐灌頂,迷失的神智剎那回籠。華殤將最後一支羽箭斬落,見她神情清明,緊皺的眉頭輕輕舒展,心底松了口氣。

「我沒事。」雲意扯唇一笑,輕輕握了下他的手,示意他放開自己,環目四顧,青石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尸體。

有刺客的,有那囂張的軍士,還有那些無辜受到牽連的壯丁。觀其死狀,但凡中了羽箭者,七竅流血,皮膚呈現詭異的藍色,便是那流出的血液,亦是深藍。

在場幸存者,僅她和華殤、還有剛才那個獸耳男。

「這是——」雲意搜尋記憶,華殤開口解了她的疑惑,「此毒名叫‘幽藍’,乃是大燕國特產的一種名叫‘藍’的植物提取毒液炮制,毒性極其霸烈,那些人流出的藍色血液亦劇毒無比,觸之必亡。」

「大燕?」鳳眸輕眯,雲意若有所思。大燕國,乃大陸雄國,軍政發達,經濟繁榮,縱觀整個大陸,無人能與之匹敵。

「此毒非大燕獨有。」華殤補充了句,回頭對著飛掠而來的黑衣暗衛問道︰「十一,如何?」

「屬下拜見公子。」煞朝雲意抱拳一禮,恭敬回道︰「屬下等共誅殺九人,此九人,所持弓弩皆尋常,並無特殊之處。仔細搜索身上,亦無任何蛛絲馬跡可證明身份。」

雲意默然,揮了揮手,「下去吧。」展眸望去,緩緩啟唇︰「玉微暇,竟是你。」

長街冷寂,他立于秋風中,手執玉簫,神情如鏡,恍若一潭幽水,波瀾不興。只黑色衣袍,隨風獵動。

剛才那簫聲出自他?有何目的?

「原雲意。」玉微暇緩步上前,視線鎖著她,心思滾動。眼前絕色少年,神容疏淡清冷,雖有別于早些時候所見的那般狠絕酷烈,卻還是與當初那個她,性情迥異。那年,她約模十三四歲,而今也應與原雲意年齡相當。

他專注中帶著研判的目光,讓雲意感覺十分不自在,當即勾唇冷冷一笑,「雖然你幫了本相,不過本相還是想說一句,你的脖子,真可愛。讓人恨不得、狠狠地劃上一刀!」

撂下一句,不再管他,朝華殤一偏頭︰「華殤,帶上獸耳男,回府。」而始終,感覺到他的目光追隨自己的背影,如芒在背。

玉微暇,到底打什麼主意?

回到相府,便听到一聲殺豬般的哀嚎︰「大人,大人救命啊——」隨即一只肉球滾了過來,一頭撲倒在她腳下。

一頭光鮮亮麗的肥豬,也是豬!雲意面露嫌惡,忽而胳膊上一緊,竟被人抱著退了一步,扭頭一看,只見獸耳男正戒備地盯著地上的「肥豬」。

「呵,不必緊張。」雲意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嗯,手感真好。這家伙似乎對誰都心存戒備,卻獨獨粘自己。

「進屋再說。」

一行人進入花廳,那矮胖的中年男子又一頭撲到她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求道︰「大人救命啊。上次那個修築河堤的款項,微臣做的不夠干淨,不小心讓人抓住了把柄,只怕很快就被呈至聖上跟前……將大禍臨頭。」

抹了一把鼻涕,抽噎著道,「臣死不足惜,只唯恐連累了大人您……還請大人在聖上面前分辨幾句……」

「修築河堤銀,你貪了多少?」雲意沉眸,想起話本中略提過的,遼河決堤,爆發水患,死傷無計,百姓流離。一切皆因左相欺上瞞下,貪墨銀錢,偷工減料所致。民憤滔天,要求嚴懲奸賊。姬允禎卻賑災有功,聲名鵲起,萬民擁戴。

「不、不多,才二百萬兩。」

「二百萬,還不多!」雲意冷笑,千萬白銀就貪了五分之一,這還只是他個人,底下再層層盤剝,那麼真正用于修築河堤的銀錢,還剩幾分?那河堤,只怕渣得不能再渣,哪里經得起洪水沖擊!

「大人——」胖子顫巍巍抬頭,面盆般的臉,涕淚模糊,肥肉抖動。

雲意鄙夷︰這樣的人,也配為官?

「那大部分錢款都孝敬了大人您啊……」胖子浸yin官場多年,察言觀色不在話下,看出雲意之厭惡,唯恐她置之不理,權衡再三,把話給抖摟出來。

聞言,雲意喜怒不驚。本尊的私軍耗費頗巨,單就府中產業不足以支撐,因此這其中有不少灰色收入。

並非刻意,而是毫不在乎的態度無意中形成的一種放縱。不主動索取,但,來者不拒。忠直之臣不屑與她為伍,因此陣營中多是貪官污吏,奸佞小人。

眼前之人乃戶部尚書,是她的「錢袋子」,若就此倒台,勢必會對她勢力造成影響。只是,她非本尊,可以放浪形骸、可以肆無忌憚,卻有自己的底線。

她的沉默無形給胖子巨大壓力,他跪在那里,汗流浹背,有些後悔剛才的沖動,「大、大人,微臣……」

「滾。」

「呃——」胖子抬眼,對上她森涼目光,頓時駭得渾身一抖,忙不迭地爬起來︰「微臣告退!」

「這都什麼事啊?」雲意扶額,有些頭疼。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救那些蛀蟲。忽而,臉上一熱,好家伙,又被舌忝了。

抬手將獸耳男推開,揚起臉,肅容道︰「日後沒我允許,不許舌忝。」

「喜歡。」獸耳男聲音道,眼眸灼熱如一汪碧水。

雲意嘴角微抽,若非知道這是獸族的天性,早一掌將他拍死了。獸族人,非但形貌具有野獸的特征,性情也有幾分獸類的痕跡。戒備心強,但對于喜歡的人和物,十分直接,不是舌忝就是抱。據說,他們族群中沒有婚姻制度,看對眼就可以滾床單……

「華殤,把他帶下去,讓子幽調解一番。」

「是。」華殤直接將幽怨的某只獸男拖走,對公子又舌忝又模,他早看這家伙不順眼。

雲意則繼續糾結救與不救的問題……這一糾結,便到了晚上。

月華如水,香湯已備,雲意正寬衣準備洗浴,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飄起︰「爺,請翻牌。」

動作驀然一頓,回頭,果然看見子幽端著彩漆托盤,面無表情立在那里。

按了按額角,無奈披上外衣︰「白天你去哪兒了?」

「睡覺。」

絕倒!敢情這家伙黑白顛倒,從不見日光,無怪乎皮膚白得透明,雲意月復誹,上前拈起塊牌子,壞笑道︰「爺不需要,不如,爺賞兩個伺候你?」

「爺需要。」子幽就一面癱臉,絲毫不理會她的調笑。

頓了下,輕飄飄問︰「爺,晚上不冷麼?」

聞言,雲意斂容,確實,這具身體頗有些古怪,夜晚冰冷嚇人,渾身血液猶如凝固,若非還有心跳,還以為自己死了呢!

當即撂了牌子,斜眼睨他︰「爺這身體怎麼回事,說說!」

子幽頭低了低,沉默。最後身形一閃,如同一道青煙,消失在窗口。

雲意意外,居然逃了?那麼、這是一個無法言說的秘密?

撇開紛雜思緒,重新解衣邁入浴水中……

溫熱的水漫過冰涼的肌膚,她舒服地嘆了聲,緩緩閉眼靠在桶沿上。手按上心口。那里,光滑瑩潤,並無傷痕。那麼,今天那模糊的記憶,又是什麼?一箭穿心,痛的不僅僅是傷口,還有剎那的絕望心碎。

那是本尊的過去嗎?身穿嫁衣的新娘,戴著青銅面具的男子……又是一段,怎樣的故事?

神思游離間,感覺到有人靠近,「紅壁?」

一雙手驀然貼上她赤果的肩頭,清瘦有力,指節分明。輕輕按住那顫抖的手,「華殤。」她倏然睜眼,霧氣氤氳中,是他悲喜交融的面容。

「雅雅,真的是你……」他啞聲,視線落在她肩頭那朵妖嬈綻放的曼殊沙華,低頭一吻,滾燙灼人。她猛然戰栗。

「雅雅……」激動地呢喃,溫柔輾轉。終于尋到記憶中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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