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一煞神色激動,淚流滿面,唇邊卻漸漸綻開笑容,在他冰冷的目光中忽而將手縮了回來,仰頭將那金線蜈蚣吞了下去。
華殤震驚︰「你——」他想不到,她會這麼做。
「是我害了你,對不起。」一煞含淚而笑,臉上漸泛出一股詭異的青黑色,鮮血從她的眼楮、鼻子、嘴巴和耳朵中涌了出來,情狀駭人。
「愚蠢!」紗帳內傳出不屑的冷哼。
一煞轉頭,面色猙獰地瞪向那人︰「你說過這東西不會要人性命。」
「呵,本尊、騙你的。」那人一聲輕笑,酥媚入骨,「生離死別,痛斷肝腸,這樣的好戲,本尊最喜歡。真真可惜了……嘖。」
「你,不感動麼?」
華殤感覺到那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陰冷、殘忍,充滿了嗜血的冷酷,還有一絲惡劣的興奮。
他抿了抿唇,默不吭聲。
「嘖,郎心如鐵!她為你喪命,你竟無動于衷。」
華殤默默看了眼已經痛苦得滿地打滾的一煞,她已經說不出話,只一雙水盈盈的眼脈脈望來,似期待著他的回應。
他再遲鈍,此刻也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情愫。然,她要的,他給不了。剛才的剎那,不是沒有感動,但,只是感動而已。
一煞落得到這般下場,乃咎由自取。
他的淡然與冷漠,終讓一煞眼底的光彩漸漸黯淡,她扯了扯嘴角,苦澀一笑。他的眼里、心里全被那人佔據了,竟連一眼也不肯施舍自己。以為這般死去,至少可以在他心底留下一抹痕跡,如今看來,連這個都是奢望。
心若死灰,絕了生念。她拼盡全身力氣,努力朝著那大床爬去,所過之處,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痕。
眼見就要爬到床邊,「別髒了本尊的地方!」一股掌風猛然將她掃到空中,旋即重重拋落,一聲尖促的慘叫過後,一煞已沒了動靜。
一陣詭異的靜默。隨即,寂靜中響起了一個細微的「哧哧」聲,那聲音,發自一煞。華殤蹙眉看去,頓時心頭一怵。
平躺于地的一煞,肚月復緩緩裂開一道傷口,傷口越來越大,旋即嘩啦一下,內髒流了一地,那只尾指般粗細的金線蜈蚣竟比剛才粗大了數倍。而此刻,它正抱著猶在微微跳動的心髒啃得正歡……
饒是見慣血腥的華殤亦不由地頭皮發麻,脊背生寒。
「原來她的心也是紅的呀……」帳內響起一聲喟嘆,「還以為所謂蛇蠍心腸當是黑色的。」
華殤暗自咬牙,隨即默默移開視線。他在等,等待時機。子幽曾給他一粒藥,就藏在牙齒之內。雖是劇毒,卻能讓他在關鍵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
室內陷入一種詭異的氣氛。死一般的寂靜中,唯有那蜈蚣啃噬的聲音。
時間在默默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那金線蜈蚣已如兒臂般大小,似吃撐了,直挺挺地從那堆髒器之中滾到地面上,動也不動。
「呵呵,來人,把寶貝兒拖下去洗洗。」
隨機,門外走進來一男子,健壯高大,膚色青黑,面目僵硬,他的左肩上頂著一個碗口大的黑色陶罐。他機械般的,將蜈蚣抓起來丟入罐中,順勢把一煞的尸體一並清理。
「華殤——」
該他了。華殤深色一凜,正要咬破齒中藥囊,卻听那人縱聲一笑︰「白子幽,你總算來了!」
子幽?華殤抬頭一看,只見白子幽仿若憑空出現,正背對自己,黑色的寬大袍服無風輕揚。
「嗯,我的小雲兒呢?」帳內的人緩緩撐起身子,紗帳驀然飄動,卻始終沒有露面,聲音微啞,似壓抑著什麼,反而顯得分外性感。
子幽不答反問︰「今夜,是你派人引我?」
「是啊,可惜你竟中途折了回去,害得本尊空歡喜一場。」那人語氣柔媚,又隱約幾分幽怨,「小幽幽,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念我麼?」
華殤頓時起了一身雞皮。反觀被調戲的白子幽,置若罔聞,波瀾不興,「我要帶他走。」
「這樣的好貨色,乃制作藥人的最好選擇。小幽幽若要帶走,我的損失可大了,你、拿什麼來賠?」
「以身相許,你敢要?」白子幽面無表情迸出字句,話落,驀然往床上彈出一物,與此同時一手挾起華殤平移至窗邊,毫不猶疑跳了下去。
耳邊風聲呼嘯不絕,華殤低頭一看,不由地吸了口氣。足下千丈,有如深淵。好高!
風中依稀送來那人氣急敗壞的聲音,他好奇問︰「剛才丟的什麼?」
「臭氣彈。」
華殤︰「……」不禁有些同情那人。臭氣彈,乃是多年前雅雅搗鼓出來的玩意兒,是采集了數十種臭蟲的體液所制,臭不可聞。記得那年自己被燻了一回,三天吃不下飯。
正出神,忽而子幽一掌罩下,華殤眼前一黑,莫名其妙被拍暈了……昏迷前隱約听到白子幽說,知道越多,死得越早……
白子幽回府時,已是子夜。他習慣性地模黑進屋……「哧」一聲輕響,燈火驟亮,他下意識地眯了下眼。
「子幽。」他循聲望去,只見雲意側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手支頤,一手隨意搭在腿上,姿態慵懶,神情嫵媚。
雲意挑起垂落胸前的一縷長發繞在指間,問︰「找到華殤了?」
「嗯。」
果然……雲意松了口氣,換了個姿勢,「他怎樣?」
「睡一覺就好。」子幽走了過去,目光落在她敞開的領口,一片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隱約窺見底下淺綠色的肚兜,恍若皚皚冰雪上綻放的一抹春色,濃艷逼人,令人神往。
她微仰臉,目光專注,媚意橫生︰「那人是誰?」
他俯身,伸手將她的衣領扯攏,「冷。」
雲意挑眉,隨時勾住他的脖頸,「避而不答,該罰。」說著,素手如小蛇般滑入他的衣內,輕撥慢捻,極盡挑逗。
白子幽臉不紅氣不喘,木然道︰「你現在不是他的對手。」
雲意有些挫敗地抽出手,咬牙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爺努力了半天,你好歹給個反應啊!」
「是。」一個字,就是他給的反應。
「爺就不信——」雲意氣結,信手往他身下一探,猛然怔住。
飽脹的熱鐵,在掌心輕輕跳動,氣勢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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