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用以形容眼下形最恰當不過!
心思滾動間,百里煙已朝他走了過來,「這位公子,這簪子我好喜歡,可以將它讓給我麼?」聲音甜美清脆,讓人听了如飲甘泉。她微偏頭,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水汪汪,看起來純真可愛,
而雲意知道,這幅純真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多麼惡毒的心。對于膽敢忤逆她的人,變相體罰什麼都是輕的,她可以面不改色地用簪子將奴才活活戳成篩子。
雲意還未開口,舞陽已經柳眉倒豎,惡狠狠地瞪了回去︰「死丫頭,听不懂人話?這簪子本公主看上了,就是本公主的東西,敢搶,滅你九族!還有,別用那副惡心的嘴臉勾引原郎,虛偽的跟什麼似的,簡直令人作嘔!」
「你——」百里煙氣結,轉眸泫然欲泣的看著雲意,可憐兮兮懇求道︰「公子,這簪子對我來說意義番茄,還請公子通融,將簪子讓給我吧!」
「滾!」舞陽忍無可忍,干脆地一巴掌甩過去,「叫你不要臉,勾引本公主的男人!」
「啊!」百里煙驚叫著捂住臉,痛得眼淚汪汪。而她的侍女急忙跑過來,扶住她,緊張得滿頭是汗。她抬起頭,對著舞陽厲聲呵斥︰「你竟敢對公主動手,簡直活的不耐煩了。」
舞陽不屑︰「毛病吧。她算哪門子的公主?本公主可沒她這麼不要臉的姐妹!」
「你好大膽,我們公主可是大——」
「小綠!」百里煙出喝止了侍女,一面捂著臉,一面可憐兮兮凝著雲意。
雲意暗暗冷笑,裝純給誰看呢?她如今隱忍,大約是背著百里囂偷偷跑出來的,不然早就抬出大燕公主的名頭壓人了。
哼,倒要看你能忍多久。但凡看中的東西,哪怕是不擇手段,百里煙也要得到。此刻她心底定是恨死了舞陽,卻還要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為了,就在此刻手里這根白玉簪。或許簪子本身並不算太稀罕,但是,有人爭搶,就是百里煙眼中的價值。
就像當初,風息哥哥送了自己一枚罕見的七彩琉璃玉,她索要不成,最後竟通過百里囂,將玉臂要了去,再將那玉當著自己的面,狠狠摔個粉碎。
百里囂少年老成,睿智沉穩,然而對這個妹妹,卻寵溺到了極點。但凡她要的,無不設法滿足。只為了彌補他幼時因過失將百里煙在宮外弄丟的過錯。據說,百里煙後來被找到,失語了一段時間。百里囂因此愧疚難當,對她簡直疼愛到了骨子里……
回想過去,胸中仍是窒悶難當。那個愚不可及的女子,當真是她雲逸麼?
心潮起伏難定,雲意舉起玉簪,笑問︰「姑娘想要這簪子?」
舞陽一愣,驚疑地盯著她,莫非原郎對這虛偽的女人動心了?
百里煙則為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公子肯將它讓給我?」
「自然。鮮花送美人,在下既無鮮花,只能將玉簪拱手相讓。一枚簪子,能結識如姑娘這般的佳人,實在劃算得很哪!」雲意挑眉一笑,容華絕艷,百里煙俏臉一紅,吶吶道︰「多謝公子。」
舞陽見此,肺都氣炸了,狠狠拽了下雲意的衣袖︰「原郎,你竟將我送你的東西給這樣的女人?你、你——」罵人的話終究沒有出口,狠狠地跺了跺腳,氣沖沖地跑出店門去。
百里煙嘴角一揚,勾起一絲得意的笑,伸出白女敕的小手——
雲意鳳目一挑,手指輕輕一捏,手里的簪子「 嚓」一下竟寸寸斷裂,一截一截落入百里煙潔白的掌心。
「你——」百里煙愕然瞠目,呆呆盯著她似笑非笑的神,那眼中赤果果的戲弄和諷刺,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等屈辱,「該死!」將那些碎玉緊緊一握,旋即猛然用力朝雲意摜去。
雲意抬手輕輕一揮,那些碎玉驀然都朝百里煙反射回去,去勢洶洶,足可將她射成篩子。
「公主!」叫小綠的侍女,飛身上前展袖一兜,將那些碎玉盡都兜住,將百里煙往身後推了下,雲意的掌風已然掃到,狠狠拍在她胸口,小綠「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倒飛的身形忽而奇異地一扭,再次向雲意彈來,雲意冷冷一哼,抬掌按在她的頭頂,小綠頓時動彈不得,在她雄渾內力的壓迫下,面色漲得青紫,身體寸寸矮下去,渾身的骨頭 啪作響。
百里煙嚇壞了,她尖叫地抱著腦袋,想要沖出門去,華殤鬼泣一揚,擱下她一縷絲,她嚇得呆呆不敢動,只縮著脖子在旁瑟瑟抖。
「啊——」一聲尖促的慘叫,小綠整個人委頓于地,雙目暴突,口角流血,渾身的骨骼盡碎,雖猶剩一口氣,那種痛苦卻生不如死。
這時,一陣詭異幽涼的笛聲響起,如絲如縷般鑽入耳朵,那聲音似地獄的輕吟,又似鬼魅的慘叫,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雲意神色恍惚,看見風息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朝她招手︰「雲雲,過來。」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胸口上一絲細微的疼痛,一股暖流剎那流遍全身,她驀然一個輕顫,鳳目一亮,眼前的分明是持劍朝她心口刺來的黑衣暗衛,哪里有什麼風息!
「嚇!」雲意輕叱一聲,並不躲避反身迎上,兩指夾住那輕薄的劍身,猛催內力,長劍頓時斷成四截,那黑衣暗衛顯被她不要命的舉動驚了一下,下一刻已被她用短劍戳破心髒,而另外一個企圖偷襲的暗衛則直接被拍碎了腦袋。
「啊!」看著一地的腦漿,百里煙頓時驚叫起來。剛才突然出現的暗衛,將她從那個灰的男子手中解救出來,此刻她正被四個暗衛保護得妥妥的。
然,眼見雲意闊袖一甩,便瞬間將一名暗衛拍得再起不來,心頭甚是不安。這個男人太可怕了。他眼中藏著嗜血的興奮,似乎越是殺戮越是亢奮,死在他手下的人無比死狀淒慘。反倒是那個沈默寡的男子相對溫和多了,一刀斃命,且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來人,先殺了他!」百里煙指著華殤尖叫道,雲意陡然轉過臉來,殺紅的眼,死死盯著她,百里煙心頭一怵,嚇得立刻往後縮了縮。
雲意卻已飛身而來,大紅的衣袍在空中張揚如絢麗的蝴蝶,美麗卻充滿了殺氣。
四個守護齊齊迎了上來,四人組成劍陣,配合有度,極富默契,很是糾纏了雲意一陣子,然而最後還是血濺當場,一個個被擰下腦袋,成了無頭尸身。
雲意看了不看一眼,長臂一神,將尖叫不已的百里煙抓在手里,絕艷的臉,嗜血冷酷,猶如玩弄獵物般欣賞著百里煙驚恐的表。
「啊,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惡魔,我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百里煙尖叫連連,性命關頭將百里囂抬了出來,「我哥哥是大燕的皇帝,你敢動我,他的百萬大軍就踏平大禹國!還放開我!」
不提百里囂還好,提起百里囂這個薄寡性的男人,雲意目光驟冷,手中用力,差點將百里煙給掐死。燕國的百萬雄師,也有她的一分功勞。燕國的滔天財富,更是她絞盡腦汁為他掙得,可是,百里囂回報她的,是什麼?
利用,算計,背叛,一箭穿心!他可以娶別的人,可以讓她去和親,但是,卻萬萬不該,利用她的手殺害風息,更不能在極盡利用之後,還要她的性命!
「公子?」華殤擔憂地輕聲喚她,此刻的雅雅似乎陷入了魔怔,神色遙遠又冷酷絕,令人不安。
「嗯?」雲意回神,對上他滿是擔憂的神,微微一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華殤輕輕點頭,看了眼百里煙,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百里煙的出現讓雅雅想起了百里囂。
雅雅心底,最愛的人,卻也是傷她最深的人。終究,還是要再次侵擾她的世界。
「喂,丑男人,識相點快叫你家公子放了我,不然我哥哥滅了你們!」百里煙柿子撿軟的捏,不去求令人頭皮麻的雲意,卻轉而朝華殤叫囂。她感覺,這個丑男人地位非同一般。
丑男人?看來百里煙果然沒能認出華殤。那時華殤就如透明般跟在她身邊,而且其貌不揚,這位眼高于頂的公主,自然看不上。就連風息哥哥,也被她嫌棄。當初風息帶著易容,亦是一副平淡無奇的面孔,也曾被百里煙罵作「丑男人」……
往事浮現腦海,雲意勾唇一笑,隨手在百里煙臉上劃了個叉叉,「罵我的男人丑,我就讓你更丑!」
血流如注,百里煙驚恐地哇哇大哭,「哇我的臉,嗚嗚,哥哥、百里哥哥,快來救小煙,嗚嗚……」
「喲,好生熱鬧?什麼時候爺這金滿樓改戲樓了?」戲謔的話語,頓時將雲意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一團金色緩緩進入屋內,是一個渾身穿金戴銀的男子走了進來。身穿金衣,手搖金扇,腳蹬金靴,腰掛金算盤,頭編成無數小辮子,每一根鞭子上都纏著金絲,末端還綴著拇指大的東珠。
這一身金,卻真真切切的黃金,整套行頭加起來,足有數百斤重。
雲意被那身金子晃得兩眼亮,臨淵好歹只是在用度上奢華,此人卻是將渾身的家當都穿在身上似的,真正的暴戶,土豪!
早害怕得躲在櫃台底下的掌櫃和伙計這會連忙探出頭來,如遇救星,朝著那金光閃閃的一團撲了過去,一個抱住那人一條大腿,嚎啕不止,「嗚哇,少東家您來得正好,再不來,老小只怕要提前下去見閻王了!」
「嗚哇,少東家,小二不想死哇,我還沒娶妻生子,還沒模過女人呢……」
一老一小,哭得稀里哇啦,真真讓人瞠目結舌。
而更讓人無語的是,那少東家竟煞有介事的取下腰間的金算盤,熟練地撥弄起金算珠,「嗯,抱腿一千兩,濕了爺的金縷衣十五萬八千兩……哭得太難听,污了爺的耳朵,一百萬四千兩……」
一老一小嚇得連忙松開手,目瞪口呆地仰頭盯著那少東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老的先哭道︰「少東家,求您別算了。老奴只怕到死也換不清這筆帳啊,嗚嗚。」
少東家還在撥算著,口中笑道︰「這輩子換不了就下輩子,下輩子再還不了,就下下輩子……總有還清的一日。」
「那小的豈非幾輩子都娶不上老婆?!」自稱小二的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淚,「少東家,您就放過小的吧。好歹讓小的知道什麼叫女人味啊!」
「喏,那不是有女人,你過去咬一口不就知道什麼是女人味了!」少東家隨手一指百里煙。
百里煙眼楮一亮,又裝出一副純真可憐的樣子,「公子,救命!這兩人見色起心,殺我家奴,如今要將我擄回去、侮、侮辱。嗚嗚,公子救我!」豆大的眼珠緩緩滾落,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只是,配上臉上的兩個叉叉,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少東家看了她一眼,低頭啪啪打著算盤︰「慘不忍睹,污了爺的眼,二百萬三千兩。」
裝可憐的百里煙聞,面皮一抽,頓時僵硬無比。轉瞬,卻又換了一副高高在上面孔︰「想要錢還不容易,只要你救了我。憑我哥哥地位,想要多少有多少!」
「要多少都有?」少東家頓時來了興致,三兩步走了過來,「快說,你哥哥在哪里,我先要了定金再說!」
百里煙以為得救,喜不自禁︰「我哥哥是大燕國的皇帝百里囂!」
「有錢,也得有命享才行!」雲意淡淡一哂,剛才那金光太過耀眼,此刻才算勉強看清此人的面目,圓臉圓眼圓口,就連鼻頭都是圓的,配上略胖的身材,說白的,就一小胖子。
滿頭辮,金光閃閃的胖子,貌不驚人,然財富天下的商人——金瓖玉。雲意是從那身行頭判斷他的身份。來歷神秘的豪商巨富,生意遍布各國。據說他五歲就開始從商,直到現在已有二十余年,且從未虧過。所累積的財富,比大陸最強盛的四國的國庫加起來還要多。
金瓖玉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他的一身行頭更是被人們口耳相傳,為天下人所熟知。
金瓖玉似乎這才看見她,圓眼楮頓時一瞠,似吃了一驚︰「呀,絕世美人。看一看,不收錢吧?」
雲意掀了掀嘴角︰「不收錢,只收割人命。」若他膽敢阻撓自己,管他什麼身份,殺無赦。百里煙,她勢在必得。
「少東家,你可別動歪念頭啊,那可是尊煞神。您看,這店里的東西都是被她砸壞的!」
雲意瞥了一眼那叫小二的少年,這小子不關心這滿地的尸體,倒關心起店里壞掉的陳設。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主僕仨都是奇葩!
「啊,我的百年檀香木櫃台!我的千年紅木算盤!……」金瓖玉一樣樣撲向那些壞掉的物事,一面飛快地撥算盤,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轉回雲意面前,伸手道︰「承惠,一百萬四千兩。」
「喂,你快救本公主啊!別說百萬就是千萬,我皇兄都給你!」百里煙急了,這死胖子剛才色迷迷盯著這男人看,萬一兩人勾搭上,自己豈不沒救了?
百里哥哥,你在哪里?快來救救小煙兒!
金瓖玉興致勃勃轉眸看著她︰「搬空大燕的國庫也可以?」
百里煙驀然一噎,旋即咬牙道︰「可以,什麼都可以!」屆時,叫皇兄滅這死胖子九族!
「好,成交!」金瓖玉豪爽地應了,雲意面色一寒︰「是不是只要出得起價錢,什麼都可以答應?」
「是!」胖子很是痛快。
雲意冷笑︰「那本相要你的腦袋。要價多少,隨你開單。」
金瓖玉愣了下︰「想不到爺的腦袋這麼值錢,早知道,就賣了!」當即撥弄算盤,從每一根頭絲算起……
這死胖子富可敵國名揚天下,卻始終屹立不倒,不容小覷,雲意眼底掠過殺機,口中漫然笑道︰「本相不要帶毛的,也不要那張皮,你將自個腦袋剃毛去皮將肉剔干淨了,再將頭蓋骨賣了給本相當酒器。本相,府里候著你!」
說完,點了百里煙穴道,提在手里徑自出門去。暗中卻在戒備中那隨手可能出手的金瓖玉。
然,出乎意料,金瓖玉沒有阻攔,更沒有追上去。
他轉身對著自己的倆伙計,笑眯眯道︰「你兩的帳爺記下了,好好干活。爺先回去研究一下,怎麼將腦袋剔干淨將頭蓋骨賣給原雲意!」
說完,背著手施施然走進店鋪的後院。
後院的一間雜物房里,他隨手拍了下一個舊馬桶,地板無聲洞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地下階梯。
金瓖玉信步走下去……一條黑影閃身出來︰「金公子!」
「呀!」金瓖玉夸張地跳了起來,「曜,你好歹吱個聲呀,嚇到爺,你賠得起嗎?不過,你有個有錢有勢的主子,嗯,還是算他賬上吧!」搖頭晃腦,一面撥弄算盤,一面走進密室。
密室中陳設簡單,但每一樣皆番茄品。金瓖玉對著那些東西又算了一番,「唉,這些東西多用一日,就會舊傷一分。好歹也要收回一些折舊費吧!」從腰間取下一個金皮小本子,刷刷刷寫下一筆數。
這才慢悠悠踱步來到架起的一個透明的水晶棺前。館中盛滿了透明的液體,一人浸泡在液體中。
容顏如仙的男子,靜靜躺在水晶棺中,白衣隨著水波輕輕漂浮,一頭長,一半黑一半白,鮮明對比,觸目驚心。
「哎哎,好家伙,還睡?知不知道你已負債累累,欠了爺很多錢?」金瓖玉屈指叩了扣水晶棺面,里面的男子宛如睡著,動也不動。
「莫非你打算耍賴?」金瓖玉搬了張凳子過來,坐下,又拿起算盤撥弄了一一陣,最後懊惱一嘆︰「哎呀,你欠的實在太多,搞得爺沒法算呀!你要不還,我找你女人還了啊?」
搖了搖算盤,他托腮盯著棺內男子,嘖嘖嘆道︰「話說,你那女人有夠嚇人的,絕色雖是絕色,但是手段太殘暴了,還說要爺的頭蓋骨!啊,想想就覺得頭皮麻。本來想還色誘一番,結果被她一瞪,爺就軟了……唉,估計拐上床,也做不了啊~」
館中男子沉睡依舊,金瓖玉卻自說自話自得其樂︰「你還要爺去保護她?她來保護爺還差不多!還有啊,我嗅到了奸的味道,就你女人和那個侍衛,叫什麼殤來著……對,華殤,最近的風雲人物啊,有一腿哦!你再不醒,估計到時候連湯都沒得喝!」
「喂,別不吭聲啊,爺說的可是真話!不信你出去看看,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保管你看了想殺人!」金瓖玉干脆支起手肘狠狠撞了下水晶棺,「你好歹吱個聲呀——別以為不吭聲,銀子就不用還。信不信,我真找你女人要去!」
水晶棺晃了幾下,男子的長隨水浮動,金瓖玉伸手一抓,似想要抓住那半百半黑的絲,「不過,你若這幅鬼樣子出去,別說你女人,就是爺看著都嫌棄。所以,趕緊好起來,還債吧,原風息!」
金瓖玉似的說累了,起身忍不住又抓起算盤 啪 啪算了起來︰「爺的報費……口水費……」
計算好,再在本子上記好賬目,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出密室。
再說原雲意一路警惕,回到左相府也沒遇上阻礙,頓時松了口氣。那死胖子一看就不是善茬,若被纏上只怕又要費一番功夫。百里煙,是百里囂最好的誘餌,可不能功敗垂成。
「夫君?」提著挺尸般的百里煙直奔後院,卻恰好遇上出來散心的方語梅,她瞪大眼楮,狐疑地盯著百里煙,「這位姑娘是?」
蘇雨夸張地尖叫了一聲︰「她的臉——」蘇晴連忙捂住她的嘴,見雲意目光轉來,忙福了福,「小妹不懂事,大人勿怪。」
雲意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此女乃是本相新納的小妾。」
「妾?」方語梅吃了一驚。怔怔望著雲意,一時心如刀絞,臉色白。雖知他不愛自己,但是最起碼,這左相府自己的是唯一的女人,且懷過他的子嗣,只要他時不時看自己一眼就好。如今,這樣卑微的願望,也成奢望了嗎?他居然、有了喜歡的女子?
目光看落百里煙,此女臉上雖有傷,然也難掩純真明媚。原來,他竟喜歡這樣的女子……
蘇雨似比她更驚訝︰「大人,您不要夫人了嗎,竟要納妾!」
雲意冷冷一瞥,蘇雨頓時噤聲。方語梅的神色自逃不過她的眼楮,只是,長痛不如短痛。這樣也好,斬斷她對自己的感,才能看到別的男人的好。比如,蘇遂,若他無二心,倒是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壓下心中不忍,「夫人,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本相難得納妾,要大擺筵席,辦的熱熱鬧鬧的。」
「是。」方語梅深吸了口氣,木然應道。
百里煙卻不依了,她頻頻朝方語梅蘇雨等人投去祈求的目光,當听到原雲意欲納自己為妾的瞬間,她才真正的感到驚恐無助。一時間,淚落如雨,包含驚懼。
方語梅乃是心地善良的女子,見此心生不忍,以為她是受了雲意的強迫,因此猶豫著道,「夫君,不如讓妾身勸勸妹妹?」
百里煙連忙點頭,眼淚汪汪地瞅著方語梅。只要能月兌離魔掌,她不介意先委屈自己去伺候這個女人。
「不必。爺就好她這口,教起來才有滋味!」雲意冷硬地拒絕了方語梅,心中冷笑不已。大燕國對女子的約束比別國都多,尤其是婚前失貞的女子,在民間要浸豬籠,在皇家,則會被偷偷處死。
過去,百里煙利用這點,不知害了多少女子,其中有奴婢、還有權貴之女,甚至是公主。就連她,也被百里煙以這種手段暗算過,不過是因為警覺才沒著她的道。如今,她要讓百里煙嘗一嘗被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滋味!
當年她與百里囂的不倫之戀的消息也是百里煙放出去,甚至于連和親百里煙都摻了一腳。此女自私自利,為了算計她,竟不惜抹黑疼她入骨的百里囂的名聲。
百里煙欠的債,她要一點點討回來。
大燕國的公主委身給別國奸臣做妾,這樣的勁爆消息,天下轟動,不信百里囂不來一探究竟。為了她的寶貝妹妹,相信龍潭虎穴他也照闖不誤!
心思滾動間,雲意不顧方語梅黯然的目光,提著百里煙徑自離開。
「爺。」子幽撐著黑傘,悄然無聲地出現,雲意朝他揶揄一笑,「子幽,最近挺勤快啊,最起碼白天也能看見人。值得表揚!」
「嗯。賞。」白子幽煞有介事地伸手討賞,雲意頓時一噎,隨即狡猾一笑,將百里煙隨手推過去,「給,爺賞的。怎麼玩都可以,別玩死就行。」
子幽閃身一避,「髒。不要。」
「噗」雲意簡直樂不可支,看氣得頭頂冒煙的百里煙,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向來所向無敵的裝純女,今天被兩個男人赤果果的嫌棄了。
抬腳踢了踢瞪著自己的百里煙,「爺難得賞人,你不要也得要。把這個女人藏好,晚上還要用她釣大魚!」
說完,背著手施施然走入自己的院子。
子幽面無表地掃了下狼狽異常的百里煙,回頭吩咐人︰「把軒轅叫來,把這女人抬走,就說,爺賞給他生娃的!」
金風細細,月華如水,當此良辰美景,雲意卻無絲毫雅興。她站在窗前,仰望夜空,心底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郁悶。
百里囂,他會來嗎?每每想起他,前塵往事便如電影般,在腦海回放,每一次回放,便是一絲心碎的經歷。
這種感覺,她急于擺月兌,唯有、殺了百里囂?
沉吟間,忽而一個熟悉的旋律隨風飄來,雲意豎起耳朵,凝神一听,頓時驚疑不定,這曲子、是鳳求凰?
猶記得,當初她給風息彈奏這曲子,他很喜歡,不許她再給第二個人彈奏。此後,每每撫琴,他總喜歡挑這一。如今回想,心頭微酸。當初的自己著實愚鈍得很,他的心思早對她傾訴,而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雲意再忍不住,運起輕功,循聲而去。
某座宅子的屋頂,月光下,有人正盤坐撫琴。只不過,那人非她心念牽掛的風息,而是金光閃閃的金瓖玉。
這結果,實在出人意料。
雲意飛身到他面前,彎腰一把按住那琴弦,一字一句道︰「這曲子,你不配彈奏!」
金瓖玉呀地驚叫了下︰「爺的絕世好琴!」隨手又取下算盤打得 啪響,「‘鳴鳳’琴一把,一千五百萬……壞爺的雅興十五萬三千兩……」
「別算了。」雲意打斷他,目光如利刃,「告訴我,你彈奏的曲子哪兒來的?」
金瓖玉難得不談錢,模出金折扇,一面搖一面道,「曲子乃是從一位故人那里听來。」
「是誰?」莫非風息還將曲子談給旁人听?
金瓖玉抬起眼皮,圓眼楮滑過一絲算計︰「想知道?得看你是否付得起那個代價!」
「什麼代價?」雲意面沉如水,心道莫非風息受了重傷,被人有機可乘?
「喏,先把這賬單付了。」金瓖玉掏模出一張紙,抖開來,上面滿滿都是賬目,什麼醫藥費、護理費、伙食費……各種費,甚至還有「安慰費」之類莫名其妙的費用,林林總總加起來,是一個天文數字。
別說她原雲意,估計就是把大燕的國庫給端了,也沒這麼多銀兩。這是耍她玩呢,雲意面色一寒,將紙張團在手心,隨手一拋,偏偏碎紙飛落,伴隨她冰冷的話語︰「紙錢已灑,本相這就送你前去陰曹地府報到!」
「唉唉,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嘛!」金瓖玉用扇子揮去灑落的碎紙屑,不知從那里又掏出一個紙團抖開來,「看這個!」
雲意隨意一瞥,卻驀然怔住。雪白的紙面上,只有四個字︰「第一場雪」。卻勾起她無盡的回憶。
那年她無聊中倒騰出滑雪板和溜冰鞋,與風息相約,來年第一場雪時,一起去燕國的聖雪山滑雪溜冰。
只是,後來風息死了,她也「死」了。轉瞬風雲變,物是人非事事休。
這是他與她的秘密!雲意神色激動,驀然一把揪住金瓖玉︰「風息、他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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