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凌司空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冷哼,神情之間輕蔑至極,當初在龍延她就不是自己的對手,如今自己的功力更上一層樓,又與冷灩聯手,不信原雲意還能翻身!
冷灩一言不發,手指輕拂過玉簫,發出幾個單調的音節,已經準備發起攻勢。
就在此時,雲意拂袖中無意跌落一物,二人下意識地瞄了眼,卻驀然色變,尤其是凌司空,眼中迸出異樣的亮光——那是音殺門暗使特有的令牌!雖只是一塊四四方方的黑色石頭,看似平淡無奇,然那上面卻蘊含著本門最高階的內功心法,而且據說那令牌還助于修煉。
雲意低頭一看,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緊張,彎腰欲拾起那令牌,「那是我的!」凌司空大喝一聲,人如箭般射出去。
「司空!」冷灩唯恐是陷阱,伸手想要阻止他,卻已經來不及。
然而,凌司空再快,也快不過雲意,他的手才到,雲意已經將令牌撿入手中,「給我!」凌司空伸手來奪,雲意側身避過,不想兩廂糾纏之下,不知怎麼那令牌月兌手飛了出去。
凌司空想也不想,縱身飛掠,對于令牌勢在必得,冷灩也追了過去。雲意不禁回頭看了眼風息和寶湘,眼底滑過一絲算計,才飛身追上冷灩他們。
她要的,就是引開凌司空兩人,但又不能離開太遠。之前听風息提過這令牌的效用,而凌司空對暗使之位覬覦許久,此刻見了令牌還不如狼見了肉般,哪里肯放過!
顯然,那令牌對他的誘惑很大,以至于他想也不想,就撲了過去。
「司空,小心!」冷灩提醒,卻已來不及,听得凌司空一聲驚呼,一下子將到手的令牌給甩了出去,隨即飛快從袖袋里模出藥丸咕嚕給吞下去。
倏然回頭,狠戾地盯著雲意︰「你使詐!」
雲意淡淡一哂,根本不與他多言,凌厲的掌風直接卷向他,冷灩低喝一聲,手中玉簫翻飛,合著奇異的音節點向雲意,同時將凌司空推到一側,打算孤身迎戰。
「啵、 」就在此時,兩個細微的聲音響起,冷灩狐疑,轉眸一看,手中玉簫竟然應聲而裂,與此同時,听得凌司空一聲低呼︰「簫~」
不及多想,雲意的攻擊已至眼前,冷灩咬牙恨極,原來她剛才的目標壓根就不是要攻擊凌司空又或者是自己,而是要毀了他們手中的樂器。
凌司空也反應過來了,手中玉簫寸寸碎裂,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除了被扎的一個幾乎可見的痕跡,壓根就沒有中毒。他、被騙了!
霍拉一下子站起來,眼底燃燒著怒火,躍上前來,與冷灩並肩而戰,「原雲意,你好卑鄙!」
雲意扯了下嘴角,心底緊繃的弦總算松懈下來。沒了樂器,他們兩個壓根不足為懼。剛才她只擔心音殺之術會波及風息他們,眼下再無顧慮,招招狠戾,勢取兩人性命。
只見她步履飄渺詭異,身如飛鴻幻影,掌風飄忽卻凌厲,密集如網,排山倒海的攻勢讓凌司空和冷灩倍感壓力。
罡風四掃,斷枝殘葉紛飛如雨,更有不少數目被連根拔起,威勢驚人。
「噗」凌司空驀然倒飛出去,旋即如斷線的風箏狠狠栽落地面,噴出一口鮮血。
「司空!」冷灩大驚失色,胸口瞬間一痛,人已被狠狠擊飛,恰好落在凌司空的身邊。
「司空,你怎麼樣?」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她忙爬起來,小心翼翼將凌司空扶起來。
「別擔心。我沒事。」凌司空忍住痛楚,擠出一絲笑容,臉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抬起頭,看著雲意,只見她發髻散落,發絲飄動,衣袂飛卷,正步步走來,每一步都似踩在心坎上,令人心驚膽顫,尤其是她嘴角吟著的冷酷笑容,愈發襯得她妖艷的容顏,如同魔魅。
「既然二位情深意重,我便送你們一起下黃泉再續今生緣!」雲意冷冷說道,屈指一彈,一股勁氣驀然射向凌司空。
「小心!」冷灩撲過去欲擋,凌司空就地一滾,雖是狼狽卻好歹躲過那一擊。
「呵~」雲意淡淡一哧,「尊貴無匹的湛王殿下,如今還不是狼狽得像狗一樣!」
「你——」凌司空咬牙切齒,眼中滿是刻骨的恨意,那樣子像是要將雲意碎尸萬段。他以為自己進入音殺門,學得更高深的武功就可以報仇,沒承想終究還是一敗涂地,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原雲意!
「想殺我?」雲意輕聲一笑,輕狂而邪魅,「也得掂量下自己的斤兩!」
她雖記起從前的武學又得了母後的指點,然而畢竟沒有真正施展過那些招式,今夜權當是拿這倆人練手,而結果是令她感到驚喜。她沒想到,自己對付凌司空與冷灩二人還綽綽有余。
「你敢殺我,我娘不會放過你!」冷灩傾身,護在凌司空身側,恨恨瞪著雲意,「與音殺門為敵,是自取滅亡!」
「我就等著你娘來!」雲意靠近一步,壓根不將她的威脅放在眼里。那門主早就敗在風息手下,可笑冷灩不知情還妄圖以此威脅。
她身上的氣勢迫人,殺機凜凜,讓冷灩不禁感到一陣寒意。她神色戒備,手卻在悄悄動作,就在雲意欲痛下殺手之際,她驀然擲出一物。
那正是上次威力巨大的那個雙環,雲意目光一縮,下意識地閃身一避,冷灩趁機攜了凌司空拼命狂奔。
雙環,是假的!上次她為救凌司空,妄自動用那雙環,之後被母親知曉,一怒之下給收了回去。
雲意轉瞬便察覺自己上了當,足下輕輕一點,看似極為緩慢的邁出一步,身形卻已剎那追至冷灩背後,手腕翻飛,緩緩推出一掌,看似毫無力道的一掌,卻蘊含萬千勢。
一股寒意兜頭而下,凌司空回眸一看,駭然失色。那殺招,是沖他而來。
驚駭的眼底倏然劃過一絲狠毒,想也不想,猛抓住冷灩往後一推——
「 」輕輕一聲,卻深深震撼心底,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拼盡所有的力氣,飛掠入茫茫夜色中。
冷灩僵在那里,動也不動,仿佛石化。好一會,才緩緩轉過頭,卻只來得及捕捉,那融入夜色不真切的一抹暗影。
那一眼,耗盡了此生所有的力氣。
雲意冷眼看著她,緩緩地無力的倒在地上,那雙圓睜的眼底充滿了震驚、不甘、悲傷、怨恨、淒愴……
從不知道,人的眼楮可以瞬間傳達這麼多的情緒。
佇立良久,雲意輕輕嘆了下,彎下腰,將那雙不甘的眼楮輕輕合上。
冷灩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她舍身相護的,深深愛著的男人,到頭來,卻將她親自推入死境。
夜風嗚咽,似也在為消逝的芳魂嘆息。
雲意默然轉身,回到原地,卻听得風息一聲輕哼,忙緊張地蹲下來,卻見他悠悠的睜開眼,輕輕看了她一眼,「風息!」她壓抑住狂喜的心情,試探著喚了聲,風息卻又閉上眼楮,身子一歪,緩緩倒在她懷里。
「風息!」雲意驚呼,手指搭上他手腕,一探之下,不禁松了口氣。毒已解,太好了!
「呃~」寶湘收起手掌,長長呼了口氣。睜眼定定看著雲意,驀然張口噴了好大口血,把雲意給嚇了一跳。
「寶湘?」
寶湘低頭靜了好一會,忽而身子一歪,也干脆地趴到她肩側,「好累,好難受!」
雲意毫不客氣地將他推開,寶湘猝不及防,一下子仰倒在地,卻沒有立刻爬起來。月光下,他的臉色白中帶青,顯然很不正常,他費力地抬起手,輕輕擦了下嘴角的血跡,目不轉楮凝視著她,輕聲問︰「小雲兒,我若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不會。」雲意回得干脆,寶湘的臉瞬間又白了幾分,他目光定定,驀然媚然一笑︰「你尚欠我一個洞房花燭,我怎麼能死?!」
雲意只覺他那笑容說不出的別扭,看似嫵媚,卻隱含淒涼,「你究竟怎麼回事?」
他看起來像是中毒……
寶湘眨了眨眼,笑了下︰「神仙谷的毒,豈是那麼好解的。我只是,將那毒暫時過到自己身上,以神仙谷特有的內功心法壓制。」
「你——」雲意驚疑不定,端詳著他,卻不知該說什麼。即使知道解毒方法是這般,她也絕不會猶豫半分。只是她沒想到,寶湘這麼陰險狡詐的家伙竟然會如此自覺。
寶湘似乎讀懂了她的心思,嘴角雖是含笑,然而眼眸卻漸漸滲出一股冰涼,那涼意,直透心底。
「放心,我還死不了。」
雲意抿了抿唇︰「你回神仙谷吧。」相信那毒,谷中自有解除之方。
寶湘卻驀然伸手揪住她的衣服︰「用完就想走?」
這話……雲意扯了扯嘴角,將他的手扒開︰「我這是為你好。」
「我、死、也不走!」寶湘渾身顫抖,用力擠出一句,砰的一下整張臉重重埋到地上。
「寶湘?」雲意皺眉,將風息安置在一邊,拉過寶湘的手,手指按上腕脈,只覺那脈息紊亂不堪,情況似乎十分不妙。
不行,得找人將他盡快送回去。他若死了,神仙谷豈會善罷甘休!
「呃~」雲意驀然一僵,不過瞬間身子麻木得完全失去了知覺。她睜大眼楮,看見寶湘緩緩地爬坐起來,笑彎的眉眼,狡猾如狐。
「小雲兒,別怪我。」他笑,漫不經心把玩她的手指,「要怪就怪你太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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