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引︰歌盡芳華聆滄海 第二十章︰疑雲重重血染地,運籌帷幄深閨里

作者 ︰ 微殿下

第二十章︰疑雲重重血染地,運籌帷幄深閨里

他自嘲一笑。認識她三年,一起出生入死、一路雨雪風霜,她與他之間即使隔得再近,卻還是有一面無形的牆,他在海角眺望,望穿秋水還是望不見天涯那畔的她。

「這樣,才像個男人。顧繯不是普通的千金小姐。這不同于殺任何人,攻心為上,唯有取得她完全的信任,你我才有可能進入顧府。你可有信心?」寧蕪歌已經整好衣衫,在屏風旁的椅上坐下,「今天你在花會上的表現不錯。」

他將自己的外衣攏好,從床上走下,輕輕地跪下去,面上古井無波,內心翻江倒海。

蕪歌,你可知道,那一聲「生死相隨」,我是,對你說的。

「時候不早了,雪域那邊的事兒也交代下去吧。長陵的天,是要變了。」

「是。」他轉身離去,結束這如夢似幻又如傷如殺的一晚。

寧蕪歌望著空空的窗口,只覺得胸口一陣空曠。

長笑,是我老了麼?

「小歌子,小歌子,咦?」

「又怎麼了?」

「不應該啊……」

「不應該什麼?」

「你長得這麼丑,臉上這麼大一塊疤,采花賊、浪蕩子什麼的,應該是見了你躲還來不及,不會傻到接近你……你也永遠不存在被誤采這一世界性難題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你怎麼還穿這麼多啊?」

「你什麼時候解開的!」

「只是好奇,純屬好奇。」

「莊長笑!」

……

長笑,你……還好吧?

她右手上的骨節泛白,許久,一口鮮血咳出來,落在地上開出一朵詭異的花。

要死了麼?這麼快就要死了麼?

長笑,我還沒給你報仇,等我一下,不要催我,我就來的,我就來的。

她沒有回到床上去,只是瑟瑟地蜷縮在那張椅子中,竭力壓制著胸中噴涌而出的癢與疼,不想驚動任何人。

透過那一扇窗,天際泛起了魚肚白,第一縷曙光朝氣勃勃地劃破了破曉時分的長空。

有些人,卻再也見不到朝陽了。

近午的陽光,清亮清亮的,蕪歌懶懶地躺在院中的藤椅上,將右手伸到陽光下,瑩白如玉的縴長手指,仿佛能透過陽光一般。

一縷陽光從指縫中漏進來,輕輕地印上了瓷白的臉。

丹秀端著一盤棗泥糕,圓溜溜的眼楮一直在紅白相間香氣撲鼻的糕上打轉,口中口水早已泛濫。她舌忝了舌忝嘴角,一臉懇求地望著藤椅上仰著臉曬太陽的小姐,卻只能對著小姐的背影在心里惋嘆。

「丹秀,我不餓。你把棗泥糕吃了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寧蕪歌沒有問丹秀,甚至沒有回頭看過丹秀一眼,卻一下子就猜中丹秀的心中所想。

丹秀雙眼放光,就差跪地叩頭大呼「小姐萬歲」了,在腰上擦了擦左手,迫不及待地就將一塊棗泥糕塞進嘴巴里,「吧唧吧唧」嚼起來,軟軟糯糯的棗糕在嘴里化成稀稀的甜,吃得滿嘴都是餡。

「小姐……小姐,你知道嗎?听說刑部崔尚書府上走水了,大火怎麼撲都撲不滅,燒了整整……整整一個晚上,死了二十幾個人……好在……好在府里的老爺夫人少爺小姐們都沒事兒……」她嘴里塞滿了棗泥糕,說起話來支支吾吾的,但看上去滿臉激動,「到現在都不知是什麼原因燒起來的,也真是奇怪了,尚書府里著了火,怎麼官府里也派人去了?難不成一個尚書府的家丁都撲不滅一場火嗎?」

丹秀自言自語了許久,看著亮晶晶的手心中最後一塊棗泥糕,撇撇嘴,很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但旋即又彎了嘴角,很是小心、很是珍惜地一口一口地抿著,一臉沉醉。

蕪歌沒有開口,像是在听,又像是神游八荒。

風徐徐吹來,吹動一院蘭草一池菡萏,卻吹不起她臉上一絲波瀾。

「起風了,我們回吧。」她緩緩起身。

丹秀忙不迭地將手在袖子上擦了擦,趕忙上前去攙蕪歌。

蕪歌搖搖頭,示意丹秀不必上前︰「你去把前兩日在錦繡綢莊訂的那兩匹綢子給錦少爺送去,別直接找少爺,交給你傾桐姐姐就好。做完之後,到屋里左邊櫃子第六個抽屜里取了牌子,再去領一盤棗泥糕來。」

丹秀听到棗泥糕,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後,今天之內把它吃了。別留到明兒個,仔細鬧肚子。」

蕪歌說得很隨意,丹秀卻倏地紅了眼眶,鼻頭涌上一股暖暖的酸意來︰小姐,謝謝你。

「去吧,也別站著了,今天不用跟著我了,自己玩會兒吧。」

「嗯。」丹秀低低地應了,帶著濃濃的鼻音。

蕪歌裊裊婷婷地步離,留下丹秀還在原地低著頭,傻傻地站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被雷震醒了般,蹦蹦跳跳就跑去綢莊了。

長笑,我這一身鮮血,恐怕是再無洗清之法了。

那些火中哭喊的生靈,要找,你們就來找我吧。

我是有罪之人,只可惜,我不在乎。

我所在乎的,已經不在了。

慈陽宮,一地權臣戰戰兢兢。

夏國皇帝寧清臨將刑部侍郎遞上來的折子狠狠拍在龍案上,面部的肌肉緊繃︰「說,統統給我說!」

在地上低著頭的眾位大臣停不下來般磕著頭,口中不住叨念著︰「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來人,把崔胡秀給朕關進大牢,夏成,你給朕查清楚!」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昔日權臣今夕罪囚,刑部尚書崔胡秀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場邪火,偏偏又在火起的時候,好巧不巧地來了一群官兵。

是誰?誰要害我?

崔胡秀被拖了下去,那一聲聲「冤枉」被拖得老長老長,回蕩在長長的殿階上,久久不散。

閨閣里,蕪歌嘴角彎彎︰「崔胡秀,這只是個開始。」

一張薄薄的畫押紙上,一枚紅紅的手印。

蕪歌的手指輕輕撫上那枚指印,摩挲、圈畫,笑得苦澀,笑得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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