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寂
阿史娜靜靜看著夏清歌,後者低頭認真觀看著手里的書,微微低垂的頭露出縴長的脖頸,昏黃的光線將她的側臉照射的十分柔和精致。
「你真是很特別」阿史那忍不住開口。
「此話怎講?」夏清歌眼神仍舊盯著手里的醫書看的入神,聲音淡淡傳出。
「按道理說,一般女子和男子深夜私會被人撞見不應該羞憤難堪嗎?為何我從你這里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
夏清歌輕輕一笑「你不也沒有在闖入別人房間後露出尷尬自覺之色嗎?既然你如此平靜的進來,為何我不能平靜的看待你的出現?」
阿史娜細細琢磨她這句話,隨即微笑「有趣,真是有趣的緊呢。」她優的起身斜靠在床沿的架子上。
「夏清歌,我有預感,如果你隨我一同回赤猶我的兄長一定會對你同我一樣對你產生興趣,因為你的骨子里和這里的人不同,你是展翅的雄鷹,本就該翱翔在無邊無際的天空,你和我們赤尤塞克兒族群的子民一樣,流淌著自由的血。」阿史那臉上流露著無比驕傲的神色,那是她身為赤尤族人的自豪感。
夏清歌終于抬起頭迎向阿史娜的眼眸「是你多心了,我從小生活在秦武朝,周圍所有接觸的人都是這些循規蹈矩,注重禮節之人。我又怎麼可能跨越這個範圍?阿史那公主,您是赤草原的明珠,自由奔放是您的個性,更是赤尤的傳統,可我不是,我和你也不會一樣。」
「你似乎不願和我走的太近,是因為慕容鈺?所以你將我當做了情敵是嗎?」阿史娜挑眉,眼神內帶著一抹探尋。
夏清歌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少「我不是一個善于猜忌之人,更不會將隨便一個女子都當做什麼假想敵,是我的終究會是我的,趕都趕不走,不是我的我也不會強求,更不屑強求,所以阿史那公主,難道慕容鈺被全天下女子傾慕,我就要厭惡全天下的人嗎?」
「呵呵,果然是夏清歌,獨特的想法,我很喜歡你說的這句話,是我的趕都趕不走,不是我的我也不會強求,更不屑強求,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如此相似,所以,我說過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夏清歌一雙明如燦珠的瞬子閃過一抹光澤,深深看了阿史那一眼,她是在暗示嗎?暗示她,她不屑喜歡心有所屬的人,告訴她,她不會喜歡上慕容鈺?
心里輕笑一聲,這個阿史娜的確是有些個性。
「我很慢熱,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我成為朋友。」夏清歌聲音輕柔,語言真摯。
「我說可以我們就一定可以成為朋友,夏清歌,我有預感,在將來,你我會成為最好也最和諧的姐妹,我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阿史娜眼楮內散著堅定的光芒,因為她和她是如此相似,「所以,她們一定會成為朋友,很獨特的存在。」
夏清歌也挽唇而笑「但願如此。」
兩人的瞬子對上,都帶著一抹琉璃般的絢麗。
二日清早
夏清歌陪同一眾人一同前去郊外的田間騎馬,楊子月玩的最是開懷,以至于走的時候十分不舍,幾次跑到夏清歌面前絮叨「清歌姐姐,等明年你生辰時,還來這里好不好。」
夏清歌看著她,有的時候她很羨慕子月,為何她總是笑得那般滿足純真,難怪楊子伊和楊子月姐妹二人關系一直都很好,也許就是子月單純無心機的性子使得所有與她接觸的人放下了防備吧。
三日一早,一群人整裝回京,李貴一家人和莊子上的農戶們都不舍的一路將他們送出村外。
大小姐一直都記掛著他們,每次來莊子上小住時都會為莊子上的人帶來禮物,尤其是莊子上的小孩子,以大丫、二丫為,一群孩子站在不遠處的山丘上,看著還算平坦的山間小路,童真的眼神內帶著不舍,舉起小手不停揮舞著。
慕容鈺已經在昨日深夜趕回了軍營內,夏清歌坐在馬車里,身旁是巧蘭、木槿二人,她低頭撫模著懷里那塊月牙形狀的玉佩,嘴角不自覺的帶著一抹淡淡卻幸福的笑容。
隨後日子十分平靜,平靜的讓人忍不住覺得有些乏味,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帶著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掙扎和壓抑。
三個月後
大雪飛揚,飄灑的漫天飛舞,風聲中帶著低低的咆哮,如水晶般無暇的雪花飄飄然落入了門口的青石地板上。
院內幾株梅花正開的嬌艷,雪花仿佛有了靈氣,紛紛爭搶著落在花蕊上或者樹枝上,整個清幽的院落漸漸變成了白色,仿佛夢幻的天國,童話里的城堡,讓看到眼前景象的人也忍不住的心曠神怡,平心靜氣。
「小姐,外面冷,您還是進屋里吧!」巧蘭關切的拿出一件斗篷輕輕披在夏清歌的身後。
夏清歌搖了搖頭「這幾日連天大雪,在屋內快悶壞了,還是出來透透氣的好。」
「是啊,這天氣說冷轉瞬就冷的冰天雪地。」巧蘭不自覺的瑟縮一下,一股冷風夾著雪花鋪撒而來。
「回去穿件棉衣吧,你穿的太單薄了。」夏清歌看了一眼她的穿著,關心的道。
巧蘭心里暖暖的,含笑點頭「嗯,剛才出來的急了,奴婢這就回去加一身衣物,小姐稍等片刻。」說著,巧蘭便轉身朝著屋內而去。
「屬下見過小姐!」
巧蘭的身影剛剛消失不久,一抹黑色勁裝的身影出現在夏清歌的身後,夏清歌眼神盯著眼前的梅花出神,伸手輕輕踫觸著花瓣上的白雪,晶瑩剔透的手指蔥白如玉,和雪白的枝干爭相呼應。
「可是你家主子又讓你送信過來了?」夏清歌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景天。
景天面色不帶一抹笑意,瞬子黝黑深 ,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箋恭敬的遞給夏清歌「主子讓屬下傳話,如今天氣寒冷,小姐切莫經常在外走動以免傷了風寒。」
慕容鈺一直都十分關心夏清歌的身體,尤其是風寒,以前那苦苦的解憂茶,在他的逼迫下不知喝了多少,如今他去了軍營,三個月未曾抽時間回來,夏清歌原以為這樣她便能不再被他緊盯著不放,卻不想,每隔三日,景天必然會出現在紫霞院內,將慕容鈺的書信送到,並監督著她喝下那苦苦的茶水。
夏清歌伸手接過書信「我省的,他…。什麼時候能回京?」如今即將年關,難道軍營真的如此之忙,皇上連給他休年假的時間都無?
「屬下不知,如今主子已經任命為二品提督,接管曹將軍一切事宜,排兵布陣,訓練士兵哪一樣他都要親力親為,以此看來,年關時,不知有無時間趕回京城。」
夏清歌在听到這句話時,眼神暗了暗,兩月前,曹將軍在和鳳家軍鄂州一戰時,不甚中了鳳雲璃設下的九連環而戰死沙場,夏清歌也很是覺得惋惜,雖然這位曹將軍和自己沒什麼關系,不過他的為人剛正不阿,在定北軍營內更是受到所有將士敬重,只可惜,年僅四旬便戰死沙場,她不免感嘆,既生瑜何生亮這個典故,曹將軍用兵如神,一向戰功碩碩,只可惜,他這次的敵人是鳳雲璃,那個有著天才智慧的男人,他從開始就注定了自己慘淡的結局。
如今慕容鈺順利接替曹將軍,真正意義上開始了鳳雲璃和慕容鈺之間的較量,剛開始定北軍營的將士自然心有不服,一來,曹將軍的威望在軍營內已經注入靈魂,到了無可取代的地步,再者,慕容鈺二十年來,頂著一張花容月貌,絕世傾城的臉而聞名天下,可同時伴隨他的還有紈褲子弟的惡名,如此長相,如此名聲想要一開始就樹立威望實在有些難處。
「信我收到了,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身體很好,苦茶也會按時喝的,讓他不必擔心。還有,在軍營自不比平南王府,照顧好你家主子。」
「是,屬下告退。」听到夏清歌關心主子的話,景天繃緊的下巴終于舒緩一些,若主子听到清歌小姐的話,怕是會開心好幾日的吧!
景天躬身行禮,隨即輕輕一躍,瞬間消失在院內。
白茫茫的世界里再次恢復了平靜,夏清歌抬頭望著一片沉寂的蔚藍天空失神。
希望這場戰爭能早點結束。
她有預感,天下遲早會是鳳家的,究竟是鳳雲璃還是慕容鈺的,可終究是鳳家的。
「小姐,景銘和無雙飛鴿傳書過來了。」木槿從後院疾步走上前來。
「嗯,信上如何說?」
「信上說,他們不日便會陪同萬公子一同回京。」
夏清歌嘴角挽起了淡淡笑意「也該回來了,一去數月不回,如今正是需要他們的時候,對了,將前些日子備好的棉衣準備妥當,明日我會去一趟雲府。」
三月前雲崢秋試果然如夏清歌所想,一舉成名,名副其實的黑馬,不但打敗了江南第一才子卓余杭,更是成績遠遠超越二三甲,名列榜,成為名副其實的狀元郎。
而他的氣度和周身隱隱散的貴氣從容更是揭起了京城一陣清風,不少官員都巴巴的觀望這位年輕有為的才子,皆是希望他能和自家扯上關系。
琢磨著自己家里的女兒該如何出現在他的面前。
雲崢的才情的確是不俗的,雖然朝中大臣閣老們不敢在像當年贊美鳳雲璃般贊美他,可心中皆知,雲崢的才能氣度和當年名震京城的鳳雲璃很是相似。
不過京城內另外一位隱居的人物大家也不容小視,自殿試後,一直久病不出的徐世子也著實名動京城,氣焰和雲崢這位狀元郎平分秋色,更有京城學子將他二人評為鬼才。
原因是,雲崢重的一甲狀元之後,不久參加殿試,皇上召見前三甲學子,出的難題便是「定」字,而出題之人並非皇上,而是這位神秘卻才華出眾的徐世子。
殿上徐世子連出三題,雲崢皆以答對,不過二甲、三甲卻一題為中。
以此可見,徐世子出的題目自然刁鑽古怪,聞所未聞,更能體現,雲崢的才能絕非運氣。
不過殿內出現一個小插曲,這件事夏清歌一直緊密關注,自然此後也聞到信息,就在雲崢入殿之日,秦武帝驚的面色蒼白,好長一陣的失神失態,整個早朝,他都是一幅心神不寧的樣子,也因為如此,雲崢的官職才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秦武帝竟然將如此才子安排到了翰林院修復《四目草書》的確讓眾臣大跌眼鏡。
二十年前的事情朝堂中已經鮮少有人知曉,除了楊閣老和李閣老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後進之士,也許是秦武帝為了掩蓋真相,所以在二十年前曾經大換血過。
夏清歌當時听聞消息只是淡淡一笑,秦武帝的失態早在她的預料之中,看來雲崢和她有血緣關系已是無疑了。
回憶拉回,木槿剛好說道。
「嗯,如今入冬了,雲伯母的身體听說又嚴重了一些。」
夏清歌低聲嘆息「她是老毛病了,身體虛弱,如果沒有人參鹿茸滋補,只怕比起現在要艱難的多,你也下去準備一些補品吧,雲崢如今剛剛進入翰林院,雖比從前寬裕許多,但是雲母的身體哪里是一點銀子能解決的。」
木槿點頭「好,奴婢這就下去準備。」
木槿剛轉身,巧蘭就走了出來,她換了一件淺綠色的小襖,如今年近十八的她早已是亭亭玉立,夏清歌尋著她看了一眼,心里暗道,是該給巧蘭尋一門親事了,她不能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她的終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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