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迎春、鞭炮齊鳴、熱鬧的迎春夜已經在家家戶戶進行,半開的格子窗外奇藝絢麗的煙火在空中綻放,彩色的花火猶如點點星河點燃了寂靜的夜空
夏青歌走至窗前將半掩的窗子打開,仰望著暮色沉昏的天空,一簇煙火剛剛花落而下,緊接著嗖的一聲又起,連續不斷、應接不暇。
「若喜歡的話讓夏安吩咐下去準備一些煙花來這里放,今日年三十兒,的確是該好好熱鬧熱鬧。」
听到夏子清的話,夏清歌轉過身輕柔一笑「原以為父親已經忘記今日是什麼節日了呢。」
「雖然我對這些節慶並不在意,可新年卻是要過的,過了今日,你又長大一歲,一晃眼的時間都已經十幾年過去了。記得從前年三十兒時,我總是與你母親一起去後山上賞煙火,萬家燈火齊明,皇城內更是燈火通明,我們二人站在山頂之上,俯視著大半個京城夜景,當時才覺得年味也可以這般濃厚。」似乎說到了感傷處,夏子清淡然無波的面容上終于有了些許滄桑淒涼。
「母親是怎樣的女子?」
夏子清靜默片刻,嘴角挽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她是這世間最聰慧豁達的女子,心胸寬廣,智謀無雙卻又心地善良,從不與人為難。她的好太多太多,多到這輩子我怕都難以忘記。」
夏青歌靜靜的听著,這似乎是她和夏子清第一次這般平靜的交談,更難得的是,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回憶她的母親,那個如蘭般清雅淡然的女子,她的一生開的十分短暫卻讓這麼多人心心念念,在夏子清的言語中,夏清歌能夠感覺的到,他對母親的愛已經超越了一切,甚至讓她覺得,他本就活在從前的記憶里。
原本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開口詢問,可是,當看到他此時柔和的臉時,夏清歌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原本她想要問,你可知道瑾王和母親的事情?母親真的愛過你嗎?可是眼下她心軟了,一位痴戀妻子的男人,一位緬懷亡妻的丈夫,她又如何能問出這麼冰冷無情的話來?
「小姐,晚膳已經備好了,您和姥爺是在書房內用膳還是前往前廳?」巧蘭的扣門聲打破了,此時的寧靜,夏清歌朝門口望去,隨即轉頭看向夏子清「我與父親從未一起過春節,今年就由我陪著你一起吧。」
……。
此時的鄂州城東百里之地,鳳家軍正扎營此地。
嚴寒和戰爭將這座原本北方最富庶之地變成了一座空城,家家戶戶都緊鎖房門人去樓空,街道上偶爾有巡防的士兵路過,給這座嫣然鬼城憑添了一些生氣。
東城道台府
是夜
「主子還沒出來麼?」一到悅耳動听的聲音隨著冷素的風聲傳到了風雪之中。
「姑娘來了,主子還未出來。」門房的一位年月十二三歲的丫頭強子忍者寒冷,哆嗦的點頭答話。
「姑娘,看來今日主子定是要忙到很晚了,您身子骨還未好全,還是早些回去安歇吧。」跟隨女子而來的小丫頭好言勸慰。
女子秀美微皺,低頭掃了一眼手中提著的紅木食盒「今日年三十兒,過了子時便是新的一年了,主子連年夜飯都顧不得吃上一口的。」說完話,她忍不住嘆息一聲。
‘如今戰士吃緊,皇城又派遣了東平王世子前來,主子自然是沒時間過這年三十兒的了。「門口的小丫鬟眼見姑娘臉色不好,急忙勸慰。」是啊姑娘,咱們不如明天再來吧,明日年初,主子都給全軍營的將士們輪班修整,自然也能騰出時間來休息,主子這麼寵愛姑娘,只要您來找主子,他定然會見的。「女子身後的丫鬟也隨著門房丫頭一同安慰。
女子柔美的面容漸漸舒緩,將食盒遞給門房丫頭」等主子議事完畢之後,將這湯圓端給他吧,這食盒是保溫的,兩三個時辰之內不會變冷,若主子在兩個時辰之內還未曾走出書房,就麻煩芹兒將它倒掉吧。「
小丫鬟急忙點頭,主子對姑娘如此特別,將來必然會讓姑娘隨侍身邊,她一個小小的二等守房丫頭自然要巴結著才是真。」姑娘放心,芹兒記下了,主子對姑娘如此寵愛,若知曉是姑娘送來的,定然開心不已。「
女子听候嘴角的笑容更濃了一些,抬頭朝禁閉的書房看去,想起那一日她落魄的出現在軍營內,在險些被軍營將士誤殺時他出現了,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口竟然跳動的厲害,緊張、彷徨、好奇、他仿佛一位從天而降的神,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可他那一雙黑亮的瞬子卻異常悲涼。
她不知道因何原因他會違背全軍的勸解而救下她,不過從那一刻開始,她虞元姬心里便住進了一個人。」好吧,鵲兒咱們回去!「」好的姑娘。「
正待兩人預轉身之際,緊閉的房門應聲打開,一抹魁梧強壯的身影率先走了出來,隨後又見一位年約二旬,長相頗為秀氣的男子緊隨其後。」努泰將軍,蘭將軍。「
正在低聲議論的努泰和蘭翼兩人抬頭看向來人,面前的女子身穿一身水藍色輕紗小襖,配同色迷離繁花絲錦長裙,身後披著一件淡粉色錦絲斗篷,再看女子長相,面如皓月,瞬如秋水,唇齒如櫻、柳眉微翹,不笑時神韻靜態,微笑時面如春風迷霧,頭發披散在身後,僅用一條淡粉色絲帶輕輕挽起,眼看女子緩緩走進,一向認為自己不近的二人竟不自覺的看痴了眼。」虞姑娘來了?可真巧,主子和我們剛議事完畢,此時正在書房呢,您進去吧!「性子溫和的雲翼率先含笑開口。」謝雲將軍,那小女就先進去了,剛才小女吩咐了廚房為大家伙準備了年夜飯,如今在外不比家里,希望將軍們切莫嫌棄。「」姑娘說的什麼話,你為我們辛辛苦苦做的飯菜,我們兄弟哪里有嫌棄的道理,姑娘手藝靈巧,自然做的飯菜都是香噴噴的。「怒泰一听有飯吃,刀刻般嚴肅凶狠的面容瞬間泄了氣,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楮也眯成了細線,心里樂呵道,主子如今對這虞姑娘如此特別,看來主子的好日子不遠了。
虞元姬溫柔一笑」既如此兩位將軍便去廳堂用膳吧。「
兩人含笑點頭,隨即闊步離開,虞元姬則朝著半開的房門瞧了一眼,心中歡喜,接過門房丫頭手中的食盒,提裙走了進去。
一進入書房內便看到了仍舊低頭埋首在公務中的身影,如今肖戰,兩軍的將士雖都有喘息的時間,可大家都明白,這不過是海嘯前夕的寧靜而已,鳳家軍並未因此而露出絲毫懈怠,自然,做為鳳家主的鳳雲璃更不能例外。」你來了?「鳳雲璃抬眼看向朝自己走來的女子,一瞬間有些恍惚,似記憶里那張睿智聰慧的臉龐近在咫尺,嘴角不自覺挽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虞元姬見鳳雲璃望著她微笑,心口跳動的厲害,臉上更是落出一抹緋紅,微微頷首走進他」今日年三十兒,眼看著天色已經黑了,卻听聞膳房的人說將軍整有一日未曾進食,元姬便隨意做了一些飯菜點心,將軍隨意吃一些吧。
虞元姬一開口,鳳雲璃眼神中那抹溫柔漸漸淡去,苦笑一聲,這張臉實在是相似,相似到他原本以為就是她,是上天的眷顧讓她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可第一次便是這樣,虞元姬開口後,他的夢便碎裂了一地,眼前的女子終究不是她。
放下手里的公文,鳳雲璃聲音溫和的道︰「這些事情讓下人做便是了,你身子不好今後就不必做這些事情了。」
虞元姬心中一暖,含笑道︰「不礙事,承蒙將軍收留才有元姬容身之處,元姬無以為報,只要能幫將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元姬也覺得心安不少。」
鳳雲璃眼神微微輕顫,藏匿在睫毛下的瞳孔閃過一道暗色,抬頭深深看著面前的女子,聲音仍舊溫潤卻夾雜著一抹清冷「也許今後你會想要收回這句話。」
虞元姬不解的望著他,秀眉微緊,隨即像是想通了什麼,釋然一笑「元姬的性命都是將軍救下的,今後無論將軍讓元姬做什麼,元姬都絕無怨言。」
鳳雲璃輕笑一聲並未多說,而虞元姬看到他如此模樣,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在難平靜,他——這話究竟包含何種深意?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了一抹微妙,卻又不願意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是事實。
鳳雲璃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便吩咐元姬回去,而後他仍舊坐在書房內,低頭處理著手中公文卻怎麼都難以平靜下來,眼神漫無目的的在房中飄移,最後定格在左側的多寶格櫃子內,起身闊步走了過去,打開多寶格將里面一卷畫軸打開,隨即一張清麗月兌俗的面容便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將軍…。」正待這時,剛剛離去的虞元姬推門而入,鳳雲璃面色瞬間一冷,轉臉看向來人「何事?」
元姬並未回答,雙眼死死的盯著鳳雲璃手中的畫卷,畫卷上的女孩很美,五官精致,秀麗無雙,嘴角含著淡淡的笑容,眼神淡然疏遠,仿佛看透一切般,笑的那般從容。
那張臉她太過熟悉,可心里卻仿佛被狠狠刺痛了一般難受,因為她知道,那張畫上的女子不是她,雖然相似卻並非同一個人。
「好奇?」鳳雲璃見她盯著自己手中的畫失神,仿佛被抽離了魂魄一般,他嘴角挽起一抹冷笑,走到案幾前坐下,將手中半掩的畫卷徹底打開,如此,便能看的更加清楚,畫中女子坐在一片盛開著蓮花的涼亭內,微風吹拂將她那一頭青絲緩緩吹起,身穿素白長裙,手中把玩著一杯茶盞,似乎在聆听什麼引起她興趣的話,頭微微側著,嘴角的笑容翹起,眉黛之間更是洋溢著一份獨特的光芒。
「既然你看到了,我就將實情告知你,這件事本也沒打算隱瞞,只是當時時機未到,而如今,也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鳳雲璃昂頭對上她,又仿佛透過她看著遙遠的天際,那樣深、那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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