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插曲過後,趙逸練習通竅拳加倍的用功,圈籠中幾乎每時每刻都充斥著氣流激蕩聲。
隨著露靈提供的元氣漸漸被挖掘殆盡,又或者通竅拳的淬煉功效並不足將之完全挖掘出來,趙逸的修煉進度也漸漸變得緩慢起來。三斤肉食也漸漸有些不夠支持他不間斷的練習,這讓習慣了突飛猛進的趙逸感到無所適從。
還有一個算不上好的消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獄卒送來最後一份肉塊,同時丟進來一把鑰匙,神s 冷漠道︰「時間到了,你是走出來自謀生路,還是呆在圈籠里等死,自己決定。」
獄卒離開後,趙逸手握著鑰匙坐在圈籠中,神s 凝重。
這件事並非一個秘密,鐵柵欄中許多人早在獄卒刻意宣揚中得知此事。這時候在圈籠外徘徊著許多人,全都充滿惡意打量著緊閉的圈籠門。這些人當中不乏曾經與趙逸做過幾次交易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少年包含惡意。沒有實力的人不配住在圈籠中,甚至不配活下去!這是一獄約定俗成的規矩,哪怕那些獄卒也不會多加干涉。
這些人當中,尤以第一天便在圈籠外發狂的那個壯漢屈二最是張揚。他揮舞著拳頭,拍打著赤-luo胸膛,繞著圈籠走來走去,大聲道︰「狗崽子,你敢不敢出來?老子要打爆你的腦袋,敲碎你的骨頭,生吞了你的一身血肉!」
敢不敢出來?
這對趙逸來說並不是個問題,從剛剛清楚了自己的處境開始,他就一直在為出去做準備。可是他不得不慎重,因為他不止要活下去,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圈籠外的譏笑喧囂並未影響到趙逸,他將鑰匙放在一邊,徒手將肉塊撕成一根根的細條,然後慢條斯理吞咽下去,感受著月復中騰起的暖流擴散到四肢百骸。擦干嘴角的血漬後,他便開始閉目養神,只雙拳不時握起,調集起肌肉中涌動的力道。
圈籠外的嘲笑譏諷聲越來越熱烈,不只鐵柵欄中,便連木柵欄里許多本領不高的一些人也壯著膽子湊過來,一面畏首畏尾打量眾人,一面則指著圈籠中趙逸肆意嘲笑。
與此同時,那與趙逸頗有一些交情的章穆也加入了嘲笑的隊伍。在這樣的環境里,所謂的情分實在是個玄虛奢侈的東西。章穆在鐵柵欄一干凶人當中實力出類拔萃,同樣有染指圈籠的權力。與屈二所不同的是,他要謹慎得多,刻意交好趙逸,一方面是為了珍貴的凶獸肉,另一方面也存了打探趙逸實力的心思。
通竅拳不算是多麼高深的拳法,便在鐵柵欄中都不算章穆獨門的絕技。章穆以此交換凶獸肉的同時,也探明了趙逸的底細,曉得少年在修煉上完全是白紙一張,因此益發有恃無恐。
他先是一副知心模樣湊在圈籠外勸告趙逸︰「小兄弟,早晚都會有這一幕,你逃不掉的,除非真想要活活餓死在圈籠里。還不如趁著尚有幾分力氣,出來拼上一把。若拖得久了,你沒有食物供應,越發沒了勝算……」
然而趙逸仿佛睡著一般,對所有聲響皆充耳不聞。這令章穆頗感惱羞成怒,索xing直接大吼道︰「小子,你不要以為這般態度,大家就會放過你!在一獄里,這幾個圈籠大家都瞧在眼里,你若沒有相稱的本領,早早將之讓出來,或能保住一條小命,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怪只怪那將你安排在圈籠里的人,這是要將你架在火爐上烘烤,若再苦捱,只能燒到渣滓都不剩!」
那屈二從一開始就表露出勢在必得的態度,這段時間將章穆種種作為都瞧在眼中,此時見他終于流露出對圈籠毫不掩飾的圖謀,便冷笑道︰「章穆,你莫以為這圈籠就篤定會落在你手里!老子今次勢在必得,哪個想爭搶,須得捱得過我一雙拳頭錘打!」
章穆白他一眼,不屑道︰「白痴,當下最要緊先干掉那小子!你沖我來嚎叫又有什麼用!」
屈二聞言大怒,只是念及兩人實力相當,若廝斗起來少不得要讓旁人坐收漁利,便將一腔怒火轉移到圈籠里的趙逸頭上︰「狗崽子,你若現在滾出來,老子還肯將你一拳斃命死得爽快。若再拖延,我便吊著你一口氣仔細折磨,讓你眼睜睜瞧著我將你一口口吞下去!」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叫囂,趙逸依然故我。限于規矩,他們也絕不敢破門而入。一時間,局面就這樣僵持下來。
一獄里沒有ri月遷移,唯一衡量時間長短的就是柵欄角落里一個碩大的沙漏,每當上面的沙子傾瀉干淨,就約莫過去了六個時辰。眼下柵欄中,一群實力算得強勁的人湊在圈籠外,瘋狂叫囂著。而另一群實力不高的則圍著沙漏,計算著少年到底能撐過多長時間。
這里的生活很枯燥,唯一能夠讓人心ch o澎湃的事物除了食物就是爭斗拼殺,而圍繞圈籠展開的連場廝殺無疑是柵欄中最大勝景。在這里,人們彼此之間感情淡漠,甚至是獵殺與被獵殺的關系,無論實力多麼強勁都不敢安寢,生怕睡夢中丟掉xing命,每個人每一天都活得戰戰兢兢。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圈籠,在一獄唯一一條明文規定就是除了圈籠的主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圈籠!
至于如何得到圈籠,除了極少數情況由獄卒指派之外,全都是囚犯中最頂尖的存在才能享受到的特權。而眾人記憶中過往幾次直接經獄卒指派從而直接得到圈籠的人全是窮凶極惡,實力高強之輩,卻從沒有過趙逸這樣一個無甚出奇的少年佔據一所圈籠的先例!
所以,少年佔據圈籠這件事,不吝于違背了一獄這麼多年約定俗成的規矩,給了一獄所有囚犯一個響亮耳光。自尊受挫的同時,那些自忖有實力佔據圈籠但卻還未下定決心的人也感覺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被旁人掠奪去。這般情形之下,趙逸自然成了眾矢之的,四面楚歌。
數里方圓的鐵柵欄里,一面是叫囂聲震天響,一面則是鴉雀無聲,只有沙漏里的沙子嘩嘩流淌的聲音。不知不覺,沙漏里的沙子已經流淌到一半刻度,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左右。
圈籠中的趙逸仍然沒有動作,而圍繞著圈籠的叫囂聲也漸漸衰弱下來。許多人叫囂了大半晌得不到回應,皆感意興闌珊,有一些便漸漸散去了,只有屈二和章穆這些對圈籠早有野望的人仍眷戀于此不肯離去。
呼喊了大半晌,那屈二的聲音也不如最開始那般渾厚,既覺口干舌燥,心頭的怒火又淤積著無法宣泄出來。這時候,里許外沙漏旁有一人低聲道︰「看樣子,那少年是打定主意不出來了。這一遭要做無用功了!」
這句話被屈二听到,霎那間點燃了心頭怒火,他大踏步沖過去,一步就能邁出丈余遠。不旋踵便沖到了先前開腔那人面前,拳頭挾著勁風狠狠搗過去!
那人面黃肌瘦,哪里會是屈二的對手,還未來得及開口告饒,咽喉已經被這一拳搗爛,身軀直挺挺向後傾倒,口鼻里涌出大股的血水,氣絕當場!
屈二大臂一伸攬住尸體腰肢,伸出舌頭舌忝去拳頭上沾染的殷紅血液,又返身走回圈籠旁,怒哼道︰「老子什麼也不做,就在這里等著!我就不信你這狗崽子寧肯餓死在圈籠里也不肯出來!」
說著,他更是席地而坐,雙手大力一擰,已經擰下尸體一根手臂,往嘴邊送去。
就在此時,圈籠里終于傳出了聲響。
趙逸從里面打開了門,然後將鑰匙收回腰間,指著表情略顯呆滯的屈二說道︰「來吧,我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