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凶獸都被擊斃,趙逸也累得幾近虛月兌。當他挪著顫抖的步法走出試煉場時,仿佛剛剛在血池里浸泡過一般,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個血水腳印。
莫成笑眯眯在一旁看著他,說道︰「還算不錯,還能自己走出來。」
趙逸對他笑一聲,方待要開口,腳下一軟一滑,身軀向前斜栽出去。莫成看到後,連忙伸手扶住了少年,他的手指正按在趙逸上臂一個傷口,痛得趙逸倒抽一口涼氣。將趙逸攙扶著送到一塊岩石旁,莫成才松開手,手指捻著沾染到的趙逸流出的血,眸子驀地一亮。血凝如汞,這血液的濃稠度遠遠超過了一般人!這意味著,少年血肉jing煉至極,所蘊含的元氣遠遠超過了普通人!
覺醒血脈傳承,當真潛力無窮!
莫成心中暗自感嘆,嘴上卻說道︰「第一次雖然不錯了,但距離真正的要求卻還差很遠。風身法達到真正的‘jing擅’境界,可是能夠同時應對過百個實力相仿的對手,且連衣衫都不會被觸踫到!」
听到這話,趙逸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雖然他先前交手的都是一二階凶獸,單個來對他而言絕無威脅,但數量一旦多起來,所爆發出的殺傷力絕非一加一得二那麼簡單,而是互補不足,殺傷力成倍的遞增!若按照莫成的說法,自己眼下已經達到三階凶獸的門檻,豈不是要獨戰百余只鐵蹄牛那種強力的凶獸?饒是他膽大如斗,一想到百余只鐵蹄牛圍攻的景象,心中也生出一絲懼意。
「修煉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今天做不到,不代表以後做不到。努力吧,少年!」
莫成隨口鼓勵了一聲,然後又說道︰「場里這些凶獸尸體,全都歸了你。不過使用這試煉場的賬單,你也得確認一下。」
說著,他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塊石片,蘸了趙逸身上流淌下來的血水,在上面寫出一個數字,遞給了趙逸。
趙逸接過石片一看,只見那數字赫然是「一千」!
莫成在一邊說道︰「休要覺得這價錢昂貴,這種無所顧忌與自己實力相當的凶獸廝殺歷練的機會,不知有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
趙逸點點頭,明白老者所說乃是實情。柵欄中許多人本來實力已經足夠獵殺一二階的凶獸,只是因為無法規避山野中諸多凶險,才困頓在柵欄一隅,根本不敢進山狩獵。自己得到的這個歷練機會,的確是羨煞旁人。而且有莫成這高手在一旁掠陣,價格高昂一些,也屬應當。況且也不是即刻就讓自己支付,債多不愁,等自己真的能夠同時應付過百只三階凶獸,一戰的收獲都不止這些。
與凶獸廝殺這一場,遠比與莫成切磋那三天多還要激烈,休息了良久之後,趙逸才漸漸恢復了力氣。同樣的,這一戰收獲也很是巨大,先前與老者切磋而感悟到的身法新變化,經過這一戰之後已經完全鞏固下來,同時還積累了珍貴的廝殺經驗。
jing力恢復之後,趙逸禁不住又對那牢籠上刻畫的元紋玄陣表示了好奇。這些看似無甚意義的符劃,竟然能夠調節凶獸發揮出來的實力,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莫成笑道︰「元紋乃是天地元氣衍變興衰的軌跡,自然玄奇無比。不夸張的說,我們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只要剝去表象,內里都是一條條交錯的元紋。若能盡數掌握拓印下來,甚至能夠重塑一整個玄荒大世界!不過,這只是理論上成立的假設,要構建一整個玄荒大世界,只怕連天王強者也無法做到。」
趙逸听到這話,頓感驚詫無比,不免好奇問道︰「那麼老丈你現在對元紋的研究能夠造出什麼了?」
莫成听到這問題,老臉顯露出一絲尷尬,瞪著眼哼道︰「元紋一道乃是聖族最jing深的傳承,哪怕在聖族最興盛時,一百個里也難有一個能成為元紋師,每一個都是族群的瑰寶!不過,縱使不能真正jing研此道,經年累月觀摩,只要能有一二所得,與自身的修煉相印證,也能受益匪淺,甚至于獨創一套秘法傳承!」
趙逸听得專注,咂模片刻後,才發現老者講這些無非是說他也沒學到這元紋之道,不禁莞爾。
見少年笑得詭異,莫沉老臉一紅,說道︰「雖然那元紋石壁就是一套完整的元紋秘法傳承,不過千百年來惡鬼獄中這些聖族後裔卻只能觀摩一二,真正能夠學習jing研者卻寥寥。最起碼,我在惡鬼獄中這麼多年,一個這樣的人都沒見過。你莫以為學習這元紋秘法簡單,此道對資質稟賦的要求極高,需要對元氣衍變轉換的軌跡洞察感應到細致入微。你自己來說,一塊石頭怎麼才能感應到內里元氣的構架和衍變?」
「這麼說來,豈不是無人能夠學到這元紋秘法?」趙逸听到這苛刻要求,禁不住咂舌道。
莫成擺手道︰「這卻不然,若人人都做不到,聖族怎麼會有這元紋一道的秘法傳承下來?我也只是听無名谷上代的守護者閑聊時講起,對元氣衍變天生便洞察入微的人也有,只是極為稀少。在道宮的修仙者說來,這種人一般被稱作一品至純道心,是一種極為逆天的修行資質。」
趙逸听到這里,心中頓時劇震,一品至純道心?他就是啊!然而他所震驚的並非自己或能學到連莫成都推崇備至的元紋秘法,而是那血手人仙徐罡明明知道自己的資質,為什麼還要將自己投入這惡鬼獄中?這徐罡身為道宮的人仙宗師,定然沒有幫助自己的道理,那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越想越覺心驚,漸漸地,趙逸已經汗出如漿!
莫成仍在感嘆元紋秘法修行不易,轉頭看到趙逸這副模樣,禁不住好奇道︰「你怎麼了?」
趙逸連忙搖頭,說道︰「扯動了傷口,疼得有些受不了。」
「這些小傷,算不得什麼。稍後我給你配些藥劑,內服外敷,保證要不了多久又能生龍活虎。不過,這些也是要記在賬上的。」
趙逸點了點頭,忽然覺得周身都不自在,仿佛那黑洞洞的上空,時刻都有一雙眼楮在凝望著自己。
位于山野內域山峰石台上的獄守居所,氣氛有些凝重。許多道人凝立在高塔下,斂息凝神,不敢妄動。道人李程就站在當中,他的神se一直繃緊著,哪怕無人看著他,也總感覺旁人總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議論他那令人不齒的身世,久而久之,人人皆知他xing情怪癖,難以交往。
過了不久,靈師朱方從高塔上走出來,雙目在場中巡弋一番,看到人群中的李程後,嚴厲的視線變得緩和一些,旋即臉se又沉了下來,凝聲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你們還是沒有搜查到什麼訊息?」
道人們紛紛垂首,不敢直視朱方冷冽的目光,許久之後,才有一人壯著膽子上前道︰「朱靈師,惡鬼獄地域廣袤,只憑咱們目下這些人手,想要徹查一遍無處遺漏,只怕半年也做不到。這段時間我們四方奔走,一刻都不敢懈怠,委實沒有發現什麼有古怪的魔裔或是凶獸。不如您上稟獄主,再派人手來……」
「荒謬!獄主ri理萬機,尊崇無比,豈是我等能夠隨意去煩擾的?早先我上稟一次,獄主至今沒有指示傳達來,現在手中仍無確鑿證據,還要怎麼稟報?若連這等小事都料理不好,我等還有何面目鎮守惡鬼獄?」朱方聲se俱厲喝道。
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再隨便開口。那年輕道人李程上前一步,低聲道︰「若連獄主對此事都不關心,興許只是一件尋常小事罷……」
對自己的親生骨肉,朱方自然不會當著眾人面嚴厲呵斥,不過還是皺眉道︰「獄主身處九霄之上,抱著怎樣心思咱們不敢猜度。不過咱們既然負責鎮守惡鬼獄,就要事無巨細都要掌握清楚。那些魔種生來罪孽深重,本該千刀萬剮,如今卻能在這里苟活一條xing命,原因是什麼,你們都清楚得很。所以,不管獄主有沒有指示,這件事一定要徹查清楚。查明之後,若無什麼古怪,咱們是盡了本分。若能有一二所得,就是難得的功勛!」
「可是,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好追查下去……」
朱方沉吟道︰「這個問題,我也仔細考慮過。與其漫無目的搜索,不如確定幾個最有可能的地方。山野內域我來搜索,至于那些魔裔,你們去仔細盤問。這其中,柵欄和無名谷一定要盤查清楚。若有必要的話,可以控制那些魔種幫手,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將此事徹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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