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女扮男裝的賀茂沙羅打著呵欠,搖搖晃晃的在空地走來走去,「早知道辰時祓禊才開始,就不來這麼早了。」
不知從哪里找了幾塊小石頭,賀茂沙羅將它們一顆一顆的丟向遠處。
「這位公子,打擾了。」
賀茂沙羅听到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詫異的回過頭,看見一個穿著素底桔梗花紋壺裝束的女子。
縴白的素玉手提著一個木制的食盒,透過市女笠的薄紗隱約可見到女子較好的面容,長到膝的烏濃黑發用一根青色的發帶束著。
正當沙羅疑惑這個女子是如何進入神泉院時,女子輕起朱唇,輕聲道︰「公子,打擾了。」
賀茂沙羅馬上回過神,道︰「姬君請講。」
女子藏在薄紗後的嘴微微上翹,「公子可知陰陽寮的直丁在何處供職?」
「在那兒。」賀茂沙羅朝著主祭的一角指去,隱約可見到安倍晴明在人堆中跑來跑去的忙亂身影。
「多謝公子。」女子向賀茂沙羅輕輕頷首,準備離去。
見女子要離開,賀茂沙羅忙道︰「姬君,等等!」
「公子,何事?」
賀茂沙羅歪這頭,好奇地問︰「姬君是怎麼進來的啊?這種場合女子是不讓進入的才對啊?「
「公子謬矣,不該稱小女子為‘姬君’」女子輕輕搖頭,市女笠垂下的薄紗因此輕輕抖動,「我是怕夫君累著,特來送些點心,自然可以進入。更何況,這儀式不是還沒有開始麼?」
沙羅一愣,這個女子應該只比自己打了二、三歲,卻已為人婦,不由暗嘆。
「方才冒犯了,夫人見諒。」
女子又道,聲音如黃鶯般清脆,如七弦琴奏出的曲子,「看公子的裝束應還未舉行成人禮,這點小事,不礙事。」女子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今天的事兒可真多!」安倍晴明不滿的瞪著桌上的又一堆經文,不住的抱怨,「真不知道師傅為什麼不讓保憲師兄來,他要是在這里,我也能清閑點兒。唉……」
「晴明師兄!」一個穿著朝服,帶著烏帽的男孩拍了一下安倍晴明的肩膀,站在他旁邊,把手中的物品提的高高的,興奮的說,「看這兒!」
這個男孩生者一雙和賀茂保憲極像的鳳眼,眼瞼大大的,看著有些可愛,淡褐色地睞眸中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安倍晴明怪怪地側頭看著他,略帶責備的說︰「賀茂保胤啊,不要總是神出鬼沒的,好嚇人的,安穩一些。」
賀茂保胤一听,將手中的東西重重擱在桌子上,沒好氣的說︰「態度這麼不好,虧我趁著休息時間從寮里跑來看你!沒良心!」
「偷偷溜出來不好,若是讓文章博士看到了,會扣你月貢的。」安倍晴明淡淡的說,打開桌上的木盒,見里面盡是糕點,嘆道,「手藝真不錯!」
賀茂保胤狡猾的笑笑,「師兄,這糕點是誰做的啊?」
安倍晴明頭也不抬,只顧著吃盒中的美味,道,「誰做的不打緊,能填飽肚子就成。忙了快半個多時辰,累死了。」
「師兄,你不厚道,」賀茂保胤不懷好意的壓住安倍晴明伸向盒中的手,「怎麼可以騙孩子呢?保遠那麼乖,真是的……」
安倍晴明眼角跳跳,露出無辜的純良笑容,道︰「我只是替你親愛的大哥做收尾工作罷了。況且,你身為保遠的二哥,竟然沒有送他回賀茂邸!太冷血了……」
「師兄,你又錯了。」賀茂保胤收回手,指了指木盒,」我來的半道上踫到保遠和一位美麗的夫人,她替我把保遠送回去,我則替她把糕點拿過來。」
「這糕點不是你在櫛笥小路過來時買的麼?」安倍晴明詫異道。
「我才不會花自己的月貢給你買東西。我又不是賀茂保憲和賀茂沙羅那兩個笨蛋,總是用閑錢買東西送人。」
安倍晴明面色有點難看,糾結的問︰「難不成是你踫到的那個夫人送的?」
「孺子可教。」賀茂保胤滿意的拍拍安倍晴明的肩,「她說是專門給你的,說什麼怕你累了什麼的……」
安倍晴明恍然大悟,能為自己做糕點的,除了沙羅和賀茂正夫人就只有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