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楚瑾墨所贈的男裝,低頭跟在他後面出城,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
快走到城門口時突然閃出一個人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我就著月光看清來人,是琴南將軍。
此時琴南臉色陰晴不定,一張陰柔的臉仿佛黑得要滴下水來,道︰「瑾墨王子,你要是放走了她,耀天太後會不高興的。」
楚瑾墨直視著琴南的眼楮,道︰「你要攔我?」
琴南一聲嘆息讓在一旁,楚瑾墨不再看他,大步朝前走去。我迅速跟上他,等經過琴南身邊時,他說︰「我放你是因為你救了白水城,你走吧!」
我低聲說道︰「多謝!」
出了城門,已經有楚瑾墨的親信牽了兩匹馬在等候,我和楚瑾墨各騎上一匹馬朝城外急速馳去。
經過一宿的趕路,估計再不會有追兵了,我和楚瑾墨才停下來休息。
「耀天太後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問道。
楚瑾墨拿出餅分了一半遞給我,道︰「你火燒鷹腸道的計策讓母親刮目相看,認定你是一個能安邦定國的奇女子。她想要你輔佐安國,所以如此安排。」
我接過楚瑾墨手中的餅,咬了一口,奇道︰「難道繼承王位的人不是你嗎?」說完之後才現自己這話大大的不妥,听起來好像在說嫁也該嫁給他楚瑾墨才對一樣。
楚瑾墨抬起頭,用那雙古井般的眼楮看著我,此刻他的眼眸里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冰冷,而是換上了一種溫柔的視線。
「如果繼承王位的人是我,你…」
我知道自己講錯了話,一時語塞,只好低頭不語。
楚瑾墨看了我一會兒,嘆口氣道︰「其實母親心里繼承王位的人一直都是安國,並不是我。」
我心中不禁為他難過,他英武過人,有膽有識,絕對是個難得的人才。而那楚安國年幼無知,毫無建樹,遇到事情只知道嚎頭大哭。
能夠斷腕退敵的耀天太後怎麼會如此不分輕重?看來這偏愛小兒子的習慣不止中原,很多王朝都有案例。
楚瑾墨繼續道︰「你以前問過我,我們為什麼要找霍去病,我當時不知你是敵是友,沒有告訴你。現在你想听嗎?」
我立刻點頭︰「願聞其詳!」
楚瑾墨緩緩地說道︰「這件事情還要從千年前說起……」
千年前在西域有個強國,名曰越西。越西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當時在位的越西王雄才大略一直實施仁政,善待百姓,將越西國治理得僅僅有條,國強民富。
這時候從不知名的地方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自稱是來自天上的使者。男子擅長法術,女子擅長劍術。
特別是那擅長法術的男子,能夠呼風喚雨,種種神跡讓人匪夷所思。而那女子劍術極高,越西國無人能敵。
這一男一女來到越西國以後,跟越西王說願意幫助他壯大越西國。越西王大喜,于是封了男子做越西國的大法師,他的名字叫霍雍。
霍雍沒有食言,他幫助越西國朝四周擴張,短短幾年時間,周圍的小國基本全部都被收服,在這一代越西王的手里,越西的疆土達到了歷朝歷代的頂峰。
霍雍跟越西王進言,為了讓越西國成為萬國至尊,他要修建一種叫九渾天動儀的龐大儀器。
這九渾天動儀一旦建成,九星移位,世間再沒有任何人是越西國的對手,越西王此時對霍雍早已是言听計從,立刻采納了他的意見。
越西傾全國之力,花費了累計世代的財富,動用了數千人幫助霍雍建造九渾天動儀。
此時朝中有人反對,說建造如此龐大的工程勞民傷財,會大損越西的元氣。但此時越西王的雙眼里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根本听不進去其他的聲音,甚至把反對的官員全部處死。『**言*情**』
幾年下來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終于最後生了叛亂。
越西王急忙派霍雍平亂,但是霍雍說此刻正是啟動九渾天動儀的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夠離開,否則將前功盡棄。
小小的叛亂越鬧越大成為大禍,叛軍集結攻破了越西皇宮,越西王身死。
而霍雍在啟動九渾天動儀的時候卻生了變故,不知道什麼原因使得九渾天動儀生了爆炸,整個越西被夷為平地。
越西皇族僅有一位王子因為一直率軍鎮守邊疆,才避過了這場禍事。
霍雍在死前變作幻象,跟王子留下遺言︰千年之後,南國長安,他將帶著劍使去而復返。屆時越西將成為萬國至尊,確認他身份的標記就是他身上的九星印記。
于是世世代代越西皇族皆以等待霍雍歸來為使命,在邊境上修築了白水城作為保留越西最後血脈的地方,楚瑾墨和楚安國都是這越西王子的後人。
听到這里,我打斷了楚瑾墨的話,道︰「這些和霍去病有什麼關系呢?」
楚瑾墨淡淡地說︰「前幾年白水城來了一個老神仙般的道人,他說我們要等的人已經臨世了,此人是長安城里最閃耀的將星,所以我才會去大漢長安尋找。」
「道人?」我皺眉,「他說霍去病就是霍雍?」
楚瑾墨嘆口氣,道︰「大漢人才濟濟,我們也不能確定那個將星到底是誰。但是就這兩年的戰功來看,霍去病應該是最接近他所說的人了。」
「你能不能送我去找霍去病?」我問道。
楚瑾墨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道︰「可以,前幾日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已經進入了弱水,我們去小月氏,應該能遇上他。」
那日的談話之後,楚瑾墨不再跟我多說什麼,只帶著我馬不停蹄地日夜趕路。一路上他對大漠的地形十分熟悉,該在哪里歇腳,哪里有水源,哪里可以補給食物都了若指掌。
越是看到他平日里流露出的才能,我越是肯定耀天太後選楚安國做繼承人是錯誤的,如此人才怎麼能被埋沒呢?
他若是能掌握越西大權,必定會將越西治理地井井有條。說不定不用靠那虛無縹緲的霍雍,他自己就能重震越西。
可惜耀天太後也不是什麼善茬,切自己手腕跟切大白菜似的,像這樣的女人一旦心中打定了主意,就絕對不會被輕易動搖。
我搖搖頭,我似乎太關心楚瑾墨了。我幫他解救白水城就已經是我的底線了,我不能再為他做的更多了。
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霍去病。
這晚我們在一處荒漠休息,楚瑾墨點起火堆,讓我休息,他來守夜。
我平躺在地上,身上披著楚瑾墨的披風,仰望著夜空中燦爛的繁星。一顆顆的星星看起來好像離得很近,仿佛觸手可及。
「睡了嗎?」楚瑾墨輕輕問道。
「還沒」
「我…想問你個問題。」
我翻過身去面對著他,他此時坐在離我大概兩米的地方,我說︰「什麼問題?」
楚瑾墨手中把玩著一把匕,淡淡地說道︰「你被我抓住的那天是去找霍去病嗎?」
我一怔,他竟然看出了我的心事。我眼珠轉來轉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楚瑾墨見我沉默,輕聲說道︰「你是為了找霍去病才偷偷跑出來的吧?其實我早該猜到了,是什麼樣的感情才會讓一個女子孤身千里去犯險,或者說這個人在你心中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我閉上眼,長吸了一口氣,楚瑾墨的話說中了我的心事。
千里大漠,我一個女子孤身上路,那些被綁在馬後面奔跑的日子,我布滿血泡的雙腳,草原上那場暴雨,白水城兵臨城下…這些事情每一件都幾乎要了我的命。
可是我每一次卻都奇跡般的挺過來了,為的就是去見霍去病。
我竟然已經是如此地放不下他。
此時被楚瑾墨說出,心中柔腸萬千,碎成了一片片花瓣綻開。
而霍去病現在又在哪里呢?在做什麼呢?
楚瑾墨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去求母親不讓你嫁給安國。也許有一天母親會讓我繼承王位,又或者我一世都無緣王位。但你是否願意…」
我猛地坐起身來,道︰「你有沒有听到什麼?」
楚瑾墨見我神色不對,附耳傾听,臉上血色盡褪,道︰「是狼群!」
狼群!大漠中的王者,他們有著鋒利的爪牙和恐怖的速度。
他們最可怕的卻是集體行動,狼群可以輕易地吞沒掉大漠里的商隊,尸骨不剩。
而此刻,長長短短從四周傳來許多狼嚎,由遠及近,數量不在少數。
我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去牽馬,但是此時往日矯健的馬兒竟然在听到狼嚎之後連腿都軟了,怎麼都不肯走。
我心中氣急,轉過頭去問楚瑾墨道︰「怎麼辦?」
楚瑾墨一言不,眼楮死死盯著前方。
前方出現了一點,兩點,綠幽幽的亮光。我卻知道那是狼饑渴的眼楮。
剎那間茫茫曠野里狼嘯聲紛紛而起,一只只狼出現在或高或低的沙丘上、殘壁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夜色中,一雙雙閃爍著綠光的眼楮仿佛點燃了通向地獄大門的引路燈。
「慕蘭,我引開狼群,你自己逃命去吧!」楚瑾墨慢慢舉起寶劍。
我身軀劇震,他竟然要拿自己的性命來保護我?為什麼?
「記住,一定要逃出去,你不是還要去找霍去病嗎?」楚瑾墨一步步將我擋在身後,「朝著北方一直走你就能到小月氏了。要拼命地跑,千萬不要回頭。」
我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的情愫,初遇此人時,認為他是惡魔一般的人物。可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卻始終保護著我。
「不想死就穿上!」他將一雙黑色皮靴扔給我。
「你還挺聰明,知道聲東擊西!」他將躺在大雨中筋疲力盡,已經絕望的我救起。
「跟我走,母親要將你嫁給安國!」他帶著我逃離越西白水城。
「如果繼承王位的人是我,你…」
一幕幕閃過我的腦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楚瑾墨已經在我心中烙下了痕跡。
楚瑾墨舉著寶劍,將我攔在身後,背對著我說︰「記住我的話,如果我再遇到你,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留在身邊」。
我顫抖著,一步步退後,「不要死,你千萬不能死!」幾乎是用吼的說完這句話之後,我轉身朝茫茫大漠跑去。
風迎著我的臉刮來。
身後傳來狼的嘶叫和刀光劍影。
我甚至不用回頭,就能想象他揮舞著手中的寶劍,用一種幾乎華麗得像舞蹈般的姿勢斬殺著狼群。
求你,不要死!
楚瑾墨,原諒我真的不能為你做的更多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在荒漠中奔跑,我不知道我已經跑了多遠,我只知道我離楚瑾墨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不能停下,這是楚瑾墨以性命為我爭取到的時間,每一秒都是他的鮮血,他的生命!
淚水沿著我的眼眶在風中翻飛,我沒有去擦,因為怎麼樣都擦不干淨。
我的身體里有一塊地方在隱隱作痛。
狂奔之後我終于月兌力跌倒,沿著一個長長的斜坡摔了下去,我出一聲驚呼,之後頭就撞在了一塊石頭上,失去了知覺。
霍去病,我真的再也去不到你的身邊了嗎?
大雪中,霍去病在舞劍。
一片片的雪花竟然不能落到他的身上,他的身形快若奔雷,如蛟龍如水,酣暢自在。行雲流水,氣貫長虹。
他猶如黑曜石般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如刀刻般精雕玉琢的臉俊美無比,身上散出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我拿出絲帕為他擦汗,他卻抓著我的手,他的眼楮像磁石一般叫我不能移開,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老槐樹上面落下的雪塊砸到他的頭上,我們相視哈哈大笑。
這些往日的情景出現在了我的夢中,我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也許就這樣把夢做下去,至少在夢里,霍去病是在我身邊的。
黑暗,無聲無息地來襲。
「啟稟高校尉!前面現了一個人!」
高不識聞言跳下馬來,他是霍去病派出來抓舌頭的,沒想到在這里竟然遇到一個瀕臨死亡的人。
高不識走上前去,現是一個臉清秀地不像話的異族服裝男子。高不識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看到他頭上有一塊淤青。
「拿水來!」兵士取下綁在馬背上的水袋遞給高不識。
高不識接過後打開水袋,將水灌進了這個男子的口中,男子此時已經陷入昏迷狀態。高不識將男子抱起,卻現他重量很輕,根本不像是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
沒有多想便將他打橫放在自己的馬背上,「回營!」
高不識帶著救下的人返回了營帳。
回到營帳之後去向霍去病復命︰「霍將軍,方圓幾十里都了無人煙,只遇到一個受傷倒在路上的人,就順手救了回來。」
霍去病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大軍開拔在即,明日還要繼續趕路。
高不識回了話之後,回到自己的營帳查看救回來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此刻不知道在做什麼樣的夢,一會兒流淚,一會兒微笑。
高不識看著這個人,心中升起奇怪的念頭,他究竟做了個怎樣的夢才會笑中帶淚?不知不覺中竟然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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驃騎將軍笑傳第十五話
話說我和楚瑾墨在草原上正在燒烤,突然四周鑽出一堆狼群。我大聲招呼楚瑾墨,「t上,抗住,我遠程dps。」說完一個閃現到了四五米外搓寒冰箭。
楚瑾墨舉起大刀就砍,邊砍邊說︰「你遠程個毛線啊,明明你是t,非要洗了天賦,說到底就是怕死!再說了,這明明是個言情小說,怎麼魔獸世界亂入了?」
我邪魅狂狷一笑,「神經病的世界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