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鈴聲。
櫻歌放下拖把,沖了沖手,還是感覺一股廁所味。在衣服上擦干水珠,接了電話。
「喂,浩淇,我是櫻歌。」
「listening,在干嘛?我看到你發的短信了。」再次听到浩淇那純粹干淨又熟悉萬分的聲音,櫻歌感覺眼眶有些酸。
她忍住哭腔,裝作很囂張的說,「我沒在干什麼。打我電話干嘛?」
「我……我也想你了。」
浩淇吞吞吐吐的親口說著這樣的話,可以想象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也可以體會他那種欲罷不能的心情。
「嗯。」
「櫻歌,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
她過得怎麼樣?她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好麼?不好麼?
「我很好。」
「那就好。要注意身體,秋天來了,注意保暖,不要饞嘴偷吃雪糕。」
「浩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嗦了?我知道如何照顧自己。還要學習,先掛了。」
沒等浩淇掛電話,她就自己掛掉了。
對著手機里‘嘟—嘟—嘟—’的忙音听了好久。一個人愣愣的站在那兒。其實,她好想再多听听浩淇的聲音,自從和她在一起,浩淇的話就變多了,人也羅嗦了,不過,她喜歡听他說話,喜歡她的聲音。好不容易他的電話來了,她卻掛掉了。以前她從來不會這樣的,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已經沒有壓抑住淚水的能力了,她怕再和他說下去,會讓他听到她的哭腔,她怕他會知道她過得不好,她怕他會擔心。
再听不到他的聲音——
櫻歌收起手機,抹了一把眼淚,戴上口罩,回到廁所繼續打掃。
眼楮漸漸模糊了,什麼都看不清了,口罩也濕了大半邊。
她好想大哭一場,為什麼在這兒的生活這麼艱難呢?
為什麼總有人和她作對呢?
為什麼安安靜靜的生活不了呢?
快樂的時間總是太少,痛苦與心酸又來的太快。這幾天心情總是大起大落,但悲傷遠多過歡樂。
還要繼續堅持,還要繼續偽裝。那個笑臉,就是最好的面具。
……
寢室里。
「哈哈,那個傻帽兒真的去打掃廁所了。」
「呵!我剛去廁所看了,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樣,像是打掃個廁所要把她逼上死路一樣,用的著這樣嗎?」
「要你來你試試?」
「我可不去。我為什麼要去做那種事情啊?」
「看來安一的同學就是肯吃苦哦。」
「我覺得我們這麼做不太好,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別同情她,她活該的。小姐吩咐我們就是要這種整法,越厲害越好呢,到時候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嗯。」
她編輯了短信,發了出去。看著手機,眼神里露出狡黠的光。
……
打掃完廁所後,櫻歌推開門回到自己床旁邊坐下,其余的三個人已經睡下了,所以櫻歌的動作很輕,怕吵到她們。
「好臭哦。」一個女生咕噥了一句,吧唧了一下下嘴。
「嗯,我也聞到了。」
櫻歌帶著一套衣服走出門,還不忘把門輕輕掩上。
沖了個涼水澡,換了套新衣服,可是感覺身上的廁所味兒總是存在,怎麼弄也弄不掉。
櫻歌給星韻發了條短信,要香水。現在,也只能找二公主幫忙了。
自己一個人走在街道上,越是一個人的時候,就越是孤單。只有秋風與她為伴,可秋風,可觸不可見,形同虛幻。到最後,還是獨留她自己一個。在失去你的風景里,你卻佔據了每一條街,一步步曾經,一步步想念,在腳下蔓延。
早知如此,為何要來受苦呢?
該問萃英的同學們,早這麼討厭她,為什麼要推薦她過來?
她可不可以回去?可不可以放肆一次?
應該是不可以的。
听到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櫻歌轉過身,想著如果這個人,是浩淇就好了。
可是,他的世界離她很遠,不會是他的。
「瀟 。」
「櫻歌,中午怎麼不在寢室休息,跑出來干嘛?」
「沒事,我就是想出來轉轉。」
「怎麼了,眼眶紅紅的,誰欺負你了?敢欺負我嫂嫂,我給你報仇。」
也許是因為瀟 和浩淇有那麼一點聯系,櫻歌感覺見到瀟 ,就有種親切感,有種想把心中的酸楚說出來的沖動。
「瀟 ,我好累。」
「怎麼了?」
櫻歌靠在瀟 的肩膀上,眼淚斷了線的流淌,蔓延,濕了他的襯衫。
「我努力的想融入群體,可是那就像一團緊密的絲線,緊緊的一團,把我拒于外面,無論我多努力,怎麼也進不去;我努力的想讓自己的生活簡單一點、輕松一點,可總會有千溝萬壑在前面等著我,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櫻歌一邊哭著,一邊說著,完全沒了平時的樂觀,像被無盡的絕望所吞噬。
「怎麼會呢?哪有那麼嚴重?不哭不哭,慢慢適應就好了。」瀟 拍拍她的背,安慰著她。
「我好累,好累,我想浩淇,可是他不在,他不在……」
浩淇,你現在在哪里?
浩淇,我過的一點都不好。
浩淇,為什麼你不在我的身邊?
「嫂嫂,不哭了,要不要我打電話讓浩淇過來?」
「不要。不要讓他過來,不要告訴他,什麼也不要讓他知道。」
櫻歌一把奪過他的手機,語氣酸澀中卻透著決絕。
「好,那我不打了。」
「你答應我,絕對不要告訴他。」
「嗯,我不告訴他。」
「嗯。」櫻歌把手機還給瀟 。
「其實也沒什麼的,我剛剛就是抽風了,情緒太過激動而已。」
「嫂嫂的情緒變化也太快了吧?到底是什麼事啊?」
櫻歌努力裝出一副不在乎無所謂的樣子,「沒什麼啦,就是被罰掃廁所,剛剛有沒有聞到我身上很難聞?」
「沒有啊。不過你掃廁所,那肯定很有看相呢。」
「說什麼呢!」
「呵呵,沒什麼。」瀟 笑了笑,偏過頭看著櫻歌唇角努力揚起的弧度。
強顏歡笑,不是她願意的。可她不能隨隨便便就表露出真實的自己。
遠在安泉市的浩淇,一定要安寧快樂的生活著,專注努力的學習著,不要為她擔心,只要知道她一直過得很好就可以了。
雖然有時候很累,可咬咬牙就過去了,就算告訴了他也無濟于事。
她保證,這半年中,她一定會堅持下來的。
她保證,半年之後見面,她一定會笑得開心快樂,不會布滿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