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休整,山子換了身干淨衣裳,吃頓飽飯,這會兒也精神了些。對于下山遇到艱險的事兒,他是只字未提。
然這些寶兒都有經歷過,自是明白的。雖說留下了山子,卻知道山上的幾位當家不會這般輕移放任他亂走。心中還是有一番考量,希望並不會惹上什麼麻煩。
三日過後,在人們無限的猜測中,福寶園茶點站又重新開業了。店內煥然一新,桌椅擺設十分奇特。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丫鬟、伙計們借此介紹一番,攬客進門。
加之先前的傳單介紹效果,今日還是客滿,甚至有超之前的趨勢,這就是輿論的效果。
越是在風口浪尖的東西,越是讓人記在心上。
「你說這‘福寶園’也真是有兩下子,那些個奇形怪狀的獨家菜瓜被人拿了去用。也不吵不鬧,跟沒事兒人似得。」
「就是,這還關門大吉,造新物,你說他不是瞎折騰嗎?上門理論不久得了!」
「你懂什麼!那醉仙樓在鎮子上是聲名遠播,後台不是一般的硬豈是你這個初來乍到的小鋪子能招惹得起的!我看著福寶園的主兒有些小聰明。」
「這念頭,就該那些有權有勢的當道!」
「行了,管他什麼醉仙樓、福寶園的,爭來斗去都跟咱沒關系。咱有吃的就行,先前這鋪子里的菜都還不錯,不知這‘咕咚羹’是何物。走,進去瞧瞧!」
眾人議論紛紛。卻仍是踏進了福寶園的大門。
屋內風格還是一如從前,只是那些別致的桌椅變了樣子,方桌、圓桌都有,桌子中間居然有個大洞!
那些被丫鬟、伙計引進門的人。無不好奇這里看看、那里模模,好奇的問道。丫鬟、伙計則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也是讓人敬佩的地方,這些個下人,竟個個如管事、掌櫃般能干。
伙計們弄來燃燒的木炭填入桌洞中,再放上一口二分之一分的鍋放在上面。鍋內盛了濃湯,辣與不辣分開。
細往那桌洞看去,原來內置了一個陶制的凹槽,倒是不比擔心傳熱燙到手,也不會燒到桌子,此舉甚妙。
丫鬟手拿大托盤,翩然而至。托盤中放著洗淨,切好的菜蔬、瓜果、肉制品等等,整齊放好在桌子上。
眾人心中疑慮萬千,這菜可不是生的嗎?難道要讓自己動手做?
有的迫不及待問向丫鬟、伙計們。後者笑著解釋道。然听的人卻是有幾分失望,這般粗鄙做法能好吃嗎?瞧著桌上的菜也都不是十分新奇,不禁心中隱隱有些失望。
不過來都來了,人家菜也都上來了,現在就走,只怕也是來不及了。只好硬這頭皮。听著旁的解釋,開始動筷。
夾起一塊切得極薄的肉片,往鍋里涮涮,放進自己的碗中,蘸蘸碗里的調料,猶猶豫豫的放進嘴里。
原本微皺的眉頭,立馬舒展開來,瞪圓了雙眼。忙不迭的攪動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這才講話。
「好吃!好吃!」
同行之人一臉的驚訝。這東西能好吃,也紛紛拿起筷子,最終是一樣的結果,果真是好吃。
本欲打算將鍋分成幾格,此舉卻不是最好。如此一來,吃火鍋的氛圍變沒有了,自然味道也會變。
便采用了公筷跟私筷這一方法,如此讓人也覺得干淨了。
屋內濃煙滾滾,不過這煙卻只是火鍋里冒出來的。整個屋子香味肆虐。幾處窗戶都是打開的,畢竟是用木炭,考慮到有些對身體有害的氣味,能散發些也好。
丫鬟們奔來跑去不停上菜,伙計們也沒有閑著,瞧著哪桌的火不夠了,給添些碳。哪桌的湯快見底了,給加上些。
人們吃得熱火朝天,卻並不覺得炎熱,這倒是奇怪了。像是有絲絲涼氣從某處傳來,不過光嘴上忙著,哪里還有心思去管別的。
過不一會兒,肚里就塞滿了東西,卻仍是想吃。
用完的人,結完賬出門,沒有一個不是腆著肚子的。沒吃一粒米飯,卻能吃到這般撐,還是頭一次。
人人皆是贊嘆不已,引得鋪子外的人愈發好奇,紛紛上門。
福寶園的名字再一次在鎮子上火上了一把!
太陽仍是當空照,卻沒有那般熾烈了。走上兩步,背上背上能冒出些汗來。
朱武踏進後院兒時,寶兒正與山子說說笑笑。銀鈴兒般的笑聲響徹整個院子,帶了些許炎熱,如同微風拂面,十分舒適。
山子那略帶憨厚的面龐仰著,一雙有神的眸子望著清麗月兌俗的人兒,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愛戀,讓朱武看的一清二楚。
「姑娘!」
低沉的聲音打破了二人間的嬉笑。
寶兒轉過頭來,見是朱武,眼角笑意不改,緩緩道︰「回來了!」
朱武上前,看了眼山子,復有垂下眼簾,「醉仙樓的事,有眉目了。」
寶兒眼神一凜,收起滿面笑容,冷冷道︰「說!」
山子識相沒有插嘴,他也不是那不見臉色的人,這事兒只怕與爹他們月兌不了干系。自是該回避下,只是寶兒沒說話,那證明她信自己,並不放在心上。
胸腔里像是有熊熊烈火燃燒著,暖極了。
「那些瓜果菜蔬是山上運去的,醉仙樓出了大量的銀子,比福寶園貴上好幾倍,已經秘密來往多次了。」
寶兒嘴角一咧,果然不出所料,還真是好!
山子饒是知道這個結果,這般*luo的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慚愧。抬頭瞥了眼寶兒,見她一臉的冷冽,滿是心疼,她怕是氣極了吧!
「小的還查到醉仙樓最近與大慶元的人走得極盡,大慶元的掌櫃好幾次登門拜訪,一行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大慶元?」這個熟悉的名字突然蹦出來,寶兒吃了一驚,尋求確定的問向朱武。
朱武不可置疑的點點頭,此事只怕與之月兌不了。見寶兒一臉的震驚,莫非與那大慶元有什麼過節。
「哼!原來是他!」寶兒眼楮微眯,閃過一絲危險。
多年前的手下敗將,竟然一直懷恨在心,尋求報復。腦海中浮現福寶園一連串被人迫害的事,只怕都與之有關!
此仇怎能不報!
只是敵在暗我在明,處于劣勢之中,想要反擊卻是有些難度。
寶兒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些心中的怨怒,如今之計,惟有按兵不動,再來個絕地反擊,殺他個措手不及。
寶兒面上的決裂,朱武與山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寶兒讓人心中有些發顫,更有些擔憂。
「朱武,你繼續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要放過任何細節。‘咕咚羹’的大賣,只怕又會讓他們有所動作。」
「是!」朱武面滿嚴肅,自是不會懈怠。
寶兒點點頭,不再說話了,面上的表情,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朱武也不再說話,行禮告退了。
走了兩步,忽然頓住了身子,似響起了什麼,猛的轉過身來,「姑娘,再過些日子,將軍就要來了。」
寶兒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抬頭愣了愣,半晌才開口,「亓炎晟?」
「是!接了朝廷的令!」朱武再次瞟了瞟邊上莫不做聲的人,隱晦道。
「哦!」寶兒也不便多問,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周身的冷冽氣息收得一干二淨,此時又恢復成了那個清冷的姿態。
朱武躬身、低頭,離開了。
寶兒挪了挪腳步,坐下,望著院子里的茁壯成長的香樟樹,發呆,眼神放空,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寶兒?」山子看了她半天,也沒見她動一下,耐不住,叫道。
「嗯?」寶兒轉頭,看向他。
眸子的單純、迷茫,讓山子的心化作一灘水,只想要將他緊緊包圍,不讓任何人見到她這般愛人的模樣。
「對不起」
寶兒一愣,「怎麼這般說?」
山子低下頭,情緒有些低沉,「都是因為我爹,讓你有這麼多的煩惱,我卻什麼都幫不了你!」
「傻子!」
寶兒咧著嘴笑道,帶著陽光般溫暖的氣息,照進山子幽閉的內心。
「我何時怪過你?就是大當家,我也沒有資格埋怨,我相信人人的心中都是存在善根的,只是又不得已的苦衷,才去做一些違背自己內心的事吧!
而我們能做的,不是去怨恨別人,而是守住自己的內心。」
寶兒復又望向那高大的叔,面帶笑意,緩緩道來。
此時的寶兒,那邊飄渺,就像是誤闖凡間的仙子,讓人無法觸踫。
山子一面是高興的,寶兒居然沒有討厭自己,甚是連爹也不怨恨。一面又很害怕,怕寶兒有一天會從身邊消失,她是那麼神秘。
腦海中莫名出現了一個高大俊朗的少年,他與寶兒並肩時,讓人覺得是那麼美好。他還能給寶兒想要的一切,分擔她的煩惱,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就要來了。
心中隱隱有些擔憂,望向寶兒面龐有些無奈。可那雙眸子卻是如此的炙熱,不管會發生什麼事,那顆永遠守著她的心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