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聶姓將軍以及大當家等人,帶著亓炎晟、寶兒前往坤侖山。
收到京城來的線報,亓老將軍也已經動身了前往。
一切都在朝著計劃前行。
寨子里的人差不多已經離開了,只剩得幾人,料理剩余的事。
天氣已經漸涼,再不似之前干點什麼活兒,就熱得滿頭大汗。
時不時的清風徐來,舒適極了。
留下的人不說是老弱病殘,卻是沒有勇猛戰斗的魄力了。被選中留下,也算是運氣了。
四周是茂密的樹林,將寨子隔絕在里面。少人了人嘈雜的響動,顯得十分靜謐,偶有兩聲鳥叫,才能增添些蓬勃的生機。
忽然,傳來了一陣沙沙的響動,就像是風吹動樹枝發出的聲音。
只是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細听,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還在忙碌的人並未察覺身後的響動,忽的,寒光一閃,布匹「嗤」,撕裂的聲音,那些人才猛的轉過頭來。
見十余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悄然走到背後,手中利劍閃著寒光,面上沒有表情,只是冷冷的盯著那些人,透著一個「殺」字。
方才那一聲響,正是一個黑衣人刺中一人,再往便上一甩。利劍刺中後背,順勢往下,在背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衣服被劃破了,割在肉中,露出森森白骨。
手法如此殘忍。
其余人驚呆了,甚至來不及呼叫,黑衣人一擁而上,瀟灑揮動,一片哀嚎中,應聲倒下。
一陣騷動後,又恢復了平靜,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四處彌漫。
而另一邊。大批人馬一直朝北趕去,白天黑夜不停的趕路。期間路過許多官兵鎮守的卡口,因有了亓炎晟,一路暢通無阻。甚至受到了禮待。
天色漸漸暗下來,連趕了兩天的路,眾人已是疲憊不堪,若說人還能堅持一陣,只是那些馬兒卻是扛不住了。于是到了一個小鎮子,尋了間客棧準備歇息一晚。
此處離坤侖山已經不遠了,再趕上半日的路程,便能到達山腳,還能多出些時間布置。
亓炎晟被安排在二樓的廂房,門外有兩人守著。因給他下了藥,武功無法施展出來,倒是不必過多的擔憂。
待夜深,街上的更夫,敲擊兩下梆子。
「咚!咚!」。「咚!咚!」
聲音嘹亮,傳得極遠。
亓炎晟和衣躺在床上,輕輕閉著眼,呼吸極淺。
不知道何處吹來一陣風,掀起床上的帳幔,輕微的擺動幾下。
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眼楮卻是沒有睜開。薄唇微微張合,輕聲道︰「安排妥當了?」
床邊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個黑衣人,屋內漆黑一片,瞧不大真切。
「是!老將軍預計明日傍晚到達!」
輕聲回道,原來是朱武,依稀可見挺拔的身子微微弓著。十分恭敬。
「西邊和南邊各有一路人馬,每一路約莫不下兩千人,皆喬裝出行。」
床上躺著的人,表情並未半分變化,若不是他說了幾句話。倒像是睡著了一般。
「是!」
一切都好似稀疏平常的事,朱武認真听著,亓炎晟從不說出怎麼做,但他總能在說完最後一個字時,通體了解他想要的結果,並極力完成。
「姑娘」
床上躺著的人總算是有反應了,眼楮雖是閉著,眼珠的轉動,可以知道他很在意。
「這個你不用管了,明晚的事安排妥當!」頓了頓,繼續道︰「不管明日如何,你定要護她周全,若是再像上次一樣,稍有閃失,提頭來見!」
毋庸置疑的語氣,讓朱武身形一震,「遵命!」
再是一陣清風飄過,帷帳輕輕飄動,屋內再次陷入寂靜。
似能听到床上人兒輕淺的呼吸。
自那次相見後,寶兒與亓炎晟便再沒見過,也許是那聶將軍的巧妙安排,又或是二人並不想踫到。
只要能知道對方安好,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呢!
清晨是美好一天的開始,客棧的小二早早就準備好早點,等待著幾人享用。
幾位當家想是在山上待慣了,早起干活兒是每日必干的事兒。雖說不用再干活,習慣卻是難改的。
這不,已經圍在一張四方桌上吃起了早飯。
「老三,寨子的女眷、孩子可有撤離?」大當家拿了一個熱乎乎的饅頭,吹上一吹,問完話後,大大的咬上一口。一臉的滿足,這是有多少年沒有吃上這白女敕女敕的饅頭了。
三當家吃得正歡,已經一個饅頭下肚,這會兒真喝
武家棟梁吧
著一碗稀飯,發出「呼呼」的聲音,吃得很香。
「大哥,你放心吧!早就撤走了,這會兒已經到了安全地方,等咱們把事情了結了,再與她們回合!」三當家嘴里嚼著東西,含糊道,「小二,再上一碗粥!」
小二听到呼喚,白色擦桌布肩上一搭,小跑過來,一臉苦色,「大大爺,您都吃第五碗了」
三當家這就不愛听了,瞪大了雙眼,怒氣沖沖看著縮在一邊,戰戰兢兢的小二,吼道︰「小爺喝點粥,你大爺的嘰嘰歪歪作甚!又不是不付你銀子!」
三當家本就健壯,雖說不是一臉的橫肉,可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也確實把小二嚇壞了。
「沒沒小的這就這就去!」慌忙回道,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轉身,一溜煙兒就跑了。
「老三,莫要太招搖了!」二當家四下看看,瞪了一眼仍是一臉怒氣的三當家,低聲道。
「怕什麼!有姓亓的小子在手,還怕那些裝腔作勢沒用的東西不成!」三當家好不在乎,稀里呼嚕將剩下的半碗稀粥喝得一干二淨。
三當家這般恣意妄為,卻是有原因的。這些天待在聶姓將軍身邊,大氣都不敢出,可把他憋壞了,這會兒好容易那人不在,才把心里的怨氣都灑出來。
他偷偷瞥了眼大當家,發現後者這會兒正心不在焉的咬著方才那個大白饅頭,這都吃了半天了!
三當家偷偷向二當家使了使眼色,後者心領神會。
拿起筷子,夾了夾桌上放著的小菜,似不再問出口,「大哥,可是在擔憂山子?」
大當家咬饅頭的動作停了停,忽的坐正了身子,「我擔心那臭小子干什麼!吃里扒外,連爹娘都不認,讓他自生自滅去!」
二人面面相覷,他們哪里會不了解大當家的口是心非。若是當面說出來,卻是傷了大當家的面子。
二當家腦子一轉,周轉道︰「山子再不听話,也是你的兒子,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他現在還小,不懂事,等長大了,自會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山子現在跟嫂子待在一起,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有嫂子看著,出不了啥事兒!」
二當家這番話說得巧妙,給了大當家台階下,听著自然是舒坦。他沒有接話,可面上如釋重負的表情,卻是知道他放下心來了。
見他能大口大口的吃飯,兄弟二人會心一笑。
小二端著一碗粥,小心翼翼走過來,面上堆著笑臉,客氣道︰「客官,您要的粥來了。」
說著放在了三當家面前。
三當家立馬皺起了眉頭,桌子一拍,「你打發叫花子呢!這麼稀的粥給誰喝!」
小二站在一旁六神無主,身子微微顫抖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由于動靜太大,一旁賓客都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老三!安分點!要顧全大局!」大當家不悅的看著他,「你不喝,我喝!」
說著,拿過那碗稀粥,呼嚕呼嚕喝起來。
三當家尷尬的僵在那里,煩躁的對小二揮揮手,「走走走!」
小二如釋重負,立馬跑開了,比兔子還快。
二當家好笑的看著這兄弟倆,也不出聲說什麼,低下頭,啃起了自己的饅頭。
樓下的人越聚越多,客棧的小二們都出來忙活了,來來回回不停的奔跑。
寶兒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縴細的身子,清麗的面容,嬌弱而慵懶,讓底下賓客看直了眼。
這姑娘也不是天仙般美麗,怎的就有一種讓人看了再看的沖動,卻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大堂內已經坐滿了人,寶兒淡淡掃了一眼,只有靠窗之處有一個空位。
心中一陣煩躁,欲打算回房。可昨晚因胃口不佳,沒吃兩口。這會兒已是饑腸轆轆,看著那白女敕的大饅頭,直咽口水。
腳步便不由自主的往那邊上挪去。
當走到那處,寶兒便後悔了,她寧願餓著!
亓炎晟褪去了一襲白衣,這會兒身著慘綠羅衣,頭發高高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好生俊俏。
除他一人外,對面還坐著那聶姓將軍,今日不知是因為心情好,還是為何。臉上的陰冷竟然少了幾分,多的是一絲戲謔的笑意。
「既然來了,就坐下!」那人微微抬頭,長長的碎發仍是擋住了半邊臉。
寶兒無奈,只得听話。瞥了瞥靜坐身旁的亓炎晟,正拿著勺子,喝著碗里的清粥。
白皙而修長的手指出示于眼前,寶兒心咚咚的跳著,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手。
面色出現淡淡的紅暈,忙收回視線,暗罵自己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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