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車有規律的搖晃,許言閉目養神,臉上表情木訥,心里起伏不定。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151+想想,她到這個遺失在歷史某個角落的時代已經一年了,一年來,她一直躲在偏僻的小院里安靜的生活,不是沒想過要面對嫁人婚嫁,但每每念頭起來就被她壓制住。雖然她不是得寵的女兒,但許家未嫁的女兒只有許珣和她兩人了,因為小拾兒母親的早逝,另尋個女兒嫁到任家也不是不可能。那個人會是自己嗎?許言一陣苦惱,恨恨的想一輩子不嫁誰能把她怎麼樣?可是她明知這是不可能的,即便在她熟悉的那個時代,女子不婚也會承受極大的社會壓力。不管她要不要嫁進任家,許崇道那麼精明的人,不會浪費一個借姻親拉攏關系的機會的。兩害相權取其輕,嫁給任曦明顯是「輕」。可是……想到任曦,許言心里嘆氣,他和小拾兒會不會有除了親情之外的其他感情呢?一年來,他一共回京城三次,每次都看小拾兒,任家人除了他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來看過小拾兒的,听柳兒說,以往任老夫人過壽,也從來沒人請過她。很明顯,這次她去任府,就是任曦的意思。但是,任曦為什麼這麼做?僅僅是出于親情?或者是……愛情?任曦溫潤的臉上暖意融融,可許言怎麼看,都分辨不出他眼底到底蘊藏著何種情意?
許言苦惱的睜開眼,覺得車里的空氣憋悶得很,撩開簾子,深深呼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天已經暗下來,沉水江波光粼粼。眼前突然閃過的亮光讓許言的心一緊,是刀光?
「柳兒,快走。」許言放下簾子,吩咐著柳兒。別院雖然人少,但也有十余名護衛,到了那里,應該就安全了。
「噌……」這一長聲應該是長箭劃過空氣的聲音,接著是凌亂、有力的腳步聲,雖然不懂得听聲辨人,但許言還是听得出這至少應該是十數人的腳步聲,是福是禍?許是經歷過生死,許言雖然緊張,但卻並不十分害怕,只捏緊了手里的手絹,甚至當她感到頸間被一柄冰涼的匕首抵住,她還有理智示意柳兒不要尖叫。
「你是誰?」許言低聲問。
匕首的主人也低聲回答,「你不需要知道,過了城門,我就放了你,否則……」
許言感到頸間的皮膚微微一痛,怕是被劃傷了。那凌亂的腳步聲已經漸行漸遠,這人是誰?干了什麼事被人追趕?追趕他的人又是誰?
柳兒聲音抖索,「不要傷害我家小姐……」
那個聲音冷冰冰道︰「只要听話,一定不會傷害你們。」
許言命令自己盡量放松僵硬的身子,對柳兒說︰「你轉過身去。」她不確定匕首的主人是否蒙面,也不確定柳兒是否已經記住了他的樣貌特征。她清楚的知道,許多凶殺案的被害人並不是凶手的第一目標,而是因為察覺到凶手的目的、樣貌而被滅口。
柳兒並不知道此時許言心思百轉,聲音破碎但卻假裝堅強,「小姐,柳兒不怕。」她朝著許言的方向挪了挪身子,準備去拉許言的手。
「別動。」許言和匕首的主人同時低喝,許言立刻感到匕首的寒氣侵入自己的皮肉,有些痛,她盡量和緩地呼吸、平靜聲調地說︰「你听話,轉過身去。」
柳兒不明所以,但看到許言眼中的堅決,她還是緩緩轉過身。這個蒙面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挾持自家主子?柳兒眼淚直掉,卻一籌莫展。
馬車前行了不多會兒,听到守城官兵的問話,「是誰?」
車夫唯唯諾諾的聲音傳來,「任府,我們表小姐要去別院。」
「任府?是任將軍兄長的府邸?」守城將軍口中的任將軍應該是任家老四任懷國。
「是是。」
「放行!」
許言松了口氣,感覺到那柄匕首離自己的皮肉遠了些。
「易統領。」
「誰要出城?」
「是泰昌號的人。」
「出城做什麼?」
這個聲音是很好听的男低音,很年輕,沉穩中卻帶著幾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是統領?難道是京城九門統領?這個聲音很年輕,已經做到衛戍京都安全的高級軍官了?許言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匕首的冷鋒貼緊了脖頸。微微咬牙,許言伸手握住持匕首的手,低聲說︰「你想出城就要听我的,放下刀。」
那只手明顯的繃緊了力道,許言根本就無法確定自己的話有什麼作用,但與其等著那個易統領掀開車簾,不如主動開口。許言听到那人斂在黑暗中的呼吸,有幾分急促,他是受傷還是緊張?沒等她細思量,那只手緩緩退開了,許言容不得自己多想,左手捏住手絹掩蓋脖頸上的傷口,右手撩開車簾,「到了嗎?」
車夫沒想到許言露出半張臉,連忙回道︰「沒,是出城的官兵要檢查馬車。」他當然不知道有人藏在車里,只是覺得自家的女眷實在不適合拋頭露面,更不能被人拉開車簾檢查。
許言緩緩放下手,只留了細細的一條縫,說︰「將軍,今日是外祖母壽宴,要去別院接一位貴客,勞煩您放行。」
許言眼前微微一暗,是一個瘦削的影子擋住了光線,冷冽的聲音響起,「小姐何時回城?」
這人背著光,許言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但從他的問話可以知道他不是容易被糊弄的人,「約莫一個時辰。」許言在心里嘆氣,危險就在身後,自己唯有自救。那個黑暗中的人,挾持自己只是為了出城,暫時不會有危險,可是繼續這樣僵持下去就不排除他以威脅自己和柳兒性命的方式敲開城門。即便是在她熟悉的那個時代,被挾持的人質也不是都能被解救,這個時候自救是最重要的。她承認她怕死,可怕死又怎樣?
許言右手還捏著車簾,動作僵持著,仿佛等了天長地久的時間,那個聲音復又響起,「放行!」一時放松,許言軟軟的癱坐下來,柳兒連忙伸手抱住她下滑的身子,帶著哭腔問︰「小姐……」
許言伸手掩住她的嘴,就怕被車外的那個易統領發現什麼蛛絲馬跡。身後隱在黑暗中的那個人,此刻倒是沒有任何聲音,呼吸幾不可聞。直到馬車行走到一片樹林處,許言才感到車身一抖,暗暗松了口氣,他走了。
「小姐。」柳兒感到許言松懈的身子,用力抱緊她,許言開口,聲音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低啞,自己怕死竟到了這般地步?「沒事,他走了。」
柳兒小心地回頭看,果然車尾已經空空如也,她這才哭出聲來,「小姐啊,你可嚇死我了,為什麼不讓我靠著您?」
許言沒有力氣解釋,只是淡淡回道︰「為了救你的命。」
紀嫣然打來清水為許言清理傷口,敷藥包扎,這藥應該是消毒殺菌的,接觸傷口,是一陣刺痛,許言不防備,哼了一聲,本來臥在一旁的白狼跳到她身邊,居然是像狗兒一樣舌忝了舌忝許言的掌心,安慰的意思非常明確。許言嘴角不由得上揚,看來白狼確實對自己有好感,不管這好感是不是因為紀嫣然,一頭漂亮的白狼對自己施以善意總是件開心事。
紀嫣然處理完傷口,靜靜坐在許言身邊,並不問她為什麼受傷,仿佛那些與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倒是許言不得不開口,「你陪我回一趟任府吧?」紀嫣然不解,眉頭微微揚起。許言無奈的笑了笑,「你猜得到我遇到麻煩了,接不回一名女眷,我怕進不了城門。」許言本來想著隨便拉一名護衛回城就是了,但是擔心那個易統領又要盤問,自己倒也不怕,怕就怕給任府惹上什麼麻煩。這可是男尊女卑、階級分明的時代,任懷國在朝中為官、任懷生和任曦在商場沉浮,少不得得罪人,她不能給留下別人攻擊的破綻。紀嫣然听她解釋完,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