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說什麼?」
點寒站起身來,「沒有什麼,只是忽然有些感慨罷了,這宮深似海,我只是……衣服干了就藏好了,然後早些睡吧,這天都快亮了。」
她不想說,墨翠也聰明地沒有去問,她從來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只應了一聲,就專心地去烤那夜行衣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夙薇涼才從睡夢幽幽醒來。伸了個懶腰,轉眼便看見點寒在床頭等著自己,此刻已然熟睡。
「點……」不忍心叫醒她,夙薇涼偷偷地起身,準備自己去洗漱。豈知這一動,點寒便驚醒了過來,「娘娘您醒了?」
沒辦法,夙薇涼只好點頭道︰「嗯。」
「早餐備好了,只是可能涼了。這個時間,午飯都差不多了,娘娘您等等,點寒服侍您洗漱後,就把食物端來。」
夙薇涼站起身來,微微笑道︰「我自己洗漱就好了,不忙。侍衛們都打點好了?」
點寒點頭道︰「三日後王爺壽辰,恆王是皇上親弟,最是寵愛。那晚場面雖然盛大,但也必定混亂。娘娘放心吧,守門的侍衛點寒都打點過了。」
夙薇涼點點頭,轉頭環視了一眼自己所在的這間房,真心要走了,怎麼會這麼不舍呢?
「娘娘,還有時間,您慢慢考慮一下。」點寒觀察著夙薇涼的神色,輕聲道。
夙薇涼正色道︰「不用考慮了,還有什麼需要考慮的。準備布菜吧。」
點寒不再多話,沉著臉下去了。
三日後。
三日後,驚玄宮。
整個宮殿一派的喜氣洋洋,四處張燈結彩,歌舞升平。
「哈哈,您來了?請請請……您請上坐……」
「啊,您老也到了?非常榮幸吶,里面坐里面坐……」
「高大人不是說會早到嗎,怎麼會現在才來呢?等會肯定要罰酒,罰酒……」
驚玄宮正殿,但見幾名平時扛著刀巡邏的侍衛頂替了迎賓的工作。做得是風聲水起,得心應手。
這司徒靖恆與夙薇涼坐在正位,兩人幾乎沒有眼神交流。司徒靖恆間或起身招待一下貴賓,但更多時候,都是一言不發地坐著。
那夙薇涼卻是一反常太,臉上罩著一言紗布,但那眼神中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她的容貌雖然已經恢復,但司徒靖恆卻並沒有大肆宣揚,所以夙薇涼也依舊帶上那面紗。
長得太丑,或者太美,,那都是罪!
自己的夫君過生日,她應該高興點,對高興點……t的,老娘這嘴都笑歪了,真是辛苦。
「你很開心?」原本一句話都沒說的司徒靖恆此時忽然開口,轉過臉,盯著夙薇涼。
笑容僵在臉上,夙薇涼整了整臉色,漫不經心地應道︰「你過生日,當然得喜慶一點,別又被抓到什麼把柄,被抽上兩耳光,那多劃不來。」
對于司徒靖恆的暴力,夙薇涼本來很少提,但自從兩個鬧翻以後,她腦海里便總是回放出他幾次抽自己耳光的情景,越想越覺得自己犯賤。
司徒靖恆臉色一白,瞪著臉,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別這麼看著我,我當初不介意,那是因為我愛你。當我不愛你的時候,你什麼都不是,別說動手打我,但凡你敢指我一個指頭,我就把你那指頭給剁了。管你什麼皇室,什麼狗屁王爺……大不了魚死網破。」夙薇涼冷笑了一聲,那眼中的笑意再也不見,只剩下那冰冷的寒氣。
司徒靖恆正欲開口,只見夙薇涼眯起了眼楮,眼中殺氣陡增,但一瞬間那殺氣又迅速退去,眼中一片寧靜,仿佛什麼也沒有。
「小主吉祥……」司徒靖恆轉過臉,果然見到飄然一身桃紅色,長裙逶迤身後,鬢發如雲發髻精致,臉上的妝容看不出任何瑕疵,一顰一笑中,風華盡顯。
她是皇上御賜,所以當下在場的眾人也不敢怠慢,都欠身向她請安,倒比夙薇涼這個正妃更要風光一般。
夙薇涼翻了個白眼。
飄然稍稍抬起頭,一雙桃花眼正好對上夙薇涼射來的眼神,四目相對,登時火花四射,一個瞬間兩人在那眼神中就過了n招。
飄然自從那次在夙薇涼房中受了氣,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一個終日在房中養生練功,一個在西廂房運籌帷幄,打不上照面。
而今日,兩人再度遇見,爆風雨前的寧靜便不再遙遠。
「飄然給王爺王妃請安,王爺王妃吉祥。」飄然微微欠身,帶著得體的微笑開啟朱唇。
「無需多禮。」司徒靖恆面微微揮手,飄然起身,便在副位坐下。正廳中的官員們小聲交談著,一個一個陸續給司徒靖恆獻禮。
司徒靖恆坐得穩如泰山,臉上幾乎不帶表情,他身後的辭幼更是滿臉冰霜,表情冷得能結出冰來。
獻禮的大臣們一個個戰戰兢兢,這兩坐殺神一樣的人物在眼前,不由得讓人從心里冒出冷汗來。
「聖旨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各突兀地響起,整個大廳為之一震,這皇上送禮來了。
雖然人沒有到,但在當天親自送禮來,已經是無上的榮耀了。
夙薇涼與廳中所有人一同起身下拜,表情恭敬,雖然她那罩了整張臉面紗下,什麼表情也看不見。
整個祝壽整整持續了一天,夙薇涼全程作陪,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甚至還主動起身與淅丞相交談,偶爾還與大臣們應上幾句,簡直就是知書達禮溫柔賢惠到了極點。
直到幕色時分,她才十分抗不住地開口了︰「王爺,妾身乏得很,先行下去休息吧。」
司徒靖恆舉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轉過頭,看著夙薇涼。
兩人靜靜地對望了一下,夙薇涼彎了彎眼角,露出絲絲笑意,「王爺,妾身累了,先行下去休息,王爺您不要喝得太多,喝酒傷身。」
司徒靖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也不應答。那眼神不是慍怒,也沒有難受,似乎什麼都有,但卻像包含了各種含意。
夙薇涼心里像是斷了一根弦,斷層在心里緩緩緩劃過,那痛感尖銳又綿長。面對這個眼神,她差一點改變主意,再次坐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