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站了半日,直到雙腿發酸,才緩緩地走了回去。回到房間,看著那張雙人床,又看著考究的梳妝台,目光落在地上的羊皮地毯上。心中更是一片酸澀。
這麼好的生活,這麼好的物品,她如今雖然住在這里,可半點不覺得開心。
沒有一個人關心她。
就算是之前的關心,也因為真的夙薇涼到了,她這個冒牌貨只好退到了一邊。
「我不甘心……」一聲脆響,白蓮將桌上好的瓷器砸了門上。茶水混著鐵觀音,順著那木門滴了下來。接著,便听見了敲門聲。
「誰?」白蓮輕聲問。
顧風眠在門外小心翼翼地道︰「白蓮姐姐,是我。」
白蓮微微一愣,轉而站起身來,將那地上的碎片撿起來丟進紙摟,才打開了門。顧風眠也喝了些酒,幸虧大家都不讓他多喝,這會兒才不至于醉倒。
他手中提著借一袋吃的,在白蓮眼前晃了晃,笑道︰「白蓮姐姐,你還沒有吃飯吧?我給你送吃的來了,這可是我……特意給你留的。」
見他有些站不穩,白蓮忙扶了他一下。令他坐在椅了上。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又出去叫了宮女,令她們用盤子裝了起來。
「你嘗嘗這個排骨,味道真的很不錯。」顧風眠笑道。
白蓮听了,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點頭道︰「確實不錯。」
顧風眠又指了好幾樣菜,白蓮都一一嘗過。直到她吃飽,顧風眠才問道︰「姐姐,你老實告訴我,你大概還能活多久?」
「兩個月?三個月?這個我也說不準……」白蓮搖搖頭,笑道,「楊大夫跟我說,大概也就這麼長時間吧。」
顧風眠听後,默不作聲了一晌,趴在桌上微微地閉上了眼楮。
事情如今像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顧風眠思考了半晌,也沒能想出一個好法子來。好半晌以後,他才道︰「明日,讓席大夫給你看看?」
白蓮冷笑著搖頭,正欲開口,卻覺得與一個小孩子說這些,他也不會听得懂,于是只對他笑了一笑。
白蓮的態度令顧風眠更加地從心里面同情她,今晚喝了兩杯酒也有些暈,便直接醉在了白蓮的房間里。白蓮看著他,模了模那張安靜的睡臉。將他抱上了自己的床。想了想,又命宮女們打了一大盆水,給他全身擦洗了一遍,髒衣服命丫頭們抱了出去。自己沐浴過後,便在旁邊丫頭睡的小床上睡下去了。
顧風眠半夜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赤身**睡在一張女人床上,還有個丫頭在一旁輕輕地打著扇,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差點連冷汗也嚇出來了。再一看,白蓮睡在另一張床上正熟,這才松了一口氣。
正要走,卻苦于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想著反正也已經睡下了,不如就睡到天明。于是扯了一旁的薄床單,就裹在了身上。所以上午司徒靖恆進房時,就見半截被子搭在顧風眠肚子上,**著下半身睡得正香。他不由得插了腰,像白蓮看了過去。
白蓮昨夜失眠到很晚才醒,此時也是剛醒過來,見司徒靖恆鐵輕著臉,問道︰「怎麼了?」
一邊問著,一邊接過丫頭的洗漱用品,等刷牙洗臉完畢後,又叢在梳妝台上重新梳了秀發。司徒靖恆道︰「怎麼他在你這里?他的衣服呢?」
「他的衣服髒了,我叫人拿去洗了。」白蓮輕聲道。
司徒靖恆一陣無語,道︰「就算是如此,你也不用讓他睡在這里吧?這衣服也沒穿成何體統?」
白蓮翻了個白眼,沒應聲。
司徒靖恆想了想,繼續道︰「你是不是給他下毒了?」
白蓮先是一愣,接著冷笑了一聲,沒應答。
司徒靖恆把這當成了人默認,頓時火冒三丈道︰「你可以恨我,但他還是個孩子。」
白蓮還是沒有應道。轉眼就被司徒靖恆提了衣領抓起來,吼道︰「解藥呢?」
白蓮正欲開口,床上的顧風眠夢囈了一聲醒了過來。見兩人的架勢先是嚇了一跳,再看向看書有luo-體不由得更加驚恐,忙用被子捂住了重點部位,道︰「王爺……我……我什麼也……沒做……」
司徒靖恆正在氣頭上,也不得不被他這句話給逗笑,應道︰「你才九歲,你能做何?」
「我沒有下毒害他,不要把我們這群喪以病狂的人相比較。我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手。」白蓮推開司徒靖恆,卻又被他一手捏住了手腕。「你要做何?」
「你可以恢復自己的容貌嗎?」司徒靖恆問道。
顧風眠將那被單把下半身包起來,在丫頭那里迅速洗漱完畢,連臉也來不及擦干,便道︰「王爺,她確實沒有害我,昨夜是我自己來找她的。」
司徒靖恆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又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道︰「你可以恢復自己的容貌嗎?」
「怎麼,另一個人找成心上人的模樣,所以心里不舒服了嗎?」白蓮冷笑了一聲道。
司徒靖恆道︰「這不是你的臉,也不是你的打扮。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夙薇涼。你成不了她,也不能替代她。」
白蓮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
「她也成為不了你。」司徒靖恆松開白蓮的手道,「你如果可以恢復容貌,就恢復過來吧。你再扮演她也沒有意義,我們都能認得出來。過去那些記憶並不重要,也可以再制造。但你難道不想恢復成你自己嗎?做別人的替身很有意思?」
白蓮嘴唇動了動,轉身坐了下來,終究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司徒靖恆看了一眼顧風眠,忍不住罵道︰「你還與我出去穿身衣服?」
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弄成這副樣子實在令人無法接受。
顧風眠有些抑郁,輕聲地道︰「可以差人去我房里,送一件衣服來嗎?」他總不好這個樣子出去晃吧?
白蓮听了,抿嘴一笑道︰「小玉,你去給他拿身衣服來。」
一邊的小丫頭應了一聲,退下去了。
司徒靖恆冷哼了一聲,向白蓮道︰「我與你說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
白蓮也沒有應一聲,只是垂了頭。
待司徒靖恆出了門後,她才命人打了水來。從那櫃里拿出一個錦盒來,里面有一個小藥瓶。將那藥瓶里的綠色粉末倒進那水里,水便立刻變成了綠色。
白蓮將額前的劉海用你帕子固定住,接著便將自己整個臉部全部泡進了水里。
良久以後,讓宮女們都以為她會被憋死時,她才終于從水里微微地抬起了頭。但卻只是微微地吸了一口氣,便又泡進去了。
如此幾個來回,等到白蓮再抬起頭來時,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嚇得兩個小宮女幾乎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姑娘你……」
「我姓白,以後稱我白姑娘就好。」白蓮站起了身,親自將那水倒了出去。
再次坐在鏡前,看著梳妝台前的自己,這才微微地笑了一下。扮演夙薇涼已經完全沒有意義,她還不如做回自己。就算這個自己,也只剩下苟延殘喘。
當日下午,書畫開始發覺得身上癢了起來。但這癢卻不是連續不斷的,只是偶爾癢了一下。席止君替她們把過脈以後,道︰「你們這病與司徒靖恆的病一樣,這藥好得,只是藥引不好得。一定要用秋分的露水與夏至那天的雨水才行。先不說太巧,你們的命可能也等不到一年。這也才就夏天,要在四個季節里都等著下雨才行。」
如畫听了,有些喪氣地道︰「我不如找個好日子,自行了斷得了。」
就連如詩也有些沮喪,閉了嘴不再開口說話。
席止君道︰「目前來說,情況便是這樣,只不過,有可能也不用等。」
夙薇涼听了,忙問道︰「你還有別的辦法。」
「有些大戶人家,喜歡用茶,泡茶時,會用這四個季節的雨水和露水。皇城多富戶,問一問,說不定有呢?」席止君道。
司徒靖恆一听,拍手道︰「本王知道了,皇宮里說不定就有,明日我問問皇兄。」
「可算是找著辦法了……」麗旭似乎是大松了口氣,身體緩緩地靠在後椅上,拉了如畫的手道,「咱們說不定有救。」
席止君站起身來道︰「雖然方法有了,但癢起來還是難受。建議你們不要撓,我與涼兒去備些草藥,希望能夠緩解一下癢感。」
司徒靖恆道︰「席止君,謝謝你了。」
席止君不太想跟他說話,調頭就走開了。如詩忍不住抿嘴一笑,對辭幼道︰「看到沒有,王爺的情敵。」
兩句話說得辭幼也忍不住笑了一起來。司徒靖恆听著了,冷了臉道︰「什麼情敵,不要亂說。他是薇涼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以後不許胡說。」
如畫听後,倒是笑得更厲害了。夙薇涼忍不住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啐道︰「呸,不許笑。」
一邊鬧著,席止君回過頭來道︰「涼兒,來與我一起備藥。」
夙薇涼拍了拍手道︰「來了。」
說著,朝眾人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