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醒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下,上好的絲緞輕絲褻衣,這不是自己的衣裳,但卻是新的!
能給自己換衣服的人,這玉衡宮內除了洛辰逸,白不作第二人想。
擁著錦被坐起來,白輕輕嘆了一口氣︰師父,你還真是我此生的劫!
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卻一點也沒有要負責任的自覺!你讓我怎麼辦才好?
縴細瑩潤的食指無意識的畫著錦光那光滑的被面,白輕輕蹙眉,胸口那沉悶的疼痛已經消失不見,現在可以說是通體舒暢,沒有絲毫不適!
掀開錦被,白只是愣了愣神,便翻身下床,開襟的褻衣因為這個動作而露出里面繡著雪荷的白色肚兜,雪荷尖尖的花苞含苞待放,襯著那精致的鎖骨與凝脂般的肌膚,格外讓人憐惜。
汲著繡花鞋,白撐著床沿站起來,一陣暈眩襲來,白連忙站定,搖了搖頭,食指抵著額頭,神色間透著苦惱。
看來自己睡的時間不算短,不然也不會頭暈。
待那陣暈眩過去,白這才緩緩舉步往梳妝台走去。
直到在那應該擺著梳妝台的位置站定,白有些恍神,面前並沒有梳妝台,但是房間的擺設倒與自己的房間相差無幾。
渾渾噩噩的思緒頓時清朗起來!
,,這是師父的房間!!
而自己剛才睡的,是師父的床!!
原本蒼白的容顏瞬間染上胭脂般的嫣紅,俏麗嫣然!
師父此舉,是不是原諒自己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白向門口走去,由于步履太急,卻與剛端著藥進來的洛辰逸撞了個滿懷。
初初醒來的白哪有力氣穩住身形,只得暗叫一聲倒霉,然後任由自己向後倒去。
驀然,腰間一緊,白氣息不穩的落入一個清新溫暖的懷抱,側臉貼著那堅實的胸膛,听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那嬌顏很沒骨氣的通紅一片,如同玉白薄瓷里透出來的嫣紅,抬手可掬。
「師……師父……」在洛辰逸還未退開之時,白率先退開兩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小臉嫣紅的,不敢抬眼看洛辰逸那眉目如畫的俊顏,心如擂鼓般,仿佛要跳出來。
「把藥喝了!」洛辰逸抬手,將手中那險些撒落的藥碗遞給白,懷中那空空的,異樣的感覺,讓洛辰逸無措而不適。
那柔若無骨的嬌軀卻像是印在了心里,揮之不去。
白听著洛辰逸那淡淡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一時間所有的嬌羞消彌無蹤!
以師父這般清冷淡泊的人,又怎麼會懂得自己那相思入骨的心情,只怕臉上的羞紅,他瞧了去,也只會問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淡淡的失落籠罩心頭,白接過藥碗,卻沒有立即喝下。
洛辰逸這種只字不提的態度,讓她不安,但是卻又不敢問!
「藥涼了更苦!」見她不動,洛辰逸抬手撫上白的額頭,那聖潔中泛著一抹妖嬈的紅蓮,花開得正艷,殷紅如血。
傾泄而下的青絲繞在指尖,洛辰逸心念一動,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她及笄那日里,那一句嬌笑中的要求
,,待我長發及腰,師父娶我可好!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回答的是「好」!
那時候,不過是想著她心思單純,或許只是一句隨口戲言,而他,也不過是隨口應承。
如今看來,卻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這種有悖人倫的事情……
「師父……」白突然抬頭。
而洛辰逸那未能及時收回來的手指,便這樣輕輕的劃過那精致漂亮的眉眼。
看著白那疑惑的神然,洛辰逸從容而又淡然的將手指收回來︰「這紅蓮,不必再掩了,若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畫的姣蓮妝!我給你的釵子,記得將發挽起來,為師說過,兒大了,不要再像個小女孩,披頭散發的!」
白捏著碗沿,神色間帶著一絲窘迫︰「我不會……」
從來沒有人教過她,她自然也不會挽發,最直接的,就是將青絲半束,然後系上絲帶或絨花。
「我教你,日後,可要記得!」淡淡的聲音里帶著一抹笑意,與一抹隱匿其中的溫柔。
白微抬嬌顏,清眸定定的瞧著他,然後重重的點頭。
那一年,她將近十六歲,是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卻尚不知綰青絲之意,只是一派歡天喜地的,任由神仙般俊美的師父,輕巧熟練的替自己挽發。
一轉眼,第二個跨年,也即將迎來。
與洛辰逸獨居在這玉衡宮內,借著傷由,不用早課,白也沒有覺得寂莫無聊。
鎖妖塔的事情,洛辰逸不提,白也聰明的不問。而在玉衡宮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那千方百計想要尋自己錯處的墨如冰,也沒能生起什麼大風大浪。
雖然傷已經好透了,但是白也沒有要搬回自己院落的自覺,而洛辰逸也不知是沒放在心上,還是不介意與她同一個院落。
反正,兩人就在一牆之隔,生活了一年。
今天是自己十六歲的生辰,白站在窗邊,望著院中那花開得正艷的寒梅,右手中捏著一只毛豪,桌面上平鋪了一張宣紙,上面的字跡清秀而娟美,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靈氣。
比起往年,白雖然少了一分沖動,沒有再莽莽撞撞的去尋洛辰逸,惦記著他又會送一份什麼樣的禮物給自己,但是心里那股期盼,卻是只曾不減。
青絲如緞,靜靜的披散在身後,盡管學了許久,白挽發的手藝還是差強人意,只能松松的將一半的青絲挽成一個不成形的團,而每當洛辰逸看到的時候,都會無奈的笑笑,然後替她重新挽過。
那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候,也是與師父挨得最近,也最心安理得的時候,白默默的想著。
「我願化成石橋,忍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只求……你從橋上走過……小師妹,這字字情深,筆筆纏綿,是寫給誰的啊?」初夏一把拿過那鋪于桌上,墨跡還未干透的宣紙,帶著笑意,頗有意味的看著白。
「初夏師姐,你來了……」白看了一眼初夏手中的宣紙,又看了一眼初夏臉上那明顯不懷好意,帶著打听意味的笑容,最後落在了院中那株花開得正艷的寒梅樹上︰「不過是一句詩罷了,難道初夏師姐還想讓我送給軒揚師兄不成!?」
軒揚與初夏的事情雖然沒有說,但是聰慧如白,又怎麼會看不出兩人中間的端倪,也只有陸懷英與凌風大大咧咧的,才會粗心的沒有發現。
初夏聞言,頓時乖乖的把宣紙擺放回去,俏臉上滿是沮喪︰「軒揚師兄說過,我玩不過你,可是我不信邪啊,可是看你這樣子,我果斷甘拜下風!」
說著,初夏有模有樣的對著白拜了拜︰「小師妹,今天你就十六了,原本及笄的時候,就可以下山歷練,不過你傷勢未好,今年估計過了年,你就可以下山了,我可以陪你哦!我們叫上軒揚師兄,還叫上陸師弟……」
「唔……凌風師弟就不叫了,現在他被墨如冰迷得團團轉,我已經完全不看好他了!」初夏扳著手指頭,挨個數著。
白將手中的毛豪在清水里洗淨,然後擱在一旁,拉著初夏在桌邊坐下來,一臉認真的看著她︰「初夏師姐,你與軒揚師兄的事情,與寒石師叔說了嗎?」
原本還一臉興奮的初夏,在听到白提到這件事情後,小臉頓時垮了下來︰「蜀山門規條條戒嚴,我們怎麼敢說,更何況軒揚師兄尊師重道,若是師父不同意,他肯定會與我斷情斷義的,我冒不起這個風險!」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他對我處處愛護關心,我再也不用擔心他會喜歡上別人!」說著,初夏的眼里露出一抹幸福,看得白心酸。
白倒是希望洛辰逸能喜歡一個人,至少這樣,她還能覺得自己有希望,但是洛辰逸看似心懷天下,卻又清冷無心,白在他身上,只看到茫茫的絕望。
原想著陪伴一生便好,如今相處越久,卻是越不能控制自己。
得到一點,便想要更多!
就像花弄影說的,她和她一樣,在初初見到洛辰逸時,心中就住了一只鬼,一只叫貪念的鬼。
想著花弄影那絕世無雙的容顏,遠遠勝過自己數倍,可是師父依舊一片淡漠,自己還怎能奢望,能夠留住師父的心。
只是花弄影給自己的玉佩,還有交待的事情……如今已拖了將近一年,也是該下山去完成了。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就真真正正的跟妖孽扯上了關系!
也不知那花弄影是無心的,還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師父不喜歡妖孽,卻還要將這玉佩交給自己……
「小師妹……小師妹?」初夏伸手在白的眼前晃了晃。
「嗯?」白拉下初夏的右手,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想得這麼認真?我跟你說話你都沒有認真听!」初夏厥著嘴,不滿的看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