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就要走了嗎,道歉總該有點誠意吧,」祁羽林溫和的笑,指了指琦琦恭敬遞出的隻果籃子,「你看這籃子的隻果都被你掉了,現在髒了也不好賣,你說,怎麼也該賠錢不是,兄弟們出來講個理字不是,別讓兄弟們難做啊。」最後句話完全是諷刺周皮先前說的話了。
琦琦的雙手捧著籃子小心翼翼的向前遞著,一直遞著,從剛剛第二次遞出籃子,周皮被一巴掌拍飛開始,琦琦的動作就沒變過,一直這麼端正的遞著籃子,任憑眼角的淚水再怎麼爭氣恐後的滑落,仍是努力的微笑著,禮貌的注視著周皮。
她知道注視著他人是禮貌,是乖孩子該做的,琦琦要做乖孩子,好孩子,所以即使視線模糊,淚水早已覆蓋了她眼中的世界,讓她看不清周圍的景象,她也仍是禮貌的的注視著前方,她知道微笑會讓周圍的人開心,所以即使小小的臉頰都要抽筋了,還是努力的保持著微笑。
她希望周皮收下她今天辛苦采的一籃子隻果,這樣就能還錢,爺爺就能開心,所以她固執的捧著隻果籃子遞上,即使雙手漸漸的用不上力顫抖著,她也倔強的捧著籃子,即使視線模糊,周圍突然的撲通聲響嚇了她一大跳,她也只是加緊了手上的力道,不讓籃子掉落,緊緊的,無畏的捧著籃子遞上,她……希望有人能接過。
也正是她一直這樣毫不畏懼的注視著前方,才讓祁羽林不得不改寫了劇本,從他上來那會,思路簡直清晰過頭的大腦就已經寫好接下來可能的情況,以及應對的劇本了,果然一點不差,完全如劇本所寫的展開著,對面的智商顯然沒能得到什麼開發,沒有一點令祁羽林意外的地方,劇本……早就寫好了。
唯有琦琦勇敢無畏的視線,讓祁羽林徹底放棄了接下來過于刺激的劇本,接下去的劇本,他本來是打算讓周皮跪在地上,讓他一點點的舌忝干淨被他踩爛的那只隻果的,然後以周圍幾個小弟脾性……即使周皮真的舌忝了,不發作,祁羽林還有更折磨人的方法,他就是要讓血腥之花在幾人身上綻放,要把恐懼這種感情深深的印到幾人的腦海里,刻到幾人的心髒之上,讓他們再也不敢來這找麻煩。
可不要小瞧他小時候受到的折磨啊,對于如何給人精神上造成極度痛苦的打擊,他可是大師級的,這就是祁羽林,久病成醫的典例,他知道如何從別人的精神上撕開一道道血腥而又猙獰的傷口,然後慢慢的折磨對方。
不要小瞧他心里的黑暗面啊,對于孤獨的人來說——黑暗即吾友。真是帥氣而又悲哀的台詞。
當然,本來的劇本是要這麼演的,盛開一朵盛大的恐怖與血腥交織的舞曲,不僅是讓這幾個行凶者,同時也是給圍觀的幫凶們看的。
但他不能讓琦琦天真而又美好的眼神受到玷污,不能讓她純真而又善良的微笑染上污點,祁羽林辦不到。
受傷的心不會愈合,時間並不能治愈心靈,隨著時間的流逝,心靈受到的傷害只會被掩藏,被深埋,同時會不定期的跳出胸口,撕開你的心靈,讓你隱隱作痛,傷口不會消失,只會加深,其根據就是——祁羽林自己。
所以祁羽林僅僅是要求了隻果的賠償。
周皮回頭看了祁羽林一眼,祁羽林仍是在笑著,雲淡風輕的笑,笑的那麼輕松,那麼寫意,好像什麼都跟祁羽林無關似得。
祁羽林知道琦琦為什麼一直笑著,他不會跟她說什麼,祁羽林最明白不過那種笑容了,那不就是從前的自己嗎,琦琦眼中的世界是無限美好的。
但是笑容會傳染,笑容也會令他人開心快樂什麼的,只對真正關心你的人有效;而對于其他人來說,世上的快樂其實是有限的,痛苦也是有限的,你笑了,你快樂了,就是從他人那搶走了快樂,別人的快樂就減少了,嫉妒,憤恨之類的痛苦也就此增加了,你的痛苦才是他人快樂的源泉,你把有限的痛苦拿走了,別人才會拿到有限的快樂,所以真正能讓他人快樂的不是你的笑容,而是你的痛苦。——其根據就是祁羽林黑暗的童年。
所以,祁羽林明白,對于敵人,你越是笑,敵人就越是痛苦。
望著祁羽林的笑容,周皮反而戰栗了,那是惡魔般的笑容,眼神中仍殘留著冷酷的殺意,與毫不留情的要將撕成碎片的恐怖,那笑容令他渾身顫抖。
好漢不吃眼前虧,周皮隨手掏出10塊錢就扔給了琦琦,其實現在通貨緊縮,這1籃子隻果連1塊錢都不需要,這也是為什麼祁羽林可以1塊錢就買個平時賣幾十塊的冰淇淋的緣故,不過這時候誰還在乎這些呢。周皮現在只想趕緊逃離此地。回頭叫一群人來就是……
看到周皮丟下錢,就要走,琦琦連忙出聲,小小的腳尖踮起,更往前遞出,「隻……隻果……沒拿。」
祁羽林按著她的小手推了回去,笑道,「咱別為難他們了,他們不喜歡吃隻果,只喜歡啃泥,你看他們吃的滿嘴都是。」
幾人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跌倒,連忙抹干淨嘴角的泥土,加快了腳步,這地方他們1秒也不想再多呆了。
既然沒什麼熱鬧可看了,圍觀的人群自然也慢慢的散開了。
這是一個普通的小土房,房子外面被不過一米高的小土牆所圍繞,只在正門前面留了個大門,房子里面是正對著大門的是灶台,旁邊就是飯桌,然後兩個分開的房間,那是琦爺爺與琦琦的臥室。小房子很簡陋,除了配備了基本的生活物品,基本沒有多余的東西,至于家用電器——也就剩頭頂的那一盞日光燈了,除此以外沒看到其他需要用電的東西了,電池——不算吧,比如牆上那個用電池的時鐘。
琦爺爺被踩了幾腳,實質沒什麼傷害,對方也怕一用力就把他給踩死了,誰知道老人身體有多差。
扶著琦爺爺到房間的床上休息,琦琦就小跑著去倒開水給爺爺,當然也給祁羽林與銀夜倒了2杯,還「呼呼」地幫著吹了幾下,看著那粉女敕的小臉頰微微的鼓起,漲紅著臉頰吹著,祁羽林心中好笑,不自禁的點了點可愛的小臉頰,琦琦就沖著祁羽林甜甜的笑了,就連戴著的粉帽子上,小貓咪的兩只大眼楮也仿佛在眯著眼楮笑著。
小男孩小武瞪著一臉好奇的眼神繞著祁羽林打轉,小小的男孩不過10來歲,眼神卻很堅定,身體也很健壯,高高壯壯的完全不像個10歲的,身高都超過同齡人許多了。還在學武術,是附近的孩子王,連14,5歲的孩子都能被他輕易干翻。
小武顯然對于祁羽林的來歷很疑惑,「你從哪里來?」「外面的世界怎麼樣了?」「你很厲害嗎?」「能對付大怪獸嗎,」之類的問題連珠炮式的發問,他剛剛只看到了祁羽林一巴掌把周皮打飛了,所以覺得祁羽林力氣很大,但不太相信,畢竟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因為祁羽林看起來不過就是一個瘦弱的普通的1米75的高中生。至于後面山神顯靈的事,他倒覺得跟祁羽林無關了,因為祁羽林一直站那沒動啊。
小男孩很健談,與禮貌中帶著拘謹,認真中帶著害羞的小女孩不一樣,完全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爺爺臥室睡著了。
在客廳的飯桌邊,小男孩問著,小女孩在旁邊听著。對于他的問題祁羽林也都一一作答,倒是沒提自己多厲害,只說也就力氣大點,提到外面的事情,祁羽林也沒法說出什麼,畢竟他也就到過沙漠,丘陵之類荒蕪的地方,頂多給他講講各種各樣的大怪物,即使如此,小武也是听的兩眼泛光,很是向外,祁羽林估計他在做著打怪升級,濟世救人的大俠夢,每個小男孩心里都有個大俠夢,不同的是有的要當孫悟空,有的要當奧特曼,但本質差不多,都是要幫助別人,自己耍帥的打倒壞人的。
直到銀夜走了進來,銀發洋裝,造物主窮盡心思的絕美臉龐,好似某卷畫軸中走出的月宮仙女,帶著凜然的目光傲然的掃了眼在飯桌前的3人,又在屋里悠然自得的走了一圈,然後像是失去興趣般自顧自的走了出去,雖然從頭到尾沒說話,卻在屋內留下了一陣動人的香風。
小武瞪大了眼楮,直到銀夜走了出去,才反應過來,「超厲害,祁大哥,你女朋友超……」
祁羽林連忙捂住他的嘴巴,他擔心銀夜還沒走遠,這句話絕對排在冒犯她的行列之中,「噓,你死不要緊,想害死我啊,咱倆可都只有一條命。」
小武連忙點頭,看了祁羽林好一陣,然後對著他「嘿嘿」的笑,祁羽林被這小屁孩笑的發毛,裝作生氣樣,「你笑什麼。」
小武也不怕,跟祁羽林說話沒代溝,很快就熟了,因為祁羽林就沒點大人樣,反倒像他的好朋友,小武拍著祁羽林的肩膀,「我懂,我懂,這就是大人口中的九管鹽。」
「九你個頭,那叫妻(七)管嚴。」
「哈哈,你承認了。」小武為自己的小陰謀得逞而高興。
「我還揍你呢。」祁羽林賞了他一記爆栗,也不會跟小孩子解釋什麼。
「超厲害的,超漂亮的,超酷的。」小武連用三個「超」來表達自己此時的驚訝之情。
祁羽林晃了晃他的小腦袋,嘲笑道,「你個小屁孩懂的挺多?」
「當然,」小武驕傲道,接著又湊到祁羽林耳邊小聲道,「不過你女朋友看起來超凶的樣子,剛被她看一眼,我差點都想跪下認錯了。」
祁羽林深有感觸,「豈止是凶,簡直是凶殘」,完全不在乎血肉模糊,大腸腦漿之類的東西,抬手就是一條生命的終結啊。
「嘿嘿,」小男孩有點驕傲道,炫耀似的說道,「所以啦,你女朋友漂亮是漂亮,還是沒有我的琦琦可愛。」
祁羽林瞄了眼一臉正襟危坐的瞪著黑漆漆的大眼楮,戴著連帽衫的小粉帽,疑惑的看著兩人說悄悄話的琦琦,確實比某人可愛多了。
「嗯——你的琦琦」,祁羽林反應過來了,小武是附近的孩子,又不是琦琦的親哥。
小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捂著自己的嘴巴,自己一時嘴快,暴露了,暴露就暴露了吧,雖然這是他的小秘密,不過感覺告訴眼前的人也不要緊,他身上有種奇怪的親切感,小武感覺的到他不會告訴其他人,「誒嘿嘿,你別告訴別人,我發誓要一輩子保護琦琦的,將來要讓她當我女朋友的。」
這小屁孩是有多早熟啊,窮人的孩子是早當家,可不是早熟,沉聲道,「我已經打算報警了。」
小武不好意思的嘿嘿的笑,眼神中卻透著堅定到死的決心,他要保護琦琦,不讓她受任何的傷害,雖然現在他還很弱小,但是,他會變得更強,更強,變的超級強,可以打跑所有欺負琦琦的壞人。
不一會兒,爺爺醒來了,琦琦高興的喊著「爺爺」就撲到爺爺的身上,小腦袋在爺爺的懷里拱啊拱的,可開心了,活像只快活的小貓咪。
琦琦開心,爺爺也呵呵的笑了,祁羽林不禁也被感染的笑了,小武更是笑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