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感覺到鎖骨之上的印記驀然發熱,月復部的疼痛慢慢緩解了一點。
事情來得太突然,任誰也沒有想到。
那弟子被一劍刺死,身體瞬間溶化為一灘污血。
顧西決緊緊握拳,眼中似乎要滴血,而桃夭也是身體顫抖地圍了上去。
蘇折感覺很累,緩緩閉上了雙眼,只看到幾個人影在不停地晃動。
孟涼迅速為她止血,看著她的臉慢慢發青,顫聲道︰「她中毒了。」
顧西決雙眸一緊︰「阿折中了什麼毒?要什麼靈藥可以解?我王府多的是靈草靈寶!若是需要,我現在便可快馬加鞭回王府。」
「和那些人……一樣。這瘟疫,不能說是瘟疫。應該說是,一種毒。」孟涼強壓下心里的顫動,為什麼,看慣了一切,心如止水的他現在想要殺人?
眾人一時無聲。只听江繡尖聲道︰「她若是中毒了無解,趕快燒死,以免害了大家。這毒太劇烈了!」話音剛落,桃夭的桃木劍已經抵在了她的咽喉處。
「你再說一個字,我殺了你!」桃夭冷著臉,眼里是冰冷。
「夠了!成何體統。現在結界已破,魔族之人一定還有其他陷阱,不要內亂!」二長老怒道︰「尊上,您要是想救徒兒,大可與我們分開。若是傳染了,這責任誰也負不起!」說完,一些弟子便跟著二長老站到了一起。
這就是人心。在無論何時,都只會保住自己的命。桃夭諷刺地笑了一聲。
「我留下照顧阿折。」桃夭朗聲道。
「二長老說的是。你們留下不僅可能被傳染,也救不了阿折。我帶著阿折去找解藥,其余人跟著二長老,繼續追查線索,一旦有了線索,便互相聯系。」孟涼平淡地下了令,誰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正猛烈的顫抖著。
「我要留下。我不放心阿折!」顧西決很堅決,誰都不能搶走阿折。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人,現在只能看著她在別人懷里,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尊上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留下也是添亂。」桃夭忍著淚,狠狠地拽著顧西決。
孟涼淡漠地看了一眼神情各異的眾人,抱著蘇折飛身而去——
「殘影。她出事了。」坐在高高的石台之上的男人,渾身威壓無人能擋。
「主上,外面發生的事情已經听說了。人類死了很多,仙門打著消滅魔族的口氣來追查此事。只是,這件事……」殘影跪下,抹了一下汗。
「邪宗。我竟不知,一個小小的邪宗也敢公然嫁禍我魔族,找死。」男人的聲音冷如冰,「你知道怎麼做吧?若是完成不了任務,提頭來見。」
殘影低聲道︰「是。那麼主上您……」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一雙血紅色的雙眸熠熠生輝——「我的僕人,很不听話。」
魔王大人模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同樣的紫色印記正散發著妖異的光芒。
殘影心里哀怨,就她是你的僕人,還要親自救,我卻是完成不了任務要殺頭……
殘影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看來我不是您的忠實僕人,然後哀怨地目送主上離開——
「阿折……」將她帶到了一塊干淨之地,孟涼輕輕喚道。
蘇折現在的臉色已經變為了青紫。孟涼試圖給她渡仙力,可是她的身體根本不行。
她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燙。孟涼皺眉,終究決定將她的毒引到自己身上。
既然暫時沒有方法可以解……那麼自己的身體,應該是可以承受的吧。
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哪怕是師徒之間的禁忌。
月兌去她的外衫,只留下最後一件衣服。孟涼沒有注意到,他的耳根開始發紅。從來沒有想過動情……可是,為何看見她,會不由自主。若是阿折知道了他有些異樣的心思,只怕是痛恨他的吧。
孟涼封了她全身的幾處關鍵穴位,雙掌與其相對,將那毒引到自己的身體之內。
這毒太過霸道,饒是他如此修為之人,也不敢輕易妄動,只能小心翼翼地用仙力包裹著那點點毒素,慢慢引導入自己的身體。蘇折的臉色漸漸好了些,只是因為失血而發白。
強自壓下了毒素的翻滾,孟涼盤坐一旁,將毒素逼到一處,以封印暫時封下。
「冷……」蘇折動了動嘴唇,輕聲地喊出一個字。尋到了一點溫熱,便死命地手腳並用抱了上去,殊不知,她抱住的是師父。孟涼心里一驚,正想將她推開,她反倒抱得更緊了。
握住她的小手,溫暖的感覺瞬間傳入蘇折的手心,慢慢地暖了四肢。
孟涼嘆了口氣,赫然發現她的一張臉近在咫尺。
心里莫名地有一種感覺,想要模一模她的臉,甚至像夢里一樣,撕下她的面具……
下一刻,孟涼狠狠地咬了咬舌尖。難道因為一點毒素發作,自己竟然對徒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了麼……他還是那超月兌世俗之人麼。緊緊地閉眼,再睜開之時,已經恢復了淡漠。
蘇折的生命力著實頑強。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腳並用地抱著師父。
臉上有些輕微的紅了,剛想放開,卻又貪戀起那種感覺來。
蘇折暗罵了自己真是無恥,怎敢對師父生出了褻瀆的心思?
他那樣的人,就如同白玉,如同明月,卻是半點也不敢肖想的啊。
慢慢地放開了師父,蘇折訕訕道︰「對不起了,師父……阿折無禮。」
孟涼慢慢睜開眼,眼見她似乎好多了的樣子,道︰「無事。」
因她月復部仍然有傷,所以不能走動。兩人便決定再次逗留。
天空中一只白色的大鳥飛過,在這里盤旋了一陣子。
孟涼道︰「門派有消息了。我不能一直呆在此處。作為尊上,必須為門派盡力。阿折,我在此布下結界,你便呆在這里。幾天後我來接你。」
這里是某座山下的一間茅草房。蘇折雖然有心想要幫忙,卻無能為力。
孟涼設下了結界,便離開了。
只是,誰也想不到,有人跟蹤至此,目的就是蘇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