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余氏便連珠炮似得問道︰「听說小姑昨天落水了?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身體沒有大礙吧?請大夫看過了嗎?」
林文懿上前接過蓁姐兒抱在懷里逗著她玩兒,一邊笑著道︰「大夫剛剛來看過,沒什麼的,嫂子就放心吧,」
余氏心下松了口氣,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剛才丈夫回了夏荷院後跟她一說,把她嚇了好大一跳,生怕這個小姑有個閃失,丈夫對這個妹妹可是上心得緊,雖然她跟林文懿相處的時間不是太多,但也是打心眼里喜歡這個小姑,
「嫂子,我想出去買些東西,不知放不方便,」林文懿狀若無意的問道,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小姑跟母親打個招呼就是,咱們這京里的規矩並不像以前那麼嚴謹了,只要是合適的地方,是可以出去逛逛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余氏便以‘小姑’稱呼林文懿了,
「哦,這樣啊?那我待會兒去跟她說一聲去,」林文懿私下里從來不喊柳氏‘母親’,余氏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是沒想到困擾了她十幾天的難題竟然從未存在過,這讓她很是郁悶,
待送走了余氏母女,林文懿果然遣碧珠去跟柳氏打了招呼,
「姑娘,夫人說請姑娘隨意,如果想出門跟門房說一聲就是,」碧珠從朝陽苑回來,立刻轉述了柳氏的話,
第二天一早,林文懿到春暉堂跟老夫人請了安,便帶著青簡跟碧珠坐著馬車出了門,
「咱們去璇璣閣轉轉去,」上車前林文懿交代青簡道,
自從開了這家璇璣閣,林文懿一次也沒有來過,倒是車夫對這里頗為熟悉,笑著解釋道︰「咱們府里如今的筆墨紙硯都是從這家鋪子里采買的,小人曾經拉著林總管來過幾趟,」
馬車停在璇璣閣門口,青簡伺候著林文懿戴上了帷帽,碧珠則先一步下了馬車,在旁邊把林文懿攙扶了下來,
璇璣閣的門面並不算很大,但勝在窗明幾淨,貨品齊全,如今鋪子里來來往往的有好些挑選貨品的顧客,小二待人也熱情周到,
小二見林文懿一行人進來,趕緊上前招呼道︰「不知貴客想買些什麼?咱們鋪子里專營筆墨紙硯,您看看有看中的沒有?咱們這里也負責送貨上門,」
「勞煩小二哥了,不知你家掌櫃的在不在?」林文懿透過帷帽的薄紗,打量著鋪子里的布置,隨口問道,
「在的在的,貴客稍等,」小二以為來個大主顧,把林文懿讓進旁邊的雅間兒,轉身去了後院,
過了片刻,楊靜齋穿著一襲青布直綴慢悠悠的踱了進來,
林文懿笑著看向甫一進門的楊靜齋,主動招呼道,「楊先生近來安好?」
林文懿這才拿下帷帽,笑盈盈的站起身道︰「怎麼?先生連我的聲音都听不出來了?」
楊靜齋看了林文懿一眼,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您可是貴人事忙,老朽哪敢奢望您這個老板蒞臨小店兒啊!」
林文懿‘噗嗤’一笑,這楊先生怎麼回回都那麼別扭啊,
「學生我這不是來了嘛!先生這段日子過得如何?听說您常去龍泉寺听經,還常去白雲觀打醮,不知有沒有悟道啊?」
楊靜齋一瞪眼,隨即悻悻的道︰「你先生我無論在哪里都能找著消閑得的地方,悟什麼道啊?老朽這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有你這麼孝順的學生,管吃管住還管銀子花,老朽可舍不得拋卻這俗世紅塵,去過那青燈古佛的日子,我可是指著你給我養老呢,」
林文懿連連點頭,「先生就放心吧,咱們都說好了的,」
隨即靈機一動,又試探著問道︰「不知您老有沒有興趣海島一游啊?」
「哦?這是何意?」楊靜齋眼楮一亮,他可不相信這丫頭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必定是有了好主意,正好這京里的地方他也差不多逛遍了,正閑的無聊,要不是答應了要幫忙看著鋪子,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林文懿也不說話,笑著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行小字,
楊靜齋看罷,臉上像笑開的菊花似得,「果然?你沒騙我?」
「看先生說的,學生怎麼敢騙您呢?」林文懿一見楊靜齋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在這里待得煩悶了,自己這一趟來得正好,
「學生一年多以前就準備好了那個地方,只是還沒來得及精修,先生此去盡可以按著自己的心意選上那麼幾處喜歡的地方居住,」
「好好好,算你有心了,」楊靜齋笑得見牙不見眼,「你趕緊找人來接管這個鋪子吧,老朽明日就起程,早去早安心,這路上可得好長時間呢,」
「那什麼秦三娘不是來了嗎?把她叫來做這掌櫃豈不是正好?」一轉眼,他連人選都幫忙選好了,
林文懿頓時哭笑不得,她以前怎麼不知道這位先生還是個急性子?這來了京城一趟,以前總是慢吞吞的一個人,怎麼突然間就改了脾氣了?
「先生何必急于一時,總得準備兩天再說吧?這形形**的用品總得備辦齊全才行吧?」她忍不住勸道,
說到最後,他連忙頓住了話題,又開始高深莫測起來,
林文懿早就習慣了這位先生的脾氣,知道他雖然看著不羈,但不想說的話也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也不追問他話里的未盡之意,
「既然先生急著趕路,那學生待會兒就去別莊里跟三娘說一聲,讓她過來接替您就是了,」
「行啊,你即刻就去吧,正好也看看你那莊子,早去早回啊,」楊靜齋急急地催促道,
林文懿笑著拜別了楊靜齋,吩咐車夫趕著馬車朝城外駛去,等出了城她才猛然想起來,剛才還沒見過蕭六呢,她怎麼就被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