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已晚,龍旭日費了好大功夫才勉強把羅依裴給哄回家。
莫言秋以為自己能偷偷溜走,其實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在龍旭日的監控之下。
在多次嘗試逃離,又多次被龍旭日那些手下提著衣領給抓回來之後,莫言秋徹底放棄了逃跑的想法。
「我說龍先生,您到底想怎麼樣啊?有什麼就直說好嗎,我媽媽喊我回家吃飯了,能發發慈悲放我走了嗎?」
女生雙手合十,站在高大威猛的龍旭日面前,帶著哭腔哀求道,就差沒給跪下了。
此刻,她真覺得自己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隨便招惹的,有些人一旦招惹上,任你想盡千方百計,也擺月兌不了。
就好像失誤捅了馬蜂窩,結局一定是被蟄得滿頭是包。
「怎麼,跟我在一起就這麼煎熬麼,我就那麼難以相處麼?」
龍旭日托著莫言秋的下巴,直白的問道。
莫言秋不舒服的一甩頭,退離三步,跟男人保持一定距離。
心想,這三十歲大叔一天到晚打什麼算盤呢,明明是個對舊情人念念不忘的痴情男兒,卻偏要整出一副整天尋花問柳的壞男人形象,專業自黑三百年嗎?
「我倒不是覺得你難相處,只是你明明就是個很重感情的男人,你心里還念念不忘你的初戀女友,又何必東搞西搞的,硬要把自己裝成一個壞男人,這樣到底是裝給別人看還是裝給你自己看,你要知道就算你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你自己啊,有意思嗎?」
莫言秋冒著惹怒龍旭日的風險,把自己想吐槽的話,一咕嚕全吐槽出來。
「你憑什麼這樣說?你從哪里看出來我對過去戀戀不舍了?你又是從哪里看出來我是扮演壞男人而不是本色出演?」
龍旭日朝莫言秋步步緊逼,接連甩出一連串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莫言秋能感覺到男人臉上那憤怒的表情是被看穿過後的惱羞成怒。
自尊心過強的男人,一般都不太願意承認自己是個痴情種子,更何況還是像龍旭日這種視尊嚴為全部的要強男人。
她這樣直接戳穿他最不願面對的陰影,可不就是直接找死麼?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我沒有上了你,我就不算是個壞男人,在你心里,莫非還對我懷著一絲幻想?」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莫言秋被龍旭日的樣子嚇到,趕緊不斷的圓自己的話。
「我只是覺得,就像剛剛羅依裴說的那樣,你心里一直還愛著她的姐姐,她的姐姐畢竟是因為你而死,又對你付出那麼多感情,你如果對她念念不忘也是很正常的,是人之常情,這並不丟人。你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你其實就只是想嚇嚇我,跟我開個玩笑,對不對?」
莫言秋自認為這樣的說法既沒有傷害到龍旭日的自尊心,也剛好化解了他們之間的尷尬。
她給了男人一個台階,也給了自己一個逃月兌的窗口,希望龍旭日能夠明白她一番苦心吧!
豈料,龍旭日非但沒有覺得她用心良苦,反而發出陣陣冷笑,嘲笑她的幼稚與天真。
「呵呵!」
男人笑著,突然一把扯住莫言秋的頭發︰「你以為你是誰?心理學家嗎,能夠一眼看透男人的內心?」
「我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話!!」
莫言秋被扯得生疼,但還是很有骨氣的沒有哭。
「好,讓我來告訴你,我是什麼樣的男人!讓我來告訴你,正常的男人是什麼樣的心理!」
男人紅著眼,直接將莫言秋扛了起來,重重的扔在身後的龍行床榻上。
最終,易之桓的爺爺動用了很多關系,強行讓醫院將易之桓換到另一間病房。
這間病房無論從配套設施,還是陪護人員的安排,都是醫院等級最高的。
無人問津,無人關心的霍振東則留在了原來那間雙人病房自生自滅。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透過百葉窗灑進病房,時間和空氣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原本吵鬧的病房,變得格外安靜。
原本被砸得亂七八糟的空間,也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干干淨淨。
似乎,今天的那一場鬧劇根本沒發生過,除了雙人病房只剩下一個人,其余沒有任何改變。
少了一個人,本來就很淒涼的場景,變得更加淒涼了,感覺說一句話都能帶回音的。
「只有你一個人了,現在高興了吧?」
待一切事件平息後,莫言秋拉開一張椅子,坐在霍振東的病床前。
「大家都走了,你為什麼不走?你們感情不是要好得很嘛,你不是說你來專門就是為了照顧他嘛,怎麼不跟著去呢,人家那邊可是高級病房,比起破破爛爛的這邊,環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別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還是去陪他吧!」
霍振東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卻一副‘吃醋怨婦’的語氣。
其實莫言秋能留下來陪著他,即使什麼話也不說,即使什麼也不做,他依然感動得不得了。
但是依霍大少爺的別扭個性,不嘴硬是不可能的。
莫言秋環抱著雙臂,任由霍振東耍小孩子脾氣。
「你額頭怎麼樣了,還痛不痛,我看剛剛護士包扎得一點也不溫柔,你自己別去亂動哈,當心留疤。」
易之桓走後,醫院才安排人過來替霍振東處理傷口。
派來的護士估計是個新手,又害怕霍大少爺一個不高興又發脾氣,包扎傷口的過程一直是戰戰兢兢的,莫言秋在一旁看著干著急,都想自己上了。
「不要岔開話題,反正我留不留疤你也不會關心。去找姓易的去吧,人家現在爹地媽咪,爺爺女乃女乃,外公外婆都在,就差你一個了,你要是過去,就是合家大團圓的溫馨畫面,多感人啊,快過去吧,別在我這種沒人要的可憐蟲身上浪費時間了,多不值得呀!」
驕傲如霍振東,狂妄如霍振東,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他有著傲視群雄的資本。
可是一旦涉及到親情,一旦涉及到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他就變得特別的不自信,甚至有點自卑。
因為從小到大,一個人獨自長大,那些個孤孤單單,無人交流的歲月,他老早就已經懂得了一個道理。
霍振東,醒醒吧,人和人之間沒有什麼深沉的感情,只有永恆的利益,沒人會愛你,沒人會真的關心你,在乎你,至于女人,就更加只是一個促成事業成功的工具而已,千萬不可動情,否則最後受傷的永遠只可能是你自己!
這麼多年,牢牢記住這一個道理,所以才能在人際關系中所向披靡,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別管我了,我沒事兒,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來的,醫院沒少躺過,都習慣了,你還是找他去吧,他更需要你,看得出他對你是真心的,其實你們很般配,祝福你們,真的!」
驕傲的霍振東,自卑的霍振東,兩種奇怪的特質融合在一起,已經讓他有些口不擇言了。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你真那麼希望我過去,真那麼希望我找易之桓去?」
莫言秋表情平靜的問道,仿佛只要霍振東一點頭,她立馬起身就走。
霍振東心跳突然加快,沉默著沒有說話,安靜的樣子好像在听自己呼吸。
莫言秋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心想這男生終于打住了,沒有再口是心非的胡言亂語。
其實男人跟女人一樣,都喜歡死要面子活受罪,心里想的是你別離開我,嘴里說的卻是,快走吧,找別人去吧,不要來煩我!
「口渴不,喝水不,我給你倒點水去吧!」
女生站起來,拿著杯子準備給霍振東倒點水去。
她有時候覺得霍振東真的挺可憐的,除了她之外,好像真沒什麼人會關心他照顧他。
到現在,探望易之桓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可是霍振東這邊,連著幾天都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沒半個人來過。
且不說霍連楚一天到晚有多忙了,即使他不忙,要是知道霍振東又打架,還被停課一周,不把霍振東往死里抽,就是奇跡了。
霍振東的那些個爺爺女乃女乃,親戚什麼的,平時幾乎不會跟霍振東聯系,豪門家族之間,只有利益與利益之間的爭奪廝殺,他們巴不得霍振東就這麼掛了,少個人,少分一杯羹,這才是他們最在乎的事。
莫言秋幫霍振東把水倒好,細心的替他晾了晾,端到他面前。
「喝水。看你嘴唇干成什麼樣子了。」
她如女王一般的命令道。
「不用你管!」
霍大少爺決定‘作到底’,不作死他是不會開心的。
「我說過了,我不用你照顧,我之前對你那麼差,又吼你又羞辱你,你要是稍微有點自尊心,就不應該再在我這里浪費時間,快走吧,不值得!去隔壁,隔壁需要你,他對你好,又保護你,又安慰你,他才是值得你照顧的人,快去吧!」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