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翊負手站在營門前,眺望遠處的壽春城。
在他身後,跟著一眾文武,所有人也都齊齊將目光投向遠方。
甘寧笑道︰「看來袁軍的守將還有兩下子啊,居然看出來這種攻城雲梯的弱點就是怕火了,這回呂布可該心疼了。」
周瑜卻微微搖了搖頭︰「有陳宮在,明日攻城之時,呂布應該就會學聰明一些了,他們不會看不出來我們是借袁軍的手在削弱他們。」
一向沉默寡言的馮則此時蹙了蹙眉,帶著一絲懷疑的語氣對孫翊道︰「主公,你真的這麼肯定會下雨嗎?」
「當然。」孫翊淺淺一笑,目光漸漸抬高,伸手遙遙指向天空,「你們看。」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望去,眼中霎時都充滿了驚異的神情,難以置信的望著映入眼簾的情景。
方才還一片晴朗的天空,此時竟然真的漸漸灰暗了起來,一層層烏雲開始在天空中匯聚,越積越厚,黑沉沉的,幾如堆起了一座座巨大的黑色山峰!
「噗!」
一滴冰涼的雨水滴在馮則的臉上,沁入心脾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冷戰,隨即一臉不可思議的朝孫翊看去,失聲道︰
「我的天!主公莫非會呼風喚雨不成?!」
話音剛落,更多的雨點開始開始從天際疾墜而下,化作無數道細細的雨絲,頃刻便在天地間形成了一道朦朧的雨幕。
望著漫天大雨,孫翊心情一陣舒暢,一面在眾人的簇擁下到一旁避雨,一面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會什麼呼風喚雨?若是真要那麼說的話,這場雨應該算是呂布求來的。」
「啊?」眾人都是一臉的不解,唯有周瑜沉吟不語,望著越來越密集的雨點,若有所思。
「這麼說吧。」孫翊見狀,笑著解釋道︰「大家都知道,我之所以讓人打造攻城雲梯,並不是指望靠這些雲梯破城,而恰恰是希望袁軍能夠看出它們的弱點所在,選擇用火攻!」
丁奉一臉的茫然︰「可是,這和下雨有什麼關系啊?」
甘寧也撓了撓頭,不解道︰「對啊,難不成袁軍一用火攻,就把這雨給燒出來了?」
孫翊神秘的一笑︰「還真讓你給說中了!這雨就是被這把火給燒出來的!」
接著,他便將這場雨形成的原理慢慢講解了一番:袁軍火燒攻城兵器之時,由于火勢猛烈,空氣受熱膨脹上升,空氣中的水分也變成了水蒸氣,而隨著這股熱空氣越升越高,其中的水蒸氣也逐漸冷卻、凝結,最終變成雨滴降下。
「這就是我為什麼說一定會下雨的原因。」孫翊說到最後,微笑道︰「攻城兵器都是呂布送上去讓袁軍燒的,所以我才說,這場雨算是他求來的。」
這些常識在孫翊的眼中自然是再簡單不過,不過他身邊的眾人連所謂的空氣、水蒸氣是什麼東西都不清楚,自然是听得雲里霧里,一個個听完之後,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加茫然了。
馮則不解道︰「可是,末將還是不明白,就算下了雨,這對攻城又有什麼幫助呢?」
丁奉也道︰「對啊,這雨雖然下的大,但這個季節的雨來得快去得更快,就這樣子能起到什麼作用啊?」
「自然有用。」孫翊自信的一笑,對眾人道︰「我並不需要這雨下多久,只要能給壽春城潑上一瓢涼水就夠了!」
周瑜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子里陡然亮起一片精光,忙道︰「莫非……主公是想效仿大禹鑿石開河?」
孫翊一笑︰「不錯!正是借鑒此法!」
黃忠苦笑道︰「主公,都督,你們可別再啞謎了,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吧,大家可都還一頭霧水呢。」
「公瑾,就由你來給大家說說吧。」
想到自己剛才那一番解釋反而讓大家更加糊涂,孫翊干脆把解釋的任務交給了周瑜。
周瑜微微點頭,笑道︰「其實很簡單,主公是想借鑒當年大禹治水之時鑿石開河的辦法,讓壽春城牆崩裂!」
見眾人一臉詫異的表情,周瑜又道︰「當年,大禹為了解決黃河水患,打算先疏通壅塞的河道,而河道之中全是堅硬無比的巨大山石,單純依靠刀劈斧鑿,根本無濟于事。所以,大禹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先以烈焚燒巨石,待巨石燒得赤紅,再取河中涼水澆灌,如此反復數次之後,巨石皆崩碎為小石塊,河道遂通。」
「主公先讓呂布以雲梯攻城,袁軍為破雲梯,必用火攻。雲梯龐大,便會在在城牆腳下燃起熊熊大火,而後,由這場大火引起的冷雨便會降臨,將城牆澆透。而壽春城牆在袁術稱帝之時剛剛進行了新夯修補,看似高大,實則脆弱不堪,如此一冷一熱之下,不出數日,必會出現崩塌!」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一面紛紛贊嘆,一面朝雨幕中一片朦朧的壽春城望去。
此時,雨已經越下越大,無數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無窮無盡的傾瀉下來,很快便匯聚成了傾盆暴雨,雨水落在被燒得滾燙的城牆上,在「哧哧」的水汽蒸騰聲中,化作一片片白煙,迅速消散無形。
一時間,整個壽春城頭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雨之中。
城頭的袁軍士兵們還在歡呼著勝利,而遠處的軍營里,孫翊的嘴角也勾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之後的幾天里,呂布軍每日都以巨型雲梯進行攻城,由于連呂布本人也蒙在鼓里,所以攻城戰進行得異常激烈,高順所部數次突上城頭,都被袁軍死死地壓了回來,四五十架雲梯在激戰中被袁軍焚毀,而無一例外的,每次擊退呂布軍的進攻後,便會有一場大雨降臨。
剛剛經歷了戰火炙烤的袁軍士兵們,此時只感覺到了大雨帶來的清涼和愜意,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幾天時間下來,在大火和鮮血的洗禮下變得焦黑的城牆外壁上,已經有蛛絲般的裂縫蔓延開來……
呂布軍大營。
陳宮疾步走進了呂布的大帳,攻城數日來,他一直忙得不可開交,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好好休息了,眼中布滿了血絲。
「奉先,找我來什麼事?」一進帳,他便開言問道。
呂布微微皺著眉頭,沉聲道︰「孫翊派人送攻城兵器來了,不過,這次送來的不是雲梯,而是沖車,以你看,壽春城牆用沖車能否攻破?」
「沖車?」陳宮微微一怔,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壽春城牆本來就比較厚實,袁術僭號後,又進行了加固,用沖車只怕很難奏效啊。」
「哼!」呂布將一卷竹簡摔在地上,忿然道:「我就知道孫翊小兒沒安好心!虧他還在這信中說什麼水火之後萬事俱備,沖車之法定能奏效!」
「水火之後?!」
陳宮聞言略一沉吟,身子忽然猛的一顫,臉上霎時浮起狂喜之色,連聲道︰「對啊!我早該想到了!妙!妙啊!」
呂布一臉的疑惑︰「公台,你這是……」
陳宮滿臉的興奮,忙道︰「奉先,這事晚點再跟你解釋,你速去集結人馬,攻破壽春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