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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曉她最近總是做噩夢,在噩夢里就如同在別墅的那晚,如同地獄一般。原本以為自己是考慮周到有了足夠的心機在這個社會上存活,但是她錯了,她始終玩不過那一群男人。在別墅的那晚,那個站在窗前的中年男人看到她愣在那里,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艷,隨之就將她拉了過去。
她現在不敢回憶那晚上經歷了什麼,那將是她這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恥辱,也就是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和垃圾沒什麼兩樣。任何人都可以隨意丟棄,沒有人會惋惜。
直到那些男人心滿意足地穿上衣服離去之後,她才看到了一直坐在角落里抽著雪茄的一個黑色的身影,她幾乎看不到他的臉,但她知道那里坐在一個人,她看到了黑暗中那亮起的煙蒂。
梁曉曉顫抖著爬起身來,滿臉的淚水讓她看上去狼狽至極,但是她沒有在乎這些,她只是想知道角落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那男人似乎是讀懂了她心里的想法,隨之就從黑暗里走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嘴角全是不屑的嘲諷。
「你是誰?」梁曉曉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很蠢,剛才那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很顯然不是藍鷹老大,因為他在離去的時候很明顯地朝著黑暗的那個男人鞠了個躬,隨後才把門帶上。如果她沒猜錯,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是藍鷹的老大江潮。
果然那個男人從嘴里哼出幾聲冷笑,說︰「你不必認識我,你只要知道藍鷹的老大是誰就可以了。我只是奉勸你,以後沒事就別再招惹我爸,不然,你所要承受的折磨,就不是今晚這樣而已了。」
梁曉曉十分震驚的抬頭看了眼站在眼前的這一個一臉暴戾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該回他什麼,但她責怪自己早就應該想到,自己在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該學會承受各種各樣的後果。
今天該是去醫院接小暖出院了,梁曉曉將家里收拾干淨之後,就提著包出門了。一路上車很多,道路很堵,和醫生說好是中午十二點之前到醫院接小暖的,但是到醫院之後,就已經一點了。
梁曉曉剛下車就往醫院奔去,剛來到醫院大樓下面,就看到杜弘一牽著小暖的手在噴泉邊上玩耍。梁曉曉心里一沉,隨後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你怎麼過來了,工地里沒活?」
听到身後有人在說話,杜弘一就將小暖從噴泉邊上抱下來確定她安全之後,才轉過頭來看她,說︰「和工頭請了一天假。」
「你的那些錢,我會還給你的。」梁曉曉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欠他的錢,恐怕她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先是將杜斌留給他的錢財騙走,再然後自己欠的高利貸來追債將杜弘一逼出家門,連杜斌留下的唯一的一棟房子也沒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畢竟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她也沒有想到那些人會找到杜弘一,對這樣的一個少年下手。
「沒事,那些錢就當我這個做哥哥的給小暖的一些零花錢。」杜弘一彎起嘴角淡笑著,低頭伸手模了模小暖的腦袋,他的表情輕松而且自然。
「好了,既然你來了,我就先回工地了,小暖就交給你了。」杜弘一說著,就將小暖推到梁曉曉面前,小暖依依不舍地抓著他的衣擺,眼楮淚汪汪的。
「哥哥,你今晚和小暖一起回家吃飯吧。」
杜弘一蹲子和她平視,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頰,說︰「哥哥還要工作,你乖,和媽媽回家吃飯,養好身體。」
「前段時間,送小暖來醫院的那個女孩,她問我你在哪里,我沒有告訴她。」梁曉曉突然的一句話讓杜弘一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沉默著看著梁曉曉,似乎是在等待她說下去。
「我在她校服的胸針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她叫藍?c。」听到這個名字杜弘一的身體很明顯地震了一下,他承認在那一刻思念就像潮水一樣洶涌,這兩年來,在每一個思念她的時刻,都只能閉上眼楮回想她純真的笑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不知道現在的她,是什麼模樣。還是那麼膽小嘛,還是,變得愛笑了。
「她還有沒有和你說什麼?」他听到自己的聲音低沉並且沙啞,這往往說明他異常的緊張。
「我讓她滾了,我以為她是來和我拿錢的。」梁曉曉明顯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年的怒氣,于是她連忙解釋道︰「你知道的,之前我一直以為你跟著我,是想找我要錢。畢竟我把你害得那麼慘。」
「那她現在呢?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杜弘一發現自己現在連說話都在顫抖,天知道他此刻心里澎湃的情緒是多麼的洶涌,是那種既想要見到她,又有點害怕的心情。
梁曉曉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說︰「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問她。她是誰啊?」
沒等杜弘一說話,小暖就拉了拉梁曉曉的衣擺,小聲說道︰「就是藍?c姐姐,你說背我來醫院的就是她,她以前還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呢,她可好了。」
梁曉曉隨之就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嘴角有一絲笑意,「是女朋友?」
杜弘一沉默著看她,黝黑的臉上竟然透出一抹紅暈,但是他很快就讓自己鎮定了,低聲說道︰「不是。」
「挺好的,挺清純的一個女孩。」梁曉曉顯然沒有听進他的話,自顧自的說著。
杜弘一沒再說話,看到正在駛進站的公交車,就拍了拍小暖的腦袋,說︰「小暖,哥哥回去工作了,有事給哥哥打電話。」
看到小暖大聲地回應他,並且伸出小手朝他告別,杜弘一就放心地跳上了公車。正在前進的車廂搖搖晃晃的,車上擁擠得不像樣。但是杜弘一完全不被周圍的擁擠所影響,單手勾著車上的拉環,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她此刻就生活在這個城市里,雖然東城和西城還有一段兩小時的距離,但是這也是這兩年來他離她最近的一次了。
看著窗外流動的建築物和車輛,他難得的覺得在這個城市里,也有了一份親切。原本也想過,可能那一次的離去,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她終歸有她的生活,說不定現在在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對她好的人。
這麼想著,他的心髒一陣揪心的難受。他也從來沒敢想過,藍?c會屬于別人。悵然若失的時候,身邊一個女生捅了捅他的手臂,隨著女生的眼神,他回頭一看,一個滿臉疙瘩的男子正將手伸進他的褲兜里,錢包已經被他夾出來一半了。
杜弘一瞬間就怒了,將錢包奪回來之後,伸手就往小偷的臉上來了一拳。小偷的鼻梁承受了重重的一拳,瞬間就流出血來,連忙哀求他放手。但是杜弘一哪里听得進去,抓著小偷的衣領朝他的臉上又是一拳,車上的人尖叫聲四起,司機師傅不得不把車停在路邊,上前去拉開打紅眼的杜弘一。
四五個人好不容易才將杜弘一拉開,小偷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了。誰也不知道為何這個身材健碩的年輕人如此暴怒,差點就將小偷揍得一命嗚呼了。就在全車人詫異的眼神中,杜弘一走下了車,站在空曠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是錢包里的錢有多少,錢包里的錢甚至不夠買一包煙的。但是錢夾里的那張照片,是他全部的精神寄托。他不敢想象,若是錢包被人偷走了,他的心該是變得有多空了。
照片上她的睡顏如此沉靜,是記憶中的模樣。他也期待著,在某一個午後,在街的轉角能夠遇到她。他還沒有想好遇到她的對白,是不是要和她說一句,hey,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