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把我扔在殿里,一個人飛掠出去。
我沒有辦法,只好眼含熱淚走出殿門,比劃著叫侍女叫大夫來,可惜現在話也說不清楚,比來比去,徒增可笑。
而侍女們都被我嚇住了><
幸好不一會邀月就單手拎著萬春流回來了。
一入殿門,就把萬春流扔在地上︰「快給她接骨!」
然後把我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我傷的是下巴不是腿,還有我再也不想在你這個變態的寢殿待著了,請把我送回望舒殿去,謝謝。
可惜下巴這東西看似微小,一旦骨折卻很麻煩,我說不清楚話,只能繼續流眼淚——就算說出來估計邀月也會當成耳旁風的,這變態留著我的命就謝天謝地了。
短短幾日間楊磊變得既憔悴又瘦弱,現在身上還穿著苦力穿的短打,估計是剛從工地被拎過來的,才站穩腳跟,就過來想看我的傷口。
邀月嫌棄地制止了他,命令他先去洗手,再來。
然後醫奴也全部都來了。
一群人圍著我,跟對待大熊貓似的小心翼翼地診治。
病情邀月代說了,緣由自然沒人敢問,七八個人快手快腳地分了工,幫我接骨,接骨過程不提也罷,總之我本來停止的眼淚又流啊流,流啊流,感覺人都要流干了。
全部折騰好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
幾個人松了口氣,向邀月稟告︰「醫治及時,應當無大礙的。」
邀月也松了口氣,揮手把他們趕出去,她自己叫來侍女,更襩uo逶。?詹拋б虼毫韉撓沂窒吹米釵?邢浮 br />
我在床上看著她連躲進屏風後的一點時間都不肯等,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月兌光,跳進澡桶,左三圈右三圈地洗澡,身體還是那個身體,美人還是那個美人,就是美人的脾氣恐怖了些。
我嘆了口氣,默默地掐死了自己剛發展出苗頭的愛戀與自怨自艾。某種意義上來說,邀月你還真是幫上忙了呢。
邀月換好衣服,藥正好也熬好,我仰面喝掉,干脆利落,邀月看都沒看我一眼,甩袖子出去了。
我也沒理她,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邀月沒有與我同睡一張床。
她在偏殿收拾出一間房間,在那里起居了。
紫荊與桃蕊都被派來照顧我,一日三頓地喂我藥,喂我粥。
藥里總是會放很多糖,粥也變著花樣地加雞肉、鴨肉、魚肉、蚌肉、牛肉,看來她們生怕我不肯吃喝。
可惜我識趣地很,每天都認真喝藥,乖乖喝粥。
boss對我的忍耐力正在下降,還是安分一點,至少不要提前被邀月干掉。
楊磊被收拾出來,又來每天給我看病了。
只是他的眼楮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每次來都看不大清楚方向,必須要人領著。
而每次給我診脈的時候,都有至少六個人在場看著他,搭我的手的時候也必須隔著帕子。
我不知道他到底繼承了萬春流多少記憶,十分懷疑他的醫術,再隔著帕子診脈,就更不想相信他了,所以我堅持還是要醫奴們也過來給我看一看——下巴要是毀了,那該多難看啊。
邀月每天過來三次,每次都只是看我一眼就走,從不留下,也不說話。
我莫名地開始覺得身體很虛弱,很累,每天在床上的時間漸漸增加,到後來,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三個半小時是躺在床上的。
楊磊再也沒有來過。
每天我偶爾醒來的那點時間里,身邊圍滿了醫奴與各種各樣的大夫。
藥方不停地變來變去,無論是清醒還是朦朧的時候,我最深刻的記憶就是喝藥,喝藥,喝藥。
是快要死了麼?我想。
死于……下巴骨折……真是奇怪而可笑的死因。
可惜我已經笑不出來了。
我醒來了。
好像做了一個悠長悠長的夢。
夢里我被困在一個半透明的玻璃房子里,一切聲音和圖像都變得模模糊糊,日光從四面八方照過來,將這房子照得透亮,我整個人在溫暖的日光里漂浮著,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然後突然有一刻,腦海里閃過什麼東西,然後整個世界都開始通明,玻璃房子好像一個巨大的繭一樣緩緩破開、消融,我終于睜開眼楮,看清楚了外面。
陽光明媚。
花兒比以前更香了,外面比以前更明亮了,世界好像一下子從2d數碼相機級別跳到單反境界,每一樣色彩都如此濃烈而鮮明,鳥兒在歌唱、花兒在綻放,整個世界都透出勃勃的生機。
邀月盤腿坐在我對面,我一醒來,她就睜開了眼楮,等到我完全定下心神的時候,她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星兒,恭喜你突破了明玉功第九層。」
第九層……
我不敢相信。
剛穿越來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要勤修武功,爭取達到明玉功大圓滿,這樣至少邀月要殺我的時候,我還有反抗的力氣。
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習武這件事,還是要有天賦的。
我的天賦就不如邀月強。
況且她還比我多修習了幾年的時間。
所以在萬春流說我修煉過快,欲速不達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了。
現在,卻突然听說自己已經大圓滿了……感覺……世界真的是很奇妙。
而邀月的眼里卻沒有我意料中的嫉妒或是失落,她只是深深地看著我,道︰「星兒,你寧願冒險斬斷生機、強行突破,也不肯向我服軟麼?」
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邀月死死地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冷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留在這里了!紫荊傳令下去,二宮主憐星因為違反禁令,被逐出移花宮,務必使移花宮弟子盡知!」
紫荊不敢接話,看了我一眼,邀月卻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我呆住了……
幾天之前,我還以為是不可能的事,現在幾乎都成真了,這落差實在叫我難以置信。但不知為何,心里有些隱隱的失落。
連紫荊抽泣著來給我送包袱的時候,我都沒有回過神來。
紫荊送我到門口,門口有一匹高大的棗紅駿馬,馬腳邊倒著個男人。
楊磊。
我再次受到了驚嚇。
邀月站在宮門,衣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回頭看我,道︰「這人對你下毒,若不是你緊急關頭突破了第九層,這會兒已經是個死人了,你自己處置他罷!」頓了頓,又道︰「我勸你不要心慈手軟!也不要被這男人的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昏了頭腦!當初變亂時他便意圖害你,後來又再次下毒,你若是還有幾分神智,就該殺了他!」她惡狠狠地說完,便走進去了。
移花宮的大門,向我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