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一片湖邊。@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難怪那個家伙來的時候要坐步輦。娉婷正打算往那池子邊上的伶人居走,廖原拉住了他。「那是榮家伶人所住。進去或者出來都要有子贏兄的手令方可。」
那小樓少說也有十畝見方,榮家也太能花錢了,養著這麼多伶人作甚?這些伶人也是可憐,比他們為奴為婢還不如。恐怕若無表演之事都是出不得門的。
娉婷一邊月復誹一邊到處張望。可是除了伶人居再無任何地方可用于居住。只那偌大的湖中心有一處小島,島上倒是有處建築,環島而建,別具匠心。只見湖上幾個家丁撐來一艘大船,說是船倒不如說是豪華的飲宴場所,連那憑欄上的雕花都栩栩如生。船上四個檐角勾起,掛著鈴鐺,在風中叮叮作響,甚是好听。船的中部有帷簾,那尾部當是會客飲宴所用。廖原和娉婷跟在梅蘭竹菊後面上了船,湖上微微徐徐,竟然也不覺得冷,倒有種暢快之感。
船向小島而去,不時能夠听到榮子贏逗得梅蘭竹菊咯咯直笑的聲音。娉婷都忍不住評判一句妖孽。廖原看一眼娉婷道︰「賣身契還在少爺我手里,心不要飛太遠了才好。」娉婷很是生氣,又帶著一股委屈。她只是愣了一下,眼神依然望著平靜的湖面。
是啊,不過是個賣身的奴婢,到底在期盼什麼呢?是廖原對自己太好讓自己認不清身份了?難怪姨母一味只敢依靠自己,依賴他人,總有一天會迷失,或迷失在那想象里,或迷失在那溫柔中。
娉婷扯起嘴角苦澀一笑,船已經到了。看到霸天居三字,廖原便招呼娉婷下船。娉婷也不答應,等廖原上了岸,自顧自的走下船,刻意拉開距離。「少爺您走前面。」廖原瞧見那眼中的哀傷與失落,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他到底傷了她。
人群中廖原也不便解釋,只心里想著回去的路上再好好安慰一番。
奇怪的是,上岸的除了那打頭的小廝和他們,再無他人,連那梅蘭竹菊都依依不舍的坐著船離開了。
「這里除了奴才和二管家,其他人都不得踏足。二位是少爺的貴客,自然不同。」那小廝看出了廖原的疑慮,便解釋道。
榮子贏帶著他們拐過內堂和耳房,徑直進了臥室。娉婷心想,哪有人引客人進臥房的?又不是病倒臥床不起,那內堂把脈不就得了?這住的地方還是在這無人的小島上,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娉婷直感覺的慌。
「走了這麼長的路,本少爺要休息。」榮子贏說著便往那貴妃榻上斜躺著,閉上眼楮,伸出一只手來,「原弟你便幫我把脈吧。」
廖原將懷中針具交由娉婷拿著,一邊把脈一邊道︰「今兒個的診金可是從花廳中喝茶時算起。」
榮子贏倏的睜開眼楮,隨即又換上一副嫵媚的笑容道︰「你可夠黑心的。不過無商不奸,既是我有求于你,自然你說了算。」然後轉向那小廝道,「景兒,你去安排尋那彼岸花。本少爺不想听到任何風聲。」小廝恭敬的行禮下去了。
娉婷也知道彼岸花可是消失了二十年的東西,既可入藥,亦可為毒。難道廖原所說需要尋的一味藥便是彼岸花?用來做什麼呢?
不過此時她已經不想知道。心里那股氣悶油然而起,恨不得隔絕所有關于廖原的事情。
半刻鐘後,廖原收回手來。囑咐娉婷將其中兩根針火烤,還有十根入冰水後再入酒浸泡。虧得那叫景兒的小廝已經返回,很快便備齊了東西給娉婷使用。
廖原檢查了拿回來的針,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便囑咐娉婷和景兒耳房候命。
榮子贏卻道︰「不必。都是自己人。」
廖原正要堅持,景兒道︰「少爺在哪兒景兒便是寸步不離。」
廖原無法,只得道︰「那你們須保持安靜。」
說完廖原便讓景兒幫忙月兌了榮子贏的上衣。想不到這看起來妖媚柔弱的家伙居然是個練家子,看那一身精壯的肌肉便知道。娉婷小臉一紅,轉了大半個身子,貌似在整理針具。
廖原心思全在穴位上,一時也未注意。只那榮子贏很是譏誚的笑笑,心中更加篤定。什麼書童,明明是個女子,否則他親近時怎會躲開?那耳洞又是怎麼回事?看樣子,廖原對她也絕非一般女子。榮子贏很是好奇,那廖原整一個不近,去求醫時任他挑選梅蘭竹菊中的一個,他眼珠子都沒動一下。這回倒是栽了,很是有趣。怎麼看也是他的梅蘭竹菊更有女人味吧。眼前這個還是個毛還沒長齊的女圭女圭。唯一令他感興趣的便是那雙褐色的眼眸。想起老祖宗的教誨,他心里也開始盤算。
身後一陣疼痛傳來,榮子贏收斂了心思道︰「才一年不見,原弟便成庸醫了麼?」
廖原笑笑︰「被下針之人不專心,這背後的肺腧穴便會感覺疼痛。」說著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榮子贏疼得齜牙咧嘴,狠狠朝身後翻了個白眼,開始聚精會神的打坐。
這冰火兩重天的絕世針灸是醫谷絕學,只傳品德學藝皆無雙的弟子傳之。就連娉婷那個便宜爹都未得真傳。
待十二根大小不一的針各就各位後,廖原的額頭聚集了細密的汗珠。他站起來,眼巴巴的看著娉婷。娉婷這才意識到這會兒自己還是貼身書童呢,趕忙拿了毛巾遞過去。那臉上還是沒有一點表情,眼神渙散,毫無聚焦。然後就低頭站在那里。
廖原心中焦急,但卻毫無他法。這會兒還要察看病人的臉色和脈搏來確定拔針的順序。稍有錯亂,前功盡棄不說,這筋脈盡斷都是有可能的。
想起當初榮子贏到醫谷求醫時由于走火入魔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廖原心中甚是解氣。今天要不是因為這個妖孽,他也斷然不會那樣沖動,不小心傷了娉婷。
一年時間,這個妖孽花了多少上好千年人參吊著一條命,廖原都可以想見他肉疼的樣子。要是榮子贏知道其實最普通的十年人參也是一樣的效果,還不知道臉上是怎樣的精彩。其實不過要他將身體氣息調養平衡才能受住這冰火兩重天的針扎而已。不過此時廖原不敢氣他。這治療的第一步若是毀了,任憑華佗在世,後面也是藥石無醫了。
娉婷覺得無趣,而且臥室內有些憋悶,便跟景兒說出去走走。景兒的視線一刻都不曾離開他的主子,只是說聲請便。
娉婷出來,一路出了內堂往前走,很快便看見不遠處的亭子。亭子很是奇怪,跟那船一樣在四個檐角掛上了風鈴。亭子的木質很是奇怪,看上去很是粗糙,模上去卻十分光滑。里面的石桌也不是慣用的圓形或方形,完全沒有規則,石凳也是毫無規矩的擺著。那風鈴的聲音居然也不一樣,四個都不一樣,至少清脆程度是不同的,不仔細听還無法感知。亭子周圍有幾塊假山石,娉婷總覺得那山石的位置一直在變動,看得她一陣害怕。
不正常的人住的地方都不正常,娉婷這樣想著,趕緊從亭子里退出來。明明是從進來的方向出來,看到的卻不是榮子贏的小樓,而是一座佛堂。門緊緊關閉,上書三個鎏金大字︰老佛堂。娉婷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只听得景兒一聲厲喝︰「這里除了大少爺,擅闖者死!」
娉婷嚇了一跳,轉過身訕訕一笑︰「我迷路了。煩景兒兄弟帶我回去。」
景兒一臉嚴肅的道︰「跟我來。」
娉婷趕緊跟上。她才不願意一個人呆在這麼詭異的地方。回頭看了一眼,剛剛緊閉的佛堂大門居然開了一條縫。她嚇得趕緊縮小了跟景兒的距離。這榮子贏膽子可真大,一個人住在這麼可怕的島上,果然不是正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