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組合
忽然,廣播響了起來——
「請大家迅速在宴會廳集合,請大家迅速在宴會廳集合……」
原伊眨了眨眼楮,趕忙跑到衛生間的鏡子里照了照。眼楮微微有些紅,並不像慕澤說的「變形」那樣夸張。
「夠漂亮了,快下去吧。」身後傳來慕澤輕佻該死的聲音。
原伊又開始一本正經糾正︰「男生怎麼能夠用漂亮來形容呢,應該說帥才對吧。」
一邊說著,一邊和慕澤出了門。
「難道沒有人說過你長得漂亮?」
「沒有。」原伊心虛的搖搖頭。
……
沒有營養的對話,終於在抵達宴會廳才告一段落。
偌大的宴會廳,明亮寬敞,四根雕花大理石柱,支撐起了整個空間。水晶吊燈,是紅色傘狀型,像倒生長得蘑菇,更添喜慶。不斷有彩光來回掃射。
中央擺放了幾十個白色圓桌,每一桌,可以容納五人,而現在,早已密密麻麻坐滿了人。
桌上,擺放了花瓶,餐具等用品。四周是自助台,擺放著琳瑯滿目,秀色可餐的各色食物。前方紅色大舞台,被一塊簾幕罩著,光芒從里面泄出。
他們從後門進入,走了沒幾步,原伊便在最省路途的最後一排圓桌座椅上坐下了,慕澤瞬間感到一陣火辣,無法忽略的眼光向他們射來。
原來,另外三個位置上,已經坐了兩男一女,正用詫異到詭異的眼光盯著他們倆,像看外星生物一樣。
女生的臉算得上清秀,只是穿的很寒酸,扎著兩根麻花辮,帶有嚴重的土氣,動作畏手畏腳,不大方。
至於兩位男生,一個胖如相撲選手,雙層的下巴,一抖一抖的,碩大的身體把原本寬松的空間弄得緊崩。
另一個男生,便是喜歡在臉上涂顏料的那位仁兄。
慕澤感覺,被這些奇怪的人盯著,說不出的難受。
原伊倒覺得沒什麼,他已經習慣了別人的眼光,至於對象,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差別。
「小伊,我們坐到前面去吧。」慕澤拽著原伊的手臂,腳已迫不及待的往前傾。
「不好。」原伊想也沒想,直接回絕。
「為什麼?」聲音猛然拔高。
「因為坐後面睡覺不會被發覺啊。」
深受禿頂老頭的茶毒,原伊可以果斷的預見到校長大人的長篇大論了,所以他做好了長期戰爭的準備。
慕澤正想說我們可以去包房的,還沒說出口,就沉浸在驚訝中不能自拔。
因為,他看到原伊笑了。
慕澤的驚訝不外乎兩點。
首先,原伊笑起來,難以言喻的美好,淡淡的小酒窩浮現,眼楮呈月亮型,流光從里面溢出,即使是冰雪,也能被他的展顏消融。
其次便是,原伊竟然對那些奇怪的人展露微笑,嚴重打擊了他的幼小心靈。
抱著要與室友好好相處的宗旨,原伊一邊笑著,一邊用友好溫柔的語氣向顏料男孩打了個招呼。
然後把視線轉向另外兩位,做了一遍自我介紹。
女生不敢看原伊的臉,低下頭,手指不斷搓弄,結巴的說︰「我……我……叫花顏。」
「就叫你小花吧。」原伊獨斷道。
胖子眯起眼楮,憨厚笑道︰「那叫我小家就成。」
「不行不行,你一點也不像小夾!」原伊控訴,然後意識到了什麼,臉紅了,過了會兒,才說︰「叫你大夾吧。」
口氣又恢復成強烈的命令式,胖子肥厚的臉上滴下了一滴汗。
然後,原伊把視線轉回顏料兄,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男生臉一別,壓根不打算理睬原伊。
原伊笑容一僵。
「他是我的哥哥,叫花離。」花顏忙著打圓場。
「這樣啊,可是已經有小花了,要不叫你大花吧?」原伊自顧自道。
花離重重哼了一聲。
「那你為什麼不叫你自己小林。」慕澤不甘心插嘴道,也順勢坐了下來。
「小伊這個小名是爸爸取的,不能改。」原伊鄭重其事,大聲說,星眸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慕澤征了征。
原伊垂下頭,沉默起來。
出乎意料,一直裝雕塑的花離同學忽然開口,緩緩輕吐︰「小伊。」語氣冰冷而譏諷。
原伊似乎沒听出這陣陣冷意,欣喜抬眼,等著室友同學的下文。
花離卻不再言語,繼續裝雕塑,丑陋的臉在燈光的照射下更顯詭異。
「大花,你在臉上涂顏料,其實挺有個性的。」經常被原伊掛在嘴邊的爸爸,即是原也先生,曾教導原伊,想要和一個人搞好關系,就要學會贊美他。
可惜,原伊說不來違心的話,擠破腦袋,才想出了這麼個似乎是贊美的詞。
雕塑猛然倒塌。臉部細微輕顫起來。
「不是顏料,這片紅色可是哥哥出生以來就有的胎記,原伊也覺得很迷人,是不是?」花顏甩著兩條鄉氣的小辮子,口氣里滿是自豪,略帶期待的目光望著原伊。
原伊再次沈沉默下來。
剛想插話的慕澤也選擇閉嘴。
與此同時,簾幕,已緩緩拉開。
德薩傳說
一個身穿燕尾西服的男人站在台上,方形的臉很端正,給人嚴厲,不好相處的感覺,冷森氣質,真真實實的震懾了在場每一個人。
沒有人再竊竊私語,紛紛專注凝視台上的男人。偌大寂靜的空間,漸漸有抽氣聲溢出。
「大家好,我是本校校長,卡特。歡迎大家來到德薩學院。」
他優雅鞠躬,隨即掌聲雷動,響徹整個空間。
「在迎新派對正式開始之前,我必須說一下德薩校規。」
原伊想,肯定有上百條要講吧,正趴在桌上,準備進入睡眠狀態,卡特又開口道︰
「呵呵,大家不必緊張,德薩校規,只有五條。」
他頒起手指。
「一,不準曠必修課。」原伊點頭。
「二,不經批準,不得離校。」原伊點頭。
「三,不允許致同學死亡。」原伊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底下開始有議論聲涌出。
慕澤解釋道︰「也就是說,學校支持不危及性命的暴力。」
「四,不允許強迫同學發生性關系。」原伊愣住了。
慕澤繼續解釋道︰「也就是鼓勵一切自願的性行為。
「五,不允許有新生命誕生。」這下,原伊徹底愣住了。
慕澤笑︰「這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違反者,死。」寒冷從嘴唇溢出,蔓延。簡短的「死」字,清晰傳入大腦,帶來陣陣冷意。
全場噤聲。
只有校長卡特冷冽的聲線繼續散發涼意。
「所以,大家可要好好遵守規則。」
「相信大家都是懷著遠大夢想進入德薩的。德薩,自然不會讓大家失望。」
他停頓了一下,神秘的眨了眨眼楮,似笑非笑,把方形臉彎曲成詭異的形狀,接著用十分低沈的聲音說︰
「記住,在德薩,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哪怕是永生。」
永生!永生!永生!
場面再次激烈起來。即使曾經听過德薩的種種傳聞,來德薩前,還只是抱著將信將疑的心態。
畢竟,這種事,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但現在親耳听到這樣的直白允諾,證實了那些傳說,心靈被震撼到無以加復。完全不符合科學的理論,使一個個少年少女狂熱起來,眼神變得瘋狂而奇異。
原伊這才想起,有關德薩的傳聞。
德薩學院,是唯一一所不設專業分類的貴族大學,被人奉之為夢之聖院。
它錄取了相當多的平民階層學生。貴族,即指學校本身,被錄取就代表著身份的改變。
它有著許許多多神秘傳說。
傳說,它是一所靈異學院。
傳說,它賜予力量與財富。
傳說,它能實現每個人心中所想。無論之前是什麼身份地位,在那,都有無限上升的機會和可能。
傳說,畢業出來的學生之所以很優秀,是因為,弱者,已經死了。
本來還只是傳說,現在,一切傳聞與現實近似重合在一起。
不由得皺眉,心靈莫名的抵觸,就像當初面試一樣。面試,不是夢境嗎?
原伊有些恍惚。
「需要大家注意,不管你們曾經社會地位如何,有多少財富,在德薩,起點都是一樣的!」
「在德薩,每位學生的一切財富從零開始。」
「好!」
猛烈的歡呼聲響起,那些被壓迫的平民學生,激動得不能自己,紛紛站了起來,拼命鼓掌。
掌聲訴說著對未來的渴望。在德薩,意味著重生。自己的雙手,將創造出和現在的自己截然不同的未來。
「但是。」卡特話鋒一轉,「德薩,更注重等級制度,而等級,要靠大家自己去努力爭取,有信心嗎?」
「有!」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少年少女,眼楮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卡特自然知道,這些學生,為什麼而瘋狂,為什麼而失去理智。
「好了,現在進入派對主題,讓你們的學長講兩句。」
掌聲不斷雷動,原伊卻什麼也听不到了,進入了自己的思維領域。
「總覺得,這里有些怪異呢。」沸騰聲中,原伊的聲音在縫隙中傳來。
「呵,放心,有我在。」
慕澤淡淡的聲音,並沒有傳入原伊的耳朵,因為,台上緩緩出現的那個人,使他徹底呆愣住了。
再遇夏勒
「大家好,我是夏勒,作為新任學生會副會長,將由我負責大家今後學習及各項活動的等級評分工作。」
英俊不凡的五官,美好的身形,使女生不斷的尖叫出聲。
夏勒,永遠是燈光的聚焦,他此刻的著裝風格,把本該桀驁不羈的他,襯托得優雅起來。
白色純淨襯衫,天藍色華美套裝,黑色精致領帶,黑色復古中靴。腰間還系著雅致的皮帶和零碎的飾品,手上,系著數根鏈子。
銀色頸鏈上,瓖嵌著數顆通透水晶,形成德的形狀,中央瓖嵌了一顆璀璨之及的紫寶石。
身前,佩戴了一個精致名牌,上面寫著夏勒兩字。
如此繁雜的穿衣風格,和希奈勒略有相似。
夏勒指了指了身上的服飾,微笑︰「這是德薩的基礎系制服,這不僅是貴族的象征,更是凌駕於貴族甚至一切人類的象征。」
此時,同學們紛紛幻想自己穿上制服的那一刻,該是多麼的美妙。
「這是象征等級的頸鏈,一共分為四個等級,根據寶石的顏色劃分,從低至高,分別是銀,金,綠,紫。」
「希望大家在一年的努力之後,拿到紫寶石。」
夏勒拿下頸鏈,展示片刻,獨一無二的紫寶石頸鏈,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比星辰更奪目的光芒,迷惑了眼楮,通透的水晶,將人們拉入瑰麗的童話世界。
「以後,在課堂及公共場合,必須穿著制服,佩帶校徽,頸鏈,聚會游戲等活動,允許穿私人服飾。」
「郵輪派對,是大家賺取學院生活第一桶金的契機,我精心為大家準備了許許多多有趣的小游戲,獲勝者都將得到一筆可觀的錢幣和額外獎勵,如果在派對中沒有得到任何錢幣,進入德薩後的日子可能會十分的艱辛,因為,普通的錢幣,在德薩是無效的。」
「德薩錢幣分為水晶幣和虛擬幣兩種,關於種類和換算,同學們可以參考入學手冊。當然,只有仔細閱讀入學手冊後,才能真正了解德薩學院與眾不同的教學制度。」
他微微一笑,迷人的眼楮眯起。
「當然,大家不必太過擔憂,基本上,每個同學都能獲得一定量的生活錢幣。作為評審,我會盡量按照公正公平的原則進行評分,發放錢幣。」
「只是,德薩向來支持大家使些小手段靈活做事,所以,我很歡迎大家私下來找我,和我探討錢幣的問題。」
他笑得曖昧迷人。
「我喜歡漂亮的男孩女孩。」
此話一出,尖叫此起彼伏的響起。
原伊一句話也沒有听進去,目光有些渙散,那些以為遺忘的曾經生活,慢慢在腦中清晰顯現。
腳不由自主,離開座椅,一步一步,瘋狂的向台上邁去。
分不清過去,還是現實。
還記得這個人,是他當初在青藤最不待見的學長,只要一踫面,就吵個不停,沒完沒了。
他一直很無奈,剛開始明明不在一個校區,踫面的次數卻多的驚人。到後來,他升學了,夏學長卻留級了,於是,呆在同一個校區後,就不是踫不踫面的問題了,而是這位夏學長的影子整天在自己的面前飄。
還不忘說上幾句難听的話。
每到自選課,總會雷打不動的選擇他旁邊的位置。
然後,硝煙彌漫整個教室。
老教授總會用顫巍巍的聲音說︰
「同學,輕點。」
兩人就會特整齊一心的喊道︰
「他媽你好好上你的課,不要管老子!
其實,夏勒在眾人面前的形象,壓根就不是這樣的。夏勒優雅,驕傲,睿智,淡然。就像一個戴著面具的紳士,看不出情緒。
夏勒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和林原伊呆在一起,就會暴走的不成人形。
原伊老說,你干嗎總是和我對著干!我哪里惹到你了?
夏勒會理所當然的聳肩,說,因為你賤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可是,站在台上的那個侃侃而談的優雅少年,真的是夏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