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扭過頭去,「既然進得佛寺,不進五十三參,怎可尋到住持?」
他似乎饒有興味地看我,微微摩挲他手上在月色下格外清亮那透雨扳指,「你是誰?」
我不再看他,轉頭收整地上的碎硯,順手將竹桌上的玉簫收起,長袖的白色寢衣似乎有些礙手礙腳,他起身,走到我的身邊,俯去,將缺失的硯台撿起,在手上把玩,我遲遲未听見玲瓏和清脂的腳步,不知如何擺月兌這兩個有些異常的人,卻听見那人毫不避諱近于我耳邊︰「五十三參,參參見佛,你是要拜到天明了」
他將手上的碎硯倒扣在桌面上,似乎自言自語︰「兵不血刃,這也是佛事吧。」說畢,便起身出得屋去,他身後的人匆匆跟上,頃刻便消失在寺中月色里。
我愣愣站在內室,看著明滅燭火,直到玲瓏和清脂嬉鬧著走入門內,兩人早已將濕衣換下,清洗了墨跡暈染的紗衣。
「三小姐」玲瓏小心翼翼問我。
我轉頭回過神來,「沒事了,莫要大驚小怪,只是,你們進來之時,有沒有見到什麼怪異的人?」
清脂看了看我的神色,轉頭看窗外︰「小姐可是遇到什麼人?」
我搖頭,「沒有。」
兩人舒了一口氣,便收整床榻,服侍我睡下,我輕輕進入錦被,看那窗外,心中忐忑不定,便對玲瓏道︰「你起身去佛堂知會一下頌經的師傅,讓他去住持房里代我告知小心火燭。」
玲瓏有些不解,不過也領了命,去了不多久回來復我無恙,我有些奇怪,看來這兩來人倒不是什麼歹人,但只是為何那麼多間僧房,會闖入我的這一間?
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一早,頌過佛經,我便前去尋找住持遠清師傅,詢問昨日是否有外人相擾,他答無外人相擾,便不再多說一言,我有些疑惑卻終究按捺下心情,不再深究,直到傍晚回到屋中,听見玲瓏道︰「小姐今日是否要看經?」
我正是心緒不寧,隨意點頭道︰「你收了桌椅,點起燈來。」
玲瓏上前將紙筆硯台推開,有些吃驚道︰「三小姐,這是什麼?」
我循聲望去,卻見一堆碎硯下壓著昨晚透亮的扳指,扳指上弓繩的褶印層層,卻將碧綠的顏色打磨地更加通透了,我拿起這只薄細的透雨扳指,忽然想起,昨晚似乎不是我的幻覺。
「勿要聲張,昨日似乎有奇異的人丟了東西呢。」我把玩那扳指,這算是賠給我損毀硯台的嗎?
日子似乎在平靜無奇中度過,不是這一枚透雨扳指在我的手中,我似乎真的覺得是暗夜的幻覺而已。
寺中也常常傳來消息,朝廷上晉王殿下及燕王殿下分別出師北元,燕王殿下深入大漠,軍降了北元太尉乃兒不花,而晉王殿下只是在順天郊外繞了一圈,便回到了京城。皇上龍顏甚悅,獎勵燕王殿下百萬寶鈔,清脂每每說到這個消息,便私下對我道︰「我們大小姐王妃娘娘的夫君,豈是其他各王可比的。」我便問她可曾見過燕王殿下,她只是笑若不是要陪侍我,只怕早就跟了長姐前去燕地了呢,玲瓏听見她自夸,便與我道︰「我們三小姐一定嫁得更好的,怕堵不住她的嘴。」
我只是笑,清脂原本是跟著長姐的小丫頭,長姐出嫁後,因她年齡太小便留在府中,後來便跟隨了我,正說著,便听見小師傅說住持在佛堂傳見我,我來到佛堂,見遠清師傅正在誦經,便在廊下蒲團向殿中金身佛祖跪拜,等待他禮畢。
「國公小姐,今日有人托老衲前來致歉,並送來寶硯一方,請小姐收納。」他只是淡淡說道,神色掩映在裊裊香火之中,我看不甚清楚。
「致歉?」我有些恍惚,忽然記起近半月前的那一場怪事,不禁問道︰「大師所說致歉于我的人,是誰?我所居住的廂房,原來可有什麼人住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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