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隆冬已過,應天的初春今年來得似乎有些晚,依舊天寒陰冷,我按例走在通入清源閣甬道中,青玄早已經出殿前來將我迎接,「公主等你呢,看來是有急事要告知。」
我也不知何事這般匆匆,只得跟了青玄前去,半月未見公主,氣色好了很多,她見我倒也不寒暄,只是屏退了所有侍女對我道︰「我聞得徐家姐妹感情甚深,不知道此事是否該與你得知,只是現在說了好過未有準備。」
我有些猶疑,只得安靜等公主緩緩開口道︰「四哥昨日已出京回順天了,听得宮中人口風,父皇有意要汝陽公主的伴讀王氏給四哥,四哥無可無不可,皇上便應日後再約納娶。」
我渾身一顫,幾乎有些站立不住,含山拉我手道︰「听聞你長姐相夫教子,與他也夫妻情深,這只是納娶,與徐氏地位未必有何影響,只是不知為何父皇會有此諭,而且這諭便諭了,為何忽又拖延至日後?」
我已經听不進公主的話,耳邊似乎都是他的聲音,原來如此,難道他那日在宮中…是王氏?
含山見我半響未有反應,輕搖我手臂︰「小錦,這事只是內宮傳來,你只留心便好。」
我緩過神來,連忙躬身去謝公主,含山只是搖首,「不知為何父皇會過問此事,正是蹊蹺;且不去管它,眼見上巳日將來,汝陽要在宮內宴請姐妹們共去賞花,你且幫她多想些法子來。」
我只是點頭,卻听青靈道︰「錦姑娘許是在東園歇得慣了,這一進清源閣,好像還沒緩過來呢」
我沒去理會她,腦中盡是半月前那日乾清門外他的背影,不禁苦笑,皇上從不過問嫁娶,若是這般,十之**是他請了願,王氏是什麼樣的女子我無從知曉,長姐也應無從明了,只是男子的心深似海,莫要再錯付了去,我只是心中默念,又听青靈道︰「錦姑娘不可如此懶惰,公主既得吩咐,可是要交差的。」
含山輕笑︰「你且別去管他,古靈精怪的,不知道又再想著什麼呢」
上巳日是宮中女子最愛的日子,初春祭百花,原是皇後娘娘或太子妃殿下領一眾待嫁公主,如今高皇後仙逝,太子妃殿下也追隨而去,太孫妃初定,惠妃娘娘便接了這差事,交給汝陽公主,皇上自是不去過問,含山見汝陽辛勞,便遣我前去幫手,那日後,我便常常游走在惠妃宮與清源閣間,忙忙碌碌,倒是忘卻了不少煩憂之事。
一日汝陽公主將桃花箋從內務府簡印中抽出,對我道︰「小錦,聞得含山道你最懂這詩情,我想了多日,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如你擬了去,請含山配上丹青,這樣方不落俗套。」
我拿起桃花箋,只得推月兌︰「小錦胸無點墨,如今可是要班門弄斧呢。」
汝陽大笑道︰「听听,徐家的女兒果是這般,反正我是不愛這個,也弄不好來,你與含山在這文縐縐的事上盡管擬定著來,若不能按期交差,我可是要罰你,也要連累你主子呢。」
我只得承了那桃花箋,一路走一路想,如何寫那請柬。
只管一路走到東宮,不期與來人相撞滿懷,抬眼一看,竟然是太孫殿下。
「恕奴婢死罪。」我連忙跪道。
「又是你……」
我听那熟悉的聲音,心下暗道「不好,如今又和那老頭子狹路相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