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書只得微微點頭,跪與我們面前道︰「昨日燕府中傳出消息,殿下,殿體不適,但,但好像是瘋癲了」
我有些吃驚,轉頭看長姐,她微蹙眉頭,沒有言語,半響淡淡道︰「且去睡吧,明日讓增壽來一下,我等需要商議。」
第二日,長姐在東安堂,四哥急急而入,堂外眾僕從已被我遣散,羽書又將昨日與我言語給四哥說了一遍,長姐只是起身,到東安堂外殿去望那梨花。
「什麼?殿下瘋了?」四哥驚詫道。
我轉身看妙雲姐姐,她的側臉恰恰掩映在庭院快要凋零的薄荷白梨葉里,隱隱綽綽,看不真實,曾經如此熟悉的妙雲長姐,變得有些陌生了,我輕輕嘆氣,向四哥搖頭。
四哥有些手足無措,半響安定下來道︰「我府遣出各人早就被今上切斷了來往,如今就算是讓家僕行至順天打探消息,大哥都前來阻攔,自二姐貶謫蜀地,除了小錦日常進香,沒有任何府中人等可以出得門去了。」
長姐仍是無言,算算來京也半月有余,那梨花正是開到時候,長姐是對梨花相望,仍舊不發一言。
「小錦,」妙雲姐姐終于開了口,貴為燕王正妃的她仍舊一身家常白緞錦衣,青絲發髻上除了高皇後賜予的那黃翡叼鳳簪子,竟別無長物。
我有些愣神,自周王貶謫雲南、代王幽禁蜀地、岷王廢為庶人、湘王被迫自盡這一系列的削藩政策後,我已經看不清居殿堂之高的皇上,未登基前被大哥引為知己至交的皇長孫的面孔了,雖然曾今的他笑著稱我為妹妹;我更不知道燕王殿下,我的姐夫,如今失心癲狂到底是真是假,我唯一知道的,唯一能想起的,便是天禧寺里他微微皺眉,竹燈古佛下細細看我的樣子。
「長姐」我輕輕呼喚她,此時她的手已經搭上了我的腕臂,「小錦你跟我來。」
四哥剛想一同上前,卻被長姐攔下,他雖然有些不悅,很快便釋然道︰「小錦自會告我得知。」
妙雲姐姐淡淡一笑,轉身揮散了偏殿中點香的侍女,將青藤細竹的鏤空花門掩映起來,越近黃昏,那微微有些慘淡的紅光稀稀疏疏落入偏殿內,我看長姐的身影,她卻遲遲不轉身,只輕輕道︰「小錦,你最喜歡哪一個外甥?」
我有些愣住,不知道為何長姐有這一問,自她嫁予燕王,接連不斷生下高熾、高煦、高燧三子,高熾仁善,高煦孔武,高燧雖頑皮卻聰慧,更喜歡哪一個?我真說不上來。
妙雲姐姐沒有等我的回復,接著又說︰「都是他的兒子,可是只要一個輕松的決定,他就可以將他們全部送到應天府。」我走上前去,輕輕扶住了她微微顫抖的縴肩,「姐姐…。」
妙雲姐姐轉身,我第一次看見堅韌如她,留下眼淚,一時凝噎,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如今長姐送三子,身在應天府,今上見疑,月余以來,為姐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離開應天回到燕地,長姐重托于你,乞你損一時之失,保全高熾、高煦、高燧三人性命,萬望你答應。」妙雲姐姐緊緊抓住我的手,此時的她又恢復了那般寵辱不驚,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姐姐為何如此?」還沒有等我回答,她竟然拉住我的衣襟,跪在那青瓷方磚上,我慌忙一齊跪下,「小錦,此時我無法離開應天府,更不知殿下瘋癲到底是形勢所逼或是真實身心疾痛,你為輝祖同父同母親妹,自小與他親厚滿朝皆知,今上知你與大哥長兄如父情,而長兄勢必與皇上死守同一陣營,若你離開應天,余等必不會見疑,長姐請求你,萬望此生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請求你趁夜入順天府,求見殿下,探知情形,想辦法告知于姊,姊于京中自好應對。」
自四年前離開天禧寺,我就沒有再踏入順天府一步,那里寒冬覆蓋的積雪,就像我心底那私心的秘密,在初夏的月夜中淙淙消融,是的,我想再見到他,不管以什麼方式,在什麼時間,不管他是否瘋癲,只是,我清楚地知道,他永遠是手握重兵的藩王,是我三個外甥的父親,是我長姐天一般的夫君,是今上見疑的叔父,所以我不能,也不想,更不願陷入這個比削藩還要危險的行動中。
大環境依著歷史寫的最大難處,就是得把真實的事件合適地融入,得把真實的人物恰當地寫入,得把軼文野史的蛛絲馬跡寫圓了,嗚呼~歷史上的含山、汝陽公主是洪武二十七年共同出嫁,模糊了這個時間,否則和女主的年齡會有三年差距,其他的,基本都尊重了明史……。那個啥,快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