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恩僅僅花了十年的時間,就走到了許多政府官員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而他的的把兄弟也就是原來的那個片警,十年後也晉升為日光城市公安局副局長。至于周大海,也已經是正處級的干部了。
十年來,余波恩統合了日光城所有的拆遷隊,壟斷了日光城所有的拆遷工程。這些年來,因為拆遷業務,他也不知道毀掉了多少家庭,制造了多少的血案。而他很多的手下,在外面更是打著恩哥的招牌,為虎作倀,狐假虎威。
然而,余波恩的後台太硬,又加上市政府少不了這麼一個得力干將,畢竟城市要發展,拆遷的業務就不能停滯。于是,既有後台,又有鈔票在手的余波恩,混得那叫一個瀟灑自在,也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有上進心,卻又沒有門路的同路人。
余波恩這人好交朋友,而且出手還非常的大方。尤其是,他發達了也沒有忘記自己的鄉里鄉親。據不完全統計,余波恩所在的鎮子,絕大部分的年輕人都,多多少少都通過余波恩的關系,在日光城發展。這些人,霸佔了大量的夜總會、酒店、舞廳、酒吧等等娛樂場所。他們開賭場、收保護費、綁架、勒索、放高利貸,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家庭,毀了多少青春女子。
然而,一方面是因為政府的需要,而另一方面卻也是余波恩善于專營,所以這些年來,不但余波恩本人無事節節高升。就是他的那些發達了的手下,也是通過各種關系,滲入到了人大、政協,以錢財美色收買了許多政府官員,為他們的種種犯罪活動,保駕護航。
以余波恩為首的這樣一個犯罪團伙,盤踞在日光城多年,他們的關系網絡,絕對比蔣德彬的犯罪團伙還要強大。而余波恩跟蔣德彬又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那就是余波恩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他不但是城建局常務副局長,本身還是市人大代表,省人大代表。想要打掉這樣的一個人,其阻力可想而知。雖然表面看起來可能只是動了余波恩一個人,但背後究竟會牽動多少人的神經,那是無法衡量的。
余波恩本身就有龐大的關系網絡,他的後台已經是日光城市常務副市長,而一個這樣身居高位的廳級干部,其背後要是沒人支持,他也無法在這樣重要的位置坐穩。而這一點,才是更為重要的,所謂牽一而發動全身,可能也就是指這樣的一種情形了。
由于這是省長親自督查的案子,徐連秋也不得不小心。其實身在他這種高位,如果能夠有機會不得罪這樣的地頭蛇,他寧願還是退避三舍。只要大家互相在面子上過得去,也就無所謂誰去為難誰了。但是,藍浩博也不知道是從哪里知道了余波恩這個人,他現在是鐵定心腸要將這個團伙給打掉,所以徐連秋也沒有辦法。他身為藍浩博的親信,如果在這種事情上推三阻四,猶疑不決,恐怕後果是相當嚴重的,藍浩博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就將他拋棄。在權利和位子面前,徐連秋自然是知道該怎麼取舍。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還年輕,徐連秋今年也不過才四十二,以後還有很大的晉升空間。
這件案子,如果想要辦成鐵案,就必須速戰速決,而且還必須保證能夠迅速撬開嫌疑人的口,得到相關的證據。所以,徐連秋不管動用公安力量,畢竟一旦是走漏了風聲,對方很容易就能輕松應對。經過了慎密的分析之後,徐連秋也大概能夠分析出省長的心思了。藍浩博將這件案子交給他辦理,很有可能是抱著兩個目的。其一,當然是打草驚蛇,藍浩博想要對付的人,肯定不是余波恩,或者余波恩的後台。余波恩只不過是正處級干部,這種級別的干部相對于一般政府機關的辦事人員來說,當然是高高在上的。然而藍浩博是誰?他可是一省之長,整個藏省的二號人物,而在政府這一塊,藍浩博幾乎就是說一無二。所以,余波恩絕對不值得省長親自出面。至于余波恩的後台,常委副市長邵京源雖然也是正廳級干部,但藍浩博如果真的只是想要動這樣的一個人物,他肯定就不會搞得如此復雜麻煩。
徐連秋清楚,藍省長這是準備順藤模瓜,一舉將邵京源的後台,也給翹起來呢!說不定,藍省長早就已經掌握了邵京源背後那人的資料,只是由于種種的原因,藍浩博不可能直接對其出手。所以如果能夠通過余波恩和邵京源這邊的案子將那人牽扯出來,這才是真正的手段。
會議室內,劉炎松他們將資料看完,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而徐連秋也不著急,他知道這麼大的一件案子,如果不慎重對待,很有可能就會因為小小的一點疏忽,導致案情無法開展下去。余波恩一伙人的關系網,幾乎要覆蓋整個日光城的各個部門系統。如果真的要進行追究,這件案子辦下來之後,日光城的官場,絕對會要來一場地震。
「三位,大致案情你們也清楚了,因為我是不敢輕易調動警力進行抓捕的,所以怎麼把案情開展下去,卻是希望反恐大隊多多的支持了。」見到劉炎松將最後一張資料看完,徐連秋就步入了正題。
劉炎松跟祝杰元就看向黃起帆,三人雖然都是常委,但黃起帆畢竟是大隊長,所以大家自然還是要看黃起帆的意思。黃起帆就點頭,神情有些凝重,「配合地方政府打黑除惡,這是中央制定的決策,我們自然是擁護的。余波恩這個人能在日光城橫行上十年,而且他的團伙成員,現在也有許多人經營出了成就。對于人大代表、政協代表,如果他們的身份不取消,我們想要對這些人進行抓捕,也是非常之困難的。但是現在的情形來看,如果想要通過人大和政協將這些人的身份罷免,卻又要耗費一定的時間和精力。而更為重要的是,只要我們這邊稍有風吹草動,他們那邊肯定就會警覺起來。所以,這個案子確實有些麻煩。」
徐連秋嘆道︰「可不是嘛,余波恩這人,牽連甚廣。上,他的關系可以捅破天;往下,他的團伙成員說不定還會制造混亂,到時候搞得我們被動,他們就可以輕松地銷毀罪證,這個案子就沒法繼續查下去。」
祝杰元皺眉道︰「現在主要的問題,我覺得就是要跟人大和政協那邊商量一下。以我之見,我們可以先找人大和政協的常委們聊聊。如果他們要是沒有意見,想來取消這些人的身份就不會有多大的麻煩。而且,我們也可以要求代表們簽訂保密協議,凡是違反保密制度的,將會受到嚴重的處罰。另外,人大和政協在取消了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後,也可以暫時不進行通報,而他們的身份一旦取消,那我們就可以立即進行抓捕。所以我覺得,只要是在時間上能夠配合好,這個他們應該就沒有機會銷毀罪證。」
劉炎松一听,臉上忍不住就微微地皺眉,祝杰元還是想當然了。先不說余波恩和邵京源的關系網絡,就是余波恩和邵京源兩個人的身份,他們可都是省人大代表。要解除他們的身份,不但要通過市里,而且還要通過省里的人大會議進行表決。這樣一來,豈不是就會驚動了邵京源背後那人?當然了,現在看徐連秋提供過來的資料,余波恩應該才是最重要的目標。而且劉炎松心中也已經隱隱猜到,徐連秋幕後的人真正的算盤,恐怕並不是一定要對付邵京源和邵京源背後那人。
說到底,現在動余波恩,說不定就是徐連秋身後那人的一種謀慮,這是要逼迫省部級的高官進行妥協呢。所以,想通了這點,劉炎松心中就極其的方案。到時候反恐大隊出來打生打死,得罪了人,但最終好處卻是一點都沒落下。一個案子,很有可能就會搞成虎頭蛇尾。這種情形,劉炎松是絕對不會願意出手的。
徐連秋不愧是老警察了,劉炎松的神情,他是一絲沒落地看在了眼中。對于黃起帆和祝杰元的說法,徐連秋並不怎麼動心。說實話,其中的道理他比兩人都要懂,而且徐連秋一開始也是準備這樣做的。但是人家好歹在日光城經營了這麼多年,誰又能保證,對方的關系就沒有打進人大和政協的常委會呢!
再說了,就算是不動邵京源,單單一個余波恩,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對付的。一來,大家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闖到城建局進行抓捕。否則這樣一來,仍然是要引起別人的警覺,雖然徐連秋已經領悟到了藍浩博的心思,但是徐連秋他自己也不願意做惡人啊!得罪了人,自己落不到好處,劉炎松不會干,他徐連秋當然也是同樣不會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