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秦宮暗斗——華陽夫人
離開秦宮的嬴政心里有些暗暗擔心,因為秦昭襄王後來的眼神似乎隱瞞了什麼。讓嬴政有些暗暗的不安,他大概猜測出這個對自己重視有加的太祖父可能還沒有放棄直接傳位給他的想法。嬴政真心不願意卷進什麼宮廷斗爭,當初在邯鄲之時一時戲言哄抬自己身價想要和燕丹結交才說出口的,自己對秦王王座可沒有什麼興趣。
眼下他最想的還是把燕丹弄到秦國,那姬冰沒準能來咸陽看他哥哥了。相比什麼秦王王座,哪有坐在竹林下听姬冰撫琴來得痛快啊。
所謂做戲做全套,秦昭襄王有心護著這個寶貝曾孫,想麻痹那些嫉妒嬴政的王室子嗣對嬴政的敵意。嬴政並不是被恭恭敬敬送出秦宮的,而是被打出秦宮的。宮內還傳出消息,秦王唉聲嘆氣,說看錯了人了!
三十萬秦軍雄兵扣關,逼迫趙國釋放質子,而現在卻當朝斥責,唉聲嘆氣說此子不過庸人,前後的落差太大了,不少王公貴族都在家里偷笑嬴政的下場。這恰恰是嬴政和秦昭襄王所希望的。
嬴政自己也明白,在趙國自己怎麼囂張都行,因為秦國強盛,趙王不敢把自己怎麼樣,但是秦國就不同了,事情涉及秦國國君的繼承人,嬴政如果再沒心沒肺,恐怕怎麼死都不知道。嬴政知道凶險,但是卻不知道宮廷斗爭為何物這恐怕要他自己慢慢體會吧
除了秦宮,宮外有馬車等著嬴政,看馬車上的標記是安國君府的。
果然嬴政一出宮門,下人就迎上來了,說嬴政父母都在安國君府邸等著他呢。
安國君貴為秦國太子,看上去榮耀非凡,秦國太子是何等身份,一朝登上王位那是何等風格,列國諸侯都要派丞相以上,甚至國君親自來祝賀。可是嬴柱的運氣不太好,踫上了一個戰國最長壽的父親,而他父親雖然老了,但是卻依然沒有退位的意思,他苦苦在太子的位子上掙扎了50多年了
安國君府也是太子府,吃喝用度,禮儀排場都是一切比照秦王降低一個小等級安排的,府邸很是氣派,有秦宮縮小版的意思。
大門口早早就有幾個人站著了,嬴政下車一看,除自己的父親子楚,母親趙姬外,還有那個呂伯伯,說來奇怪嬴政6年沒見父親和他,第一眼都認不出子楚了,但是卻能一眼認出呂不韋,可能是他那雙銳利的經商之眼讓人印象深刻吧。
除了他們三人,還有一對看似母子的人站著。
「子政,呂伯伯應該還認識吧。」趙姬笑著給嬴政介紹道。
「呂伯伯~」嬴政行禮作揖道。
「這邊的是你姨娘,和你的弟弟成蛟,以後要好好照顧弟弟哦。」趙姬介紹呂不韋和成蛟母子時,臉上都掛著一樣的笑容,但是嬴政卻感覺她的神色卻有微妙的變化。介紹呂不韋時,神色之間的高興似乎是真的,而換成成蛟母子時,雖然依然在笑,但是卻有種虛偽、做作之感。
嬴政打量這成蛟母子,成蛟要比自己小3歲,看上去靈氣逼人,煞是可愛。而站在她身邊的所謂姨娘,韓夫人,他是呂不韋為了提高贏異人在朝中聲望,特意讓子楚迎娶的韓國貴族庶女,很顯然年紀比趙姬略小幾歲,出落的十分水靈,難怪贏異人對她疼愛有加,成婚一年就產下成蛟了。
「姨娘、弟弟!」嬴政今天應酬得真是累啊,第一次昧著良心裝這麼久的笑臉。
「進去吧,你祖父和祖母還在大堂等你呢。」子楚模了模嬴政的頭,秦宮傳出來的消息他已經听說了,但是卻沒有失望想要責罵嬴政的表情。
還有人要見,嬴政頭都大了。之間大堂上坐著一位發須花白略微顯老的長者,身材臃腫發福,面露疲態,他端坐在主座上一副盛氣凌人的感覺。他應該就是安國君嬴柱了吧。
「你就是子政?哎~原以為你能得到父王歡心,不成器啊!從小就口出妄言,以後在咸陽要本本分分的,再亂說話,小心祖父第一個不饒你!」安國君也知道秦宮傳出的事情了,但是他表面上看上去唉聲嘆氣地斥責嬴政,但是嬴政卻覺得他似乎在暗喜著什麼。
如果嬴政真的被秦昭襄王傳位,那最為抓狂的莫過于這個在太子之位苦守50余年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安國君了。而被跳過的不只是他,嬴政的父親子楚也無緣秦王大位了,而呂不韋也是損失慘重,他奇貨可居的風險投資就會面臨全面流產。
旁邊的位子空著,而安國君身後站著一個奴僕一樣不敢吭氣的中年婦人。
「母親,這就是子政。」贏異人笑著給老婦人介紹。
老婦人欣喜地點了點頭,卻不敢說話,嬴政很恭敬地問安,叫了聲祖母。
「父親,華陽義母怎麼沒來呢?」子楚小心翼翼問道。
「算你有孝心,你華陽義母身體微恙,說要在房里休息,就不來了。」安國君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了。「散了吧,你去叫下人把趙姬和子政的房子收拾好,把他們安頓好吧。」
嬴政的父親子楚在其中不是長子也不是幼子,只是排在二十多個兒子中間的中子。長子為嗣這是傳統;而幼子母親.美貌,往往子憑母貴,廢長立幼也有。中子往往最不受待見和重視,而呂不韋卻想了一個辦法提升子楚的地位,那就是把他「變成了幼子」,沒有前來的「華陽義母」,就是安國君最寵愛的寵姬,膝下無子,呂不韋安排子楚拜其為養母,而華陽夫人則哄安國君讓子楚繼任世子。
子楚身份暴漲,而華陽夫人晚年也有依靠,這就是政治交易。也是呂不韋的精明之處。
嬴政不想在房里悶著,他四處張望著這個對他來說全新的世界。安國君府雖然比不上趙宮奢華,但是佔地面積可真不小啊。這樣難怪,這個當了大秦五十多年太子的安國君,沒什麼治國之才,但是卻有一項非比尋常的能力——生育。他的妻妾堪比秦王,子女甚多,光兒子就有二十余個,像嬴政這樣的孫子和外孫子多的他名字都叫不出來了。這麼一大家子人住一起,地方不大點怎麼夠用啊。
這里好像是後花園吧,嬴政漫無目的地在院子里瞎逛這,突然間以女子身著羅衫,曲線玲瓏,姿態優美,容顏標致,年紀輕輕透露出些許嫵媚,此刻她正在園中悠閑小憩。
「姐姐,這樣會著涼的吧。」嬴政完全處于好意,向來這個女子看上去之比自己大了幾歲,應該不過17、8的樣子,可能是自己的哪個姐姐吧。
那女子緩緩睜開眼,看見一個小孩站在自己面前,甚是詫異,微微凝眉,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在自己小憩時打攪自己呢!他還叫自己什麼?「姐姐?」她還是第一次在安國君府邸听到有人這麼稱呼自己的!這小孩不知道從哪冒出來?
可能是出于虛榮吧,已經二十有三的女子听到小孩叫自己姐姐,覺得很是開心,並未惱怒,「你是誰?怎敢打攪本夫人休息。」
「我叫嬴政,姐姐你呢?」嬴政見這個「姐姐」和善便笑著問道。
「你就是嬴政啊!」華陽夫人不禁捂嘴暗笑,「你知道你祖父最喜歡的人是誰嗎?」
「子政不知,應該是我祖母吧?」嬴政暗暗驚奇,她沒有回答也就罷了,問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蹊蹺吧。
「你有幾個祖母,你可知道?」
嬴政已經明白了,這個人多半就是「兩個,但是祖父最喜歡的,肯定是華陽祖母!」
女子笑得更加燦爛了,嬴政暗自慶幸,看來自己猜對了,這個人真的就是華陽夫人。
不過父親怎麼會認這樣一個年輕女子做養母,他的年紀看上去比父親小多了。而且剛剛嬴政看見了自己的親祖母夏夫人,慈祥溫婉,而且尚在人世,為了地位難道就非要這樣不擇手段,甚至可以到處認娘嗎!
「所以你叫錯人了啊,你應該叫我祖母才對!」華陽夫人笑著撫了撫嬴政的額頭。
「您就是華陽祖母?」嬴政故作驚訝。
華陽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看嬴政的樣子真是可愛,「不過你叫我姐姐我也很喜歡,人前要講禮法,叫我祖母。私下你叫我姐姐也可以,走,姐姐現在請你去吃好吃的,你不是才來嗎?算是給你接風了!」
華陽夫人拉著嬴政的小手十分高興,其實認子楚為養子,華陽夫人開始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但是呂不韋重金收買了羋氏權貴,自己的娘家長輩出面自己還能說什麼,其實他最想要的是收養一個嬴政這樣可愛的孩子。第一眼看到嬴政就喜歡的不得了。
華陽夫人身份尊貴,是華陽君的愛女,更是宣太後的佷女,羋氏身後有楚國為之撐腰。從小他就嬌身冠養,備受呵護,嫁給安國君後,出于他的身份和美貌,安國君對她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因此華陽夫人從小就驕橫無比,在安國君府更是無人敢惹,恃寵而驕,自己懶得應酬就說身體不適,所以剛剛才沒出去見嬴政和趙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