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情肆意 36猛藥攻心

作者 ︰ 靈鵲兒

下雨了。

已是夏末,夜里早有了秋涼之意,可這雨依然是毫無征兆就洶洶來襲。午後懶懶日曬的天頃刻就黑壓壓陰雲密布,一梭梭豆大的雨點伴著滾滾雷聲 里啪啦砸在帳頂,營地壓在厚厚的雨幕下,真有天譴之勢。

帳外雷電交加,帳中昏暗不得不掌了燭燈,濕潮的雨汽在橘光中似淡去許多,讓人稍緩去些憋悶。

賽罕坐在案前仔細地看著軍師木仁送來的文書。離開探馬營近十日,這其中不但有每日敘報,更有木仁與他商議如何接管與開拔諸事。去冬他們挺而走險拿下北邊各小部落,金箭令下,再不許他離開喀 。這一懲罰一自是為的軍令威嚴,二麼,也是當時局勢微妙,恐引得韃靼借口爭奪,更怕中原趁機釜底抽薪,戰火一燒起來便是漫天之勢。

之後變故,戰事一觸即發。探馬赤軍再無囤藏之由,賽罕下令各營做好準備,待金帳一聲令下即刻開拔。好在局勢力挽之下又趨緩和,只是一場猜疑並未就此完全消去,因而與中原的邊界變得尤為緊要。金帳之上三哥力爭烏德爾河一線交于老六來守,此處正是瓦剌、韃靼、中原三方接境,一旦有變也好及時應對。雖說這桀傲不馴的狼將軍實在難以駕馭,可大汗也覺得放著一幫驍勇之士在北坳口閑過日子實在不妥,遂雖是紹布一派極力阻撓,依然有了松口的跡象。

喀勒地勢險,天氣惡劣,一年四季草場難養,不宜放牧。大營不會急于遷移牧民至此,該會派小股人馬駐守。因此待接替的人馬到,他們略做清點移交便可動身。賽罕預料起營開拔之日就在秋天。

營中暫無纏身之事,只是身為主帥從未離營這許久,每日帳中仔細批復敘報,細致到了兵士們日常操練的目項甚而伙食起居。一邊忙碌,一邊靜心候著。那要等之人一直不曾露面,賽罕不聞不問只忙公事,眉頭卻一日比一日緊……

一路快馬特為她來,別扭過後,該到了丫頭回家之日。半年的日子,不長也不短,用來給她消氣,也用來懲罰那倔脾氣上來的不管不顧。每日他雖也牽掛,可只道心篤定、胸有成竹,待上了路,一日千里不足盡,飛雪豹第一次狠挨了鞭子,才知自己早已是耐不得。心里只罵渾丫頭,拖回來不好好兒教訓你一頓真真是要折了爺的志氣!

誰知剛進營地就看到她與五哥悠閑閑騎馬而來,水米未進,一路燥賽罕騰地火起,也忘了那每日奏報說她從未多與人瓜葛,只覺眼中針扎,難忍難消!尾隨了去,也未多想此舉可大丈夫,只道看個真章。誰知這一去真乃老天囑意,听她一曲,恨不盡,血淚仇,炸裂如山崩之勢,碎石紛亂;隱忍如怒海之底,駭浪淘天。哭不出來,吞不下去,潰至邊緣一線離隔。不必行醫也知道樂從心起,此刻這撫琴人心緒已亂,神智不明,直听得他心驚不已!

這一悟更生疑問,哪里還顧得他二人親近,不敢再耽擱賽罕先行驅馬回營。看了那十八封信更覺心驚,一字字一句句,心里該是有多糾葛才能把一句問話寫出整整五十頁的紙?尋到根源賽罕原是想起身離去,待有了主意再與她見,誰知正正撞上。總想著這麼恨,該是要于他食肉寢皮,誰知一眼瞧見他,她當時就不會動了。

草原上身經百戰的獵人怎會看不出,這就像那狼口僥幸余生的小花鹿,一旦再遇,要麼瘋驚,要麼頭腦僵、四肢凝血,根本就不懂得再逃。他這才知道,她恨他,卻是更怕他,怕得失了心智。

實在話,那日她走著實氣壞了他,一口氣忍著才沒有扭斷她的脖子。冷靜下來再想,激變失聲,是傷了心里的尊重,沒了中原人視為命的貞潔,可她敢這麼跟他賭氣,也是篤定他不會傷景同,不會氣她。這般挑釁,賽罕心里雖恨,卻是低頭默認任她逞了脾氣。想著忍過這些時候,讓她全了那面子的虛禮,回來再好好立規矩!

豈料直到如今才明白她之所以要走,是怕他、嫌惡他;之所以敢走,是以為景同是人質,諒他不敢動!賽罕心恨,什麼東西!送她走,她不走,一番家國大義,好個明理的郡主!可他留下她,應著是權衡把握,實則何曾起過半分念頭要當真拿她母子去交易?!

她這一怕,一失神,他多少挫敗!

抱著睡了這麼久,她就像個小枕頭,恰恰地墊了他的心窩。平日睡著不覺得,一離了,總是落枕,怎麼的都不合適;可他呢,卻像是床不合時宜的被,冬天蓋著冷,夏天搭著熱,人家說蹬就蹬了。賽罕苦笑笑,小王八犢子!你也不怕夜涼鬧肚子!

如今備下這劑猛藥,賽罕也是不得已之策,久拖不宜,總得先把病治好。至于往後麼,已然輸給五哥,說不得是不能明著要了。只是他用慣了,不舍予人,可這小枕頭也不能硬往回搶,只能是……

「主人,她來了。」

不覺意,幾時阿木爾已是恭敬在身旁。

「哦?」賽罕從案上抬起頭,想她終歸跳不出他的掌握早晚要來,可挑了這麼個時候,是這雷聲助了戾氣還是這陰雨滅了志氣?遂問,「人呢?」

「在外頭拐腳處站著呢。」

「可有雨具?」

阿木爾搖搖頭,「都濕透了。要叫她進來麼?」

賽罕想了想,嘴角一挑一絲冷笑,「不急,等她求見。」

「是。」

吩咐完,賽罕蘸了筆,復又低頭專心公務。帳外雷聲又炸,雨勢越猛,筆下穩,刷刷而過,只心里最邊角處小聲合計︰那單薄的小身子定是要澆病了。病就病了,橫豎今兒這一場完了也是要病。這雨來得正好,把那怒火激到最鼎盛,把那尊嚴踩到最底處,所謂引藥歸經,這恰恰就是藥引子。

這一陣雨洶洶如潮,直砸了一刻多鐘也不見勢消。賽罕擱了筆,負手踱至帳中。夏日雷雨撐不去多少時候,她若還不進來,雨一小,日頭一露面恐要前功盡棄。叫,還是不叫?

正是鎖眉躊躇,就听一陣雨急,阿木爾快步而至。

「回主人,魚兒姑娘求見!」

賽罕吸了口氣,輕輕握拳,「叫。」

「是!」

……

她濕透了。

發絲成縷黏在鬢邊,頭巾被浸沒了骨頭軟  貼在頭上,只管順了巾角淌著雨水。許是雨中冷,一張小臉越發白得透明,眼楮烏黑明亮,唇色泛青;身子卻不似那日的抖,穩穩站著任臉上雨水滴嗒,不擦不抹,不見絲毫狼狽。水綠的袍子貼了身,內里小衣兒的腰帶結頭都透了出來,玲瓏青澀的身型被勾得清清楚楚,配著一身涼涼的濕、一臉白玉雕琢的冷靜,意外地生出別樣氣質。

賽罕抱著肩靠坐在案邊,饒有興味地看著。

雙臂垂肩,長袖遮手,不局促,不躲不藏任他瞧,目光極靜,一眨不眨回看著他。這麼篤定,若非胸有成竹,便是孤注一擲。今日有便有,沒有她便沒了歸路。兩個極端,絲毫沒打算再糾結。

好,這就是他要的引子。

賽罕起身,不緊不忙到盆架邊取了手巾,轉回身沖她走來。她的目光一刻不曾偏離,仿佛釘在了他身上,隨他一舉一動。

抬手,輕輕解下她的頭巾。離得近,高大的身體帶著干燥的體溫,動作極是輕柔,手指偶爾觸踫耳際,暖暖的。頭發濕漉漉粘著,依然尷尬地保持著原先頭巾扎系的形狀,頗是有趣。他微微一笑,將手巾蒙在她頭上。身子略向前傾,手臂圍攏將她披在背後的發一起挽在手巾里。大手捂緊、擰干,輕輕揉弄。他做得那麼隨意,那麼熟練,仿佛這是他兩個慣常之事。低沉的語聲無意地嗔道,「也不知見禮,越沒規矩了。」

這一揉,就是好半天……

她像他手中一件精致的物件,小心侍弄,專心把玩,久久不生厭。她蒙在黑暗中,起初的冷漠與對峙被這溫柔到甜膩的大手揉得漸漸無措、漸漸不耐,直到心生煩躁。忽地眼前一陣明亮清爽,正是要好好喘口氣,卻見他屈膝矮下了身。四目相對卻不相接,他越過她戒備審視的目光落在烏黑的發絲上,仔細地從額前撫起別過耳後,直起身,手指叉分沒入發中,潮濕的發偶有打結,不忍扯斷一絲,輕輕揉捻、梳順。

他的神情這般專注,眼中那幽藍的顏色一覽無余,眸底深處如此清澈澄明,仿佛此刻世間只這一樁事,仿佛天地全無只她一個人。看得她疑惑,看得發怔,看得她心底剛剛積下的那股燥騰地燃起。

頭發擦干,理順,她像個玩偶任他擺弄。可那手巾卻仿佛帶了輕功,只落在發上,不曾揩去臉上半點雨水,睫毛、鼻尖濕濕的雨汽依舊。烏黑如瀑的長發精心打理,不曾留得一處小糾結,與這一身一臉的雨水相趁,她終是顯出了狼狽。

他滿意地看著,目光中滿是于自己手藝的欣賞。張開手臂將濕涼涼的她輕輕攬進懷中,低頭,在那美麗的發間深深一嗅。他的鼻息親近直膩進心里,狼口舌忝舐,她的心一陣戰栗,手不覺一緊,手心里攥著的東西硌進皮肉中,生疼……

「想知道景同何在?」

脖頸似梗住,好是費力她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依我?」

她點點頭,毫無空隙,毫不猶豫。

「好。」他笑了,陰沉的聲音從發頂一絲絲灌如腦中,毛骨悚然的寒氣……

他猛一彎腰打橫將她抱起,預料之中的突如其來,僵直的身體立刻折彎在那粗暴的懷中。

大步進到內帳,床榻上已然是香鋪軟枕預備齊全。輕輕將她放下,仿佛晶瑩易碎的瓷器,手臂抽出之際體貼地給她墊上軟枕。再直起身,嘴角邊懶懶扯起一抹笑,雙目朦朧仿若迷醉,與剛才的溫柔專注判若兩人,懶散之中掩也掩不住透著獵捕者的貪婪,一時間,整個帳中便如他的笑涌起濃濃血腥的曖昧。

眯了眼,看著床榻上乖順的人兒,抬手,不緊不忙,一扣一扣,一結一帶,在她面前,他的衣袍漸漸敞開。躲閃不及,他的味道,他的溫度將她牢牢籠罩。大手一甩,正著衣架。再解中衣,只一帶系,輕輕一扥,曝出精壯結實的胸膛,慢慢俯身靠近……

迷迷笑意下如鷹般犀利的眼神,早已覺察到那濕漉漉的衣裙包裹下漸漸僵硬的身體、漸漸冰凍的血液。笑依舊,將那暖熱中的陰森更多地傳給她……

支肘,屈膝,將她攏在身下,他埋頭在那香軟的頸窩,啞聲道,「……那一夜可舒服?……可想我?」

他只喃喃地問卻似根本不要答案,唇細細啄在她耳後,大手輕輕在那濕涼的身體上一寸一寸撫過。冰冷的僵硬與細微的顫抖都一絲絲傳在指尖,抹過她的衣裙,留戀在那柔柔的突起,袖口不小心撩起,他順手拂下,掩住那狼頭猙獰的刀柄……

「今兒,我不想听見哭……」他的吻越來越密,語聲纏綿,「我要听叫,好好兒地給我叫……」

手輕輕揉捏,越來越膩纏,那身下的戰栗也越來越難以遮掩。大手撫到胸前,扯開領口,半掌探入,肌膚相貼,「……好寶貝兒,你真女敕,女敕得要出水兒……」

他低聲輕喘,那迷亂的聲音讓她惡心到了極點,手中越攥越緊,努力把持著即將崩斷的神經……

他如此投入,忘我痴迷,口中再無遮攔,「……寶貝兒,你比那小肥子的皮肉兒還要細,還要膩……那一日小脖子捏在手中,斷氣的那一刻,皮肉兒也涼涼的好似……」

轟的一聲,頭腦炸裂!僵冷的血液突然沸騰,目光一瞬即散,所有的精神都聚在了手上,她揚起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扎向他,噗的一聲,鮮血噴濺!

瘋狂的眼楮,滿目血紅,奮力起身,拔出再刺入,一刀又一刀,熱熱的血噴涌在皮膚上,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只仿佛這一生、這最後一口氣,等的,就是這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葉兒的雷雷!╭(╯3╰)╮╭(╯3╰)╮冠盟小說網www.guanm.com,本書,清爽無彈窗,希望大家可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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