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枕浮生半枕眠 第十六章 激怒惹輕薄

作者 ︰ 雲下成霜

回到客棧時,掌櫃也早已歇息。『**言*情**』沈從容徑直回到房中,並未洗漱便向床上躺去。

望著黑乎乎的床頂,滿眼卻是那人似哀傷似故作堅強的面容。沈從容微微嘆了口氣,「這麼多年,他還是喜歡皺眉。」

「這麼多年,你還是重復這句話。」燭火亮起,卻更顯得那人的身影越孤獨。

沈從容坐起身,靠在床頭,瞥了眼藏身燈光背後之人,不屑的說道︰「這麼多年,你還是改不了這惡俗的習慣。」

韓止境緩緩將蠟燭傾倒,蠟燭側身被融,滾燙的燭液緩緩滴落。他從容的扶正蠟燭,輕輕印在了液滴上。

「又是這悶騷的德行。」沈從容不滿的嘀咕。

「就是因為他是他?」

沈從容憎恨他這點,總是做著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總是對她的做法不屑,包括以前經常拿她的曾經笑她痴人做夢。

「你若能成為大魏第一美人,這天下的女子只怕要絕跡了你才可得償所願。」

「他為富貴子弟,你不過山野村婦何苦做那些春秋大夢,惹人恥笑。」

「沈從容,我時間很寶貴,沒工夫听你那些瘋言瘋語。他若真有心,為何這麼多年沒再出現?那般無情之人竟還將我贈之物送之于他。浪費。」

他曾經不咸不淡的一句話便可讓她苦悶許久,或許是自己一心所想,罔顧了事實。可經他那樣一說,總覺得讓人憤懣。

那麼輕而易舉的就可擊垮她的自信,那麼雲淡風輕的就可摧毀她的斗志。

你瞧,沈從容瞪著眼,看著韓止境緩緩上揚的嘴角,他又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韓止境做作的掃了掃座椅,姿態翩然的坐下,開口便道︰「只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夢。」

那可恨的言語,那可恨的淺笑。

可是,他當她還是以前的自己麼?沈從容諷刺的勾唇而笑,反唇相譏道︰「是又怎樣?總比有的人取向不正,斷袖為好來得名正言順許多!」

蠟燭柔弱的火焰晃了幾晃,韓止境仍舊淡淡的看著她。『**言*情**』

沈從容心中咯 一下,她沒骨氣的不自覺的看了看四周,依舊不甚清楚的嘀咕道︰「又不是我說的大家都在這樣說,為官多年,又是青年才俊……美貌非常……」

他起身,信步走來,如同田間賞花,花前賞月般的自若。

可沈從容卻如臨大敵,步步而退。「我找蕭煜,莫,你莫不是……」

那人止步。

她說不下去了。

韓止境近在眼前,渾身的氣勢壓迫得她想逃離此處。

她偏過頭,不想看他。

「你怎麼不繼續說呢?」

沈從容如斗雞般昂著脖子,不甘示弱的說道︰「你讓我說我就說啊,我為什麼要……」

沈從容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因為靠自己太近連五官看不清的家伙,直到那人奮力的用舌頭頂向自己的牙關,直到舌頭傳來一陣濕濡陌生之感,直到大腦頭皮麻,渾身不知從何處傳來酥軟之感,直到感受到渾身被男性氣息給緊密的包裹。

她才意識到,韓止境,這個悶騷無比的家伙,竟然親了她!

她開始掙扎,雙手使勁推開他,卻被那人一手捉住雙手緊緊按在木梁之上,另一只手卻不安分的靠近她的臀部。沈從容嚇壞了,四面八方奔赴而來的恐懼將其淹沒,恍惚間,她竟不知身在何處,不知今夕是何年光。

「好啦,哪有這般嬌貴,別哭了,吃了這個就不苦了。」

「你若再不好生努力,下次受師傅責罰,可別再來找我哭。」

這些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卻似乎又在漸漸遠去。另一些猙獰的畫面出現,不停提示著她這五年來她度過的每一個難捱的時光,都沒有這人的參與。

她突然嗚咽著哭出了聲。

屋內燭火因受熱不平衡,也緩緩流下一灘燭淚。

韓止境停止了下一步的動作,他溫柔的親吻過她的淚珠,緩緩將唇印在她的額頭。

他松開禁錮著她雙手的手,輕柔的將其環在懷中。如同幼時她受師傅責罵之後跑來他這訴說委屈,泄不滿時,他一如既往的溫柔的撫慰。

只是,那只是很早很早之前的曾經了。

久得連他們二人都忘記了曾經他們還那樣相濡以沫,相互依靠過。

如同此時,卻又不同此刻。

沈從容漸漸安靜下來,卻仍舊蜷縮在他的懷中。

如果,一切真的只看表面的話,他二人,真的很好,很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比對方更了解自己,然而卻又是世界上最不了解彼此之人。

他不困于平凡,她終是不甘于寂寞。

古書雲,殊途同歸,殊途同歸。可若是背向而馳,是否仍能還君明珠?

沈從容緩緩睜開眼,微微一動便離開了他的懷抱,有些涼薄之感。呵,如此輕而易舉便將她心神擾亂,卻又如此這般輕而易舉的掙月兌得開。

她執起銳剪,將燭火剪滅。

屋內漆黑一片,只听見沈從容冷冰冰的開口道︰「小韓大夫,如此急迫的想要證明自己,也不必這般饑不擇食。我何德何能敢受您如此恩澤。」

她諷刺的笑了笑,聲音尖銳刺耳。她說︰「韓止境,若有下次,我定讓你悔做男子。」「啪!」的一聲,她狠狠的用力將剪刀插入木桌之內。

四周靜極了。

半晌,才听見那人嗤笑一聲,不急不緩,不痛不癢的說道「你既選擇了這條路,放浪形骸,不顧禮儀,就該知道這樣的事情遲早會生。還是說,你只是不希望對象是我?」如同,他與她不過是花間玩鬧,游戲浮生。

「你配麼?」

「從容……」

「韓止境,比起剛才,現在的你更讓我惡心。整整五年,我無你半分消息,你若念及一絲情分就不該如此決絕。我是放浪形骸,不顧禮儀。我只是想站在頂端讓世人都看著,沒有你,我照樣過得好,比你更好。」

「你何必如此與我針鋒相對。」

「那你又何曾顧及過我?」沈從容笑著哭出了聲,「既然無人相護,我為何不變強自保?我選擇這條路有什麼錯?我選擇誰也不會選你!」

屋內安靜得異常,靜得讓沈從容出現幻覺,自己的心髒似乎都要蹦跳出來了一般。

「你既要執意而為,我……」

「天下與我,只選一樣。」她突然頭腦熱月兌口而出。

這個問題,真是無解呵。沈從容在問出口後就後悔了。她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想不明白自己竟然會有信心問這樣的問題。

那人一直沉默,黑暗中,沈從容感到了一些自取其辱的的意味。天下與她,呵呵,他肯定是選天下呀。

「天下……」

「滾。」

「從容。」

「滾!」沈從容撕心裂肺的咆哮著,她朝著那個方向釋放著自己的憤怒,以及屈辱,「滾!」

黑暗中,恍若一陣風過,沈從容如失了渾身的力量一般順著桌腳緩緩癱軟。

或許五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很多。

方才那久違了的懷抱讓她錯誤的以為韓止境還是很早以前的止境哥哥,讓她錯誤的問出了那樣的問題。沈從容,你是頭暈了麼?

韓止境站在宵禁的街道上,春寒料峭一如他的心情。望著背後那黑乎乎的窗戶,他緩緩轉身,從容,其實,天下與你,並非不能並肩齊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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