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嚴厲陰冷的訓斥聲陡然響起,肖奇才立即變了臉色。山林之間,魚貫走出四個人。七少爺雲朝生赫然在列,另有三個人一人龍行虎步神采飛揚,英俊斯文一看就有心計的中年男子,另外兩人冷冷地掃了許壞一眼,就一副面朝大海眼中無人的模樣。
但這三人可都是結結實實地高手。依許壞看,這三人最強的是那個斯文男子,流星級第三重的修為跟肖奇才應該在伯仲之間。他帶來的兩個人也有流星級第二重的修為,在一般人眼中的金丹大道里,絕對是前輩高手。
雲朝生用一種極其惡毒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許壞,那絕對是恨不得將許壞生吞活剝的眼神。
只可惜許壞對這位「七少爺」全不感冒,看一眼都欠奉。就當山里頭沒有這只老鼠似的。
而這四個人魚貫走出來,許壞卻一點都不驚訝。好像他早就這四個人來了似的,「一群鼠輩」這句話就是專門說給他們听的。
肖奇才也有點懷疑,可是卻不太相信,許壞能比他更先發覺雲家高手。同時也在迅速發散思維,這件事鬧到現在已經完全超乎他的意料,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他心里已經全然無底。
這時,斯文男子卻故作驚訝地說了句,「肖兄,沒想到你也在。正好,麻煩肖兄就近把許壞拿下。武神宮千古威名,可不能讓一個毛頭小子平白無故地侮辱了。」
肖奇才臉色一僵,同樣的話說自兩個人的嘴。他可以無視朱俊,甚至反著對朱俊一通訓斥。對這個斯文男子卻不能。因為這個人正是雲朝生的父親雲千傲,雲家正正經經的嫡系血脈。同時與他一樣是武神宮的巡察使。
肖奇才不敢小看雲千傲,這個人幾乎與他從小一塊長大。有什麼樣的修為與心計,他一清二楚。
肖奇才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笑笑道,「千傲兄,這樣做好像有些不妥吧。所謂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先前朱俊與許尊他們太過了,種種行為我看在眼中,說句不客氣的就算許壞不出于義憤殺了許尊,我若及時出手,也要治他們一個不自重的罪過。武神宮人,哪能做那些下三濫偷襲的事,現在反而將這些忽略,問許壞侮辱武神宮的罪過,實在是不妥,要傳出去武神宮的威名也將毀于一旦了。」
雲千傲眉頭一挑,立即道,「奇才兄,你也太言過其實了。武神宮威名千古不朽,豈能是說毀就毀的?再者說了,朱俊與許尊那也是為了將侮辱武神宮的許壞捉拿,情急之下才會做出一些有辱身份的事,不過這些只是小節而已。反倒我認為,區區一個許壞都敢跑到朝聖山下來侮辱挑釁武神宮,若不將他拿下,那才是要將武神宮的威名毀于一旦。」
肖奇才神色立變,雲千傲還真是鐵了心非要殺死許壞了。他心中門清,那全是因為許壞奪走了年修容的事,說多了都只是借口而已。而且雲千傲有備而來,他一人是在難擋雲千傲殺心。
「千傲兄,我看這事不妥,還需要商議商議…」肖奇才太清楚雲千傲這人表面看著斯文無害,實際上下手狠毒凶辣。眼下雲千傲還佔據了優勢,想要用言語來擠退他,根本不可能。
于是,說話之間,他借機挪了下腳步,借著身位角度被遮擋的時機,連沖許壞使了幾個眼色。他希望許壞把握時機,趕緊帶著氏兄妹逃跑。
只要今天逃出這里,肖家的計劃還是可以繼續的。反倒因為今天的沖撞,許壞與雲家結仇越深,越能吸引雲家的人。肖家的計劃所起到的效果將更加可觀。
可肖奇才沒想到,許壞竟然對他的眼色視而不見。急得肖奇才心里直是破口大罵,「許壞這個混蛋,平時看著挺機靈的,今天真麼犯起這種渾勁兒了。不知道不走是死路一條嗎?」
雲千傲果然不是吃素的。他雖然沒看到肖奇才給許壞使眼色。可他卻認定一個道理,既然要下手就必須快準狠。他不想跟肖奇才多說話被肖奇才拖延了時間。
直接沖身邊兩個人使眼色,三人彼此凝聚默契。一旦動手,肖奇才不護著許壞那就罷了。如果護著那也不需要留情。雲千傲將會出手纏住肖奇才,其余兩人則就趁機弒殺許壞。反正,今天許壞無論如何都必須死。
雲千傲忽然邁出了一步,高聲道,「奇才兄,我看這事就不必商議了。既然你不願意出手,那就由我來維護武神宮的千古威名吧。」說話間,揮揮手身邊兩位高手立即沖出去。
「慢!」肖奇才臉色急變,大吼一聲,卻沒法阻止那兩個人。同樣是武神宮的巡察使,肖奇才與雲千傲地位相當,那兩人地位稍弱,卻只听命雲千傲。
肖奇才咬咬牙,看來只能發狠了,不動手是不行了。可卻在這時,許壞伸出一只手來,拽住了肖奇才的手臂。肖奇才迷惑地望著他,這廝搞什麼鬼?
許壞沖著肖奇才眨了眨眼,居然還很玩味。忽然揚聲喊道,「都他媽的給老子站住!」
這話絕對霸氣!
有種群山如龍,震吼長空的味道。
那兩個听令雲千傲而出手的人,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皺起眉頭的雲千傲,見雲千傲沒有任何表示,扭頭便要再沖向許壞。
這時,許壞卻慢條斯理地越過肖奇才,站到了最前面,輕蔑地看著雲千傲,「說你們是一群鼠輩,你們還真就是一群鼠輩。本將今天頭一回回武神宮,本來以為心中向往的武神宮會像它千古威名那般,是個聖地。可惜,武神宮千古威名還在,卻偏偏有你們這些跳梁小丑來將它玷污。本將,對你們這些人真是失望透頂。」
許壞越說越有一種痛心疾首的憤怒。
那姿態就好像是武神宮早年外出雲游的長者回來了,看到後輩不景氣的模樣,十分憤怒。
肖奇才臉色劇烈狂變,雲千傲同樣如此。同樣的「本將」二字,許壞已經是第二次說到了。第一次是對余慶、薛三、丁福三人。然而這三人卻將許壞的自稱給忽略了,換來了一陣暴打。
可這個自稱,在肖奇才、雲千傲听來,卻不啻于三春驚雷。他們絕對不會忽略這麼重要的兩個字。小小的兩個字在武神宮這邊是有某種高傲的味道的。敢自稱本將的人,永遠只有五個人,那就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大神將。
許壞自稱本將,顯然不是前面四者。麒麟神將一直是單傳,又都是在外傳承之後,才回歸武神宮。自從這一代武神宮宮主去世之後,武神宮高層就有傳言,在外的麒麟神將也即將傳承新一代了。
而今,許壞自稱本將,堂而皇之地訓斥武神宮的人,難道說他就是新傳承的麒麟神將?
雲千傲與肖奇才都不敢大意,如果事情真如他們猜想的那樣,那樂子可就大了。
肖奇才無法忍耐,直接沖到許壞身邊,問道,「許壞,你自稱本將,這是什麼意思?」
雲千傲死死地盯著許壞,眼里銳意閃閃,心中卻異常緊張。
許壞嘿嘿一笑,慢條斯理地從懷里掏出一面紫色的玉佩,上面雕著霸氣神聖的麒麟,在夕陽余暉下如同活了過來似的,英武不凡,仿佛從古老神話中走出來似的。
「紫麒麟玉佩!」
雲千傲與肖奇才雙雙月兌口驚呼,眼皮劇烈抖動。千想萬想,誰都沒想到許壞竟然是新一代的麒麟神將。肖奇才心頭一陣狂喜,許壞的這個身份雖然讓他相當意外,可對肖家來說卻是極大的好事。可在雲千傲眼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羞辱,氣憤,不甘,甚至還有些莫名的恐懼…百感交集,回眸許壞似笑非笑的臉孔,他甚至覺得那是許壞在嘲笑他。
忽然,許壞將紫麒麟玉佩往上一托,洪聲道,「本將今天回歸武神宮,爾等鼠輩真是膽大包天,屢次冒犯,難道是不將本將放在眼里,不將武神宮的千古規矩放在眼里嗎?」
千古武神宮,認佩不認人!
許壞手掌紫麒麟玉佩,那就是武神宮地位最高的五個人之一,麒麟神將,誰敢不服?
雲千傲臉色一變再變,一咬牙頓時單膝跪了下去,恭聲道,「白虎神將座下巡察使雲千傲恭迎麒麟神將!」
雲千傲這一跪,他身邊的人不由嘩啦啦地也跪了一地,只有雲朝生還仿佛活在夢里頭似的,咬牙切齒極度不甘心給許壞下跪。
許壞暗自壞笑一聲,怒道,「雲朝生,你是在對本將表示不服嗎?」
雲朝生想都不想,吼道,「我當然不服,你憑什麼…」
話還沒說完呢,雲千傲已經一巴掌甩過來,直接就把雲朝生扇倒在地,「畜生,你說什麼,膽敢對麒麟神將不敬!」
這一耳光,可把雲朝生扇得頭昏腦漲,雲千傲自己也是牙齒咬得幾乎出血。
許壞卻忽然收起紫麒麟玉佩,理都不理他們,拋下一句,「你們就跪在這里自省一下吧,看看這些年你們都做了些值得人贊嘆的好事?肖巡察使,你給我帶路吧…我第一次回武神宮,可不認得路。」
肖奇才不由苦笑,看著許壞那張笑臉,沒來由有些顫抖。這家伙真是太凶殘了,明明是新一代麒麟神將,身懷紫麒麟玉佩,卻不早拿出來,偏偏把事情鬧大才拿出來,羞得雲千傲父子倆幾乎吃了屎…說不是故意的,不是早有預謀的,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