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玲仙滿臉歉意,眼含嘆息著說,「許神將,您這又何必呢?小女子其實只是個平凡女子罷了,不值得你這麼期許。」
「不!不是這樣的!在本將眼中,你絕對是世上最特殊的女子,本將如果不能擁有你,將會是本將今生最大的遺憾。」許壞激動得站了起來,目光中那強烈的顫抖,幾乎都令彭玲仙心里有些發顫了。
她甚至忍不住冒起一個反問自己的念頭,如果不是心中早有一尊神,是不是會被許壞的強烈態度所融化,憑心說,許壞真的不差的,年輕一代中許壞絕對算得上個中翹楚!
只是這一個念頭,馬上又被彭玲仙掐滅了。她心中不斷警醒自己,不要被許壞的表情與態度所迷惑,狡詐的許壞這個時候仍舊有可能是在故作姿態的。
為了早點收服許壞,她趕緊暗自重拾思緒,將早已準備好的言辭說出來,「許神將,您還是別問了。我怕我說出來的話會傷到你。」
「不會的!本將從來都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你盡管說,本想很想知道你心目中那個人到底是何等的蓋世英雄,竟然能在你心目中把本將摧枯拉朽地擊倒!」
「憑你也配?」彭玲仙心中再度嘲諷了許壞一句,臉上卻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種尊崇的神態,這幾乎是她一種下意識的本能。每次想到那個男人,那個她早已經做好準備隨時任他采摘的男人,她就覺得自己內心中充滿了火熱與力量,即便相距千山萬水,她也會被那個男人融化掉。
她並不知道她的神情起了變化的那一瞬間,許壞眼底深處也閃過了一絲狡黠。許壞他就像是個修煉了千年的老狐狸,無盡的智慧讓他得以將獵人的槍桿子都弄成燒火棍,他不斗則已,一斗便掐出個生死,不把對手捏死他便毫不停歇!
「許神將,我心目中的那個人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就已經成為我心目中的神。我覺得我就是為他而活的,我覺得我就是他的子民,我覺得我仿佛輪回了幾千年就為了等待他的臨幸…為了他,哪怕滄海桑田,哪怕海枯石爛,哪怕這個世界最後陷入毀滅…我亦願意等待他溫暖的懷抱。」
「哪怕最終忽然有一個悲劇,是他持劍穿透我的胸膛,我也願意含笑墜入九泉,告訴他,如果還有來生,我依舊守候著他的劍尖對我胸口那一刺,因為那一刻我能看到他完美的容顏!」
「對我而言,這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可以與爺相比!不管有多出色的男人都無法進入我的心中…」
彭玲仙一字字吐出,卻越說越激動,牽動了肺腑能動九天哀戚的深情與虔誠,幾乎能碾碎世間任何一個向她表痴心的男子的所有心靈與意志。
在這一刻,彭玲仙幾乎是完全沉浸在她內心深處,從那里震動她腦海里的精神力,全心一體,渾厚的精神力不覺溢出腦海,在腦門的上方形成一片湛藍光輝。
「等的就是這一刻!」許壞心里冷哼一聲,眼神驟然變得殘酷,精神領域無聲無息擴散出去,將彭玲仙與他一塊籠罩住,魔力般的聲音傳自彭玲仙的耳畔,「本將就是不服,本將便要進入你的心靈深處與那個男人斗上三千年,把他踩在腳底下恣意羞辱!」
此話像是撩動了彭玲仙生命中最敏感的神經似的,身體劇顫,雙眸中迸發無限憤怒。許壞的話讓她覺得她心目中的神受到了侮辱,那是不可饒恕的罪過與仇恨。
與此同時,許壞臉上勾起了一絲莫名笑意,星神自身後浮現,略有些模糊的神體仿佛腳踩北斗頭頂蒼穹深處,精神領域內大量神星,閃閃發光。
教化神通無聲無息發動!
在這一瞬間,彭玲仙的精神力忽然暴動起來,像是因為彭玲仙的憤怒與仇恨而翻滾,轟的一下齊齊涌出腦海,大團的精神力在鬧上方形成一片深藍光彩,光彩中一個白衣男子若隱若現,長發飄飄,不得不承認他有著世間最奇特的瀟灑與高貴。
許壞瞳孔猛縮,這白衣男子正是彭玲仙心目中那個男子。他總算成功地將彭玲仙心目中最虔誠的信仰誘發出來,促使彭玲仙以她的精神力自己演繹那個男人的尊容。
可讓許壞有些泄氣的是,除了看出這個白衣男子確實瀟灑之外,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孔。不是彭玲仙的本能沒演繹出白衣男子的面孔,而是白衣男子的臉上竟然帶著一張面具。
這就意味著,彭玲仙心目中的男子在彭玲仙心目中一直以來就是這個形象,意味著彭玲仙其實從來都沒見過這個男子的真面目。
一個從來不顯露真面目的男子竟然能讓彭玲仙如此虔誠,許壞出了佩服之外,還能再說什麼呢?
既然看不清楚面容,許壞也不執著。連彭玲仙都不知道的面容,就算他再執著也沒什麼用。
許壞要的只是打碎彭玲仙的信仰而已。雖然有些殘酷,但許壞不得不如此,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弱弱強食,適者生存。你來我往,從來都不只是人情,還有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生死!
「星神世界」功法無聲無息地催動,第二重精神神通教化如同最猛烈地浪潮噴涌而起,大量神星朝彭玲仙的精神力聚集過去,不得不說彭玲仙的精神力也夠雄厚,已經達到念徒級第一重中期的地步。
許壞要令精神領域中的神星徹底包圍她,也足足動用了一半的精神力,才算徹底包圍住。
當神星徹底包圍住彭玲仙的精神力,開始往內滲透時,教化神通才達到了最猛烈力量的時刻。
大量神星包圍,白衣男子的瀟灑身影也被淹沒,並迅速被融化。沉浸在痴迷狀態中的彭玲仙,似乎能感覺到生命中某種最重要的東西正在逝去,身體開始劇烈掙扎,嘴上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其淒涼之味堪可謂驚心動魄。
毀滅一個人的信仰,永遠都是一件最可怕的事。人一旦失去信仰,更是一件可怕的事,這不啻于是生命中最強烈的支柱崩塌,隨之而來就是生命天空的塌陷。
教化神通的霸道就在這里體現得淋灕盡致,听著彭玲仙的淒厲叫聲,仿佛夢靨里的悲劇在放慢千倍速度折磨著彭玲仙似的,許壞也忍不住心顫。
說實話,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注定對立,必須廝殺出一個你死我活。他還真不忍心這樣對待一個女人。即便這個女人是他的敵人,殺人不過點頭地,直接殺掉物理毀滅,恐怕還來得更痛快些。
破碎彭玲仙的信仰,同時也是在對許壞內心的一種折磨!人說,一個人從出生時善念與惡念其實各佔一半,當善念逐漸佔上風時人大部分時間將是善良的,當惡念佔上風時大部分時間都是惡魔的化身,此時此刻,許壞的內心之中也正是善念與惡念的劇烈交鋒,連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善是惡!
但或許答案從來就沒有絕對的,世上只有相對的善以及相對的惡,一個人到底終究是善惡同體,由自己在成全自己善良,也由自己將將自己送入魔窟。
體悟自己內心之中的善惡交鋒,就像觀看兩個自己在搏斗。不管勝負終究都是自己的疼痛。
為了緩解這種疼痛,許壞只能選擇把更多的心神沉入到精神領域中,催動「星神世界」主導「教化神通」。
時間早已融入到山里的夜風,吹過山崗,滑過柳梢,掠過許壞的身畔……
不知不覺已經天亮。
而這場可怕的精神之斗,也終究有了結果。大量神星忽然間散開,回歸精神領域的四處,露出原本屬于彭玲仙的精神力,卻是空蕩蕩的一團精神力,修為沒有絲毫減弱,可精神力中存在的那尊白衣男子的身影早已經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彭玲仙睜開眼楮,眼楮卻是空洞得可怕,空洞的眼神里若說還有什麼,那就是一種失去生命中最寶貴東西的憤怒與瘋狂,一點幽綠浮上眼眸恨意熊熊,仿佛狼一樣要將許壞一口一口咬死。
「許壞…你這個無恥的畜生,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她瘋狂地怒吼,一種前所未有的慌張充斥心頭。
許壞淡淡一笑,從容不迫地說道,「我說過,我要在你的心靈深處將那個男人碾碎!也許你曾在心里嘲笑過我,鄙夷過我,認為世上除了那個男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一坨屎。可是我做到了,我勝利了,從今天開始那個男人將不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因為你失去了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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