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宮從來沒有辦壽宴的先例,似乎早就注定這一場先例的壽宴一定要跌宕起伏。先是壽宴前夕的公主內訌,相互弒殺,迫得原訂的壽宴日期延後七天,結果又峰回路轉證明所謂的公主內訌,竟然是二長老鳳鐵珍對鳳仙竹隱忍數十年的一場逆襲…
大宴開始之前,連送個賀禮又是極具精彩節奏,讓人忍俊不禁,真是沒法再說了。只是懷疑,這場壽宴是不是到此就能安靜順利了呢?
各有各的想法,但誰又能洞悉沒發生過的事呢?
誰都不能,許壞也不能。
他含笑成為座上賓後,宴會的節奏有序地往前推進,直至中午十一點後,該來的都來了,該到的也全齊了,賓客滿棚座無虛席,喜氣洋洋,氣氛熱鬧。
最醒目的上座之賓,除了最先到的太叔權父子與許壞外,又出現了四位看著已入耄耋之齡,但卻步履從容,滿面紅光,深具大家風範的老者。
許壞起初並不認得這四位老者。因為在驛站中並沒見過他們,想來他們並不是提前到來的,而是直到今天初七壽宴開始前夕才趕到的。
這四位老者的出現,一度引得群情震驚,不少人眼中都顯露了敬仰的神采。顯然這四人的身份地位都遠超天下群雄。四人被引入上座時,竟無人感覺不滿,似乎理所應當。
就連太叔權父子都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色,顯是對這四位老者也頗為忌憚。
直到後來許壞,凝神听到附近群雄中細碎的議論聲,許壞才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原來這四位老者青衣銀發的是東方白盡,藍衣瘦削的上官若望,錦衣長衫是南宮天木,赤色絲衣胸背透金龍的歐陽天馳。這四人看著剛入耄耋之齡,實則已過期頤,據說最年長的東方白盡如今已經是一百六十二,最小的上官若望也有一百五十八!
這四人幾乎代表著當今大漢疆域里,最年長最具輩分的名宿。他們出身的家族更是被稱作大漢疆域里的四大世家。地位上只略遜武神宮一籌,四大世家聯手恐怕都不輸于武神宮。只不過四大世家一直以來都一種完全遁世的狀態存在著。如果出道得晚的,幾乎都不會听說有這四個家族。
作為這四大世家最具分量的定海神針,四老地位之高難以估量,基本上已經沒幾個人有那麼大的面子請他們出席公開場合了。而此次,四老竟然齊齊出現,前來參加鳳仙竹的壽宴,就算沒有帶來賀禮,那也算是給足了鳳仙竹面子。
有這四老成為上座之賓,馬上就讓這方上座名副其實。上座之賓一舉一動真正牽動了成百上千人的眼楮。
與四老同座一席,許壞心里也不由得泛起嘀咕,不禁要小心謹慎起來。他明白別看剛才四方群雄有不少人哄抬他,而他又確實是武神宮的麒麟神將,可假若這時候他若有一絲對四老不敬的舉動出現,恐怕立馬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為此,除了必要的招呼之外,許壞幾乎是保持靜坐淡然的態度,冷眼旁觀,靜看太叔權父子倆討好似的與四老說話。看久了他也看出了點門道。
這四老修為深不可測自是不消說,起碼他自己感覺不到深淺,只能通過羅夫暗窺一把,知道他們修為已經達到流星八重。至于性格上,上官若望、南宮天木、歐陽天馳都似乎比較靜,坐著就像老僧禪坐,微微閉目,也不知道是倚老賣老還是確實不喜繁雜。
倒是那東方不盡倒還說了些話,太叔權父子倆的討好之話基本上都是由他來應答的。只不過許壞隱隱覺得,東方不盡雖在言語,卻有些敷衍。感覺他並不太喜歡太叔權父子倆。
反倒是言語之間,他竟會露出一絲奇妙的目光,偶爾從許壞身上掠過,似對許壞有些好奇。
許壞雖明知如此,卻不主動開腔。他也在琢磨著,鳳仙竹把這四位老頭子請出來做什麼。之前可從未听說鳳凰宮與四大世家還有這麼深的關系,不知他們雙方關系到底深到什麼地步。如果鳳仙竹背後的人也搭上了四大世家,這伙勢力真是越來越大了…
正沉吟著,忽聞東方不盡聲音響起,「許神將,真是年輕有為呀。老夫雖久不出門,但對許神將最近的作為還是听到了一些,老夫心中大感佩服,為此也與三位老友說過,後生可畏,這當今大漢實已是你們許神將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舞台了。」
許壞略微一怔,他沒想到東方不盡竟然會突然撇開太叔權父子,主動與他攀談。他反應過來,必須要有所回應。只是因為東方不盡言語之中倚老賣老的姿態太足,讓他心中並不喜。為此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冷淡。
「過譽了,年輕好說,有為不敢當。」
太叔權聞言一怔,眼中掠過一絲冷笑,暗道,許壞你還真是不知死活。真以為天大地大,都以武神宮為尊了嗎,竟然敢跟東方老兒這麼說話。
不過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未等太叔權出聲,身旁的太叔雲間卻率先說道,「許神將,你這個態度與東方老前輩說話有些欠妥吧?」
這個四象門近幾百年來最杰出的的天才確實有些名副其實,修為上還算客觀,流星四重的修為也算年輕一輩的鳳毛麟角。
再加上這份當場抓住機會挑撥離間的火候,恐怕更是讓許多人拍馬不及。就連太叔權聞言眼中也露出一絲贊賞。太叔雲間的話在他看來不見得多有水平,可這句話配合太叔雲間的身份與地位,說起來卻是犀利十足,能直接挑人心火。尤其是東方不盡這種習慣了受恭維的名宿,恐怕表面上沒什麼,心里已經惱上了。
「雲間,胡亂說什麼呢?許神將是何等身份地位,容得你胡亂指責?」太叔權厲聲責怪太叔雲間,把太叔雲間嚇得臉色一白,這才又像許壞道了歉。
許壞沒說什麼,心里卻門清。太叔權這個老狐狸終于開始亮獠牙了,表面上是責怪太叔雲間不會說話,卻在言語之間將他說成是自詡麒麟神將地位高,不將東方不盡放在眼里。這挑唆比起太叔雲間高明了去了,更狠毒幾十倍。
許壞不禁都要感嘆,這年頭只要敢張牙舞爪的,還真是沒一個簡單貨色。
而就在這時候,幾乎沒出過什麼聲音的南宮天木卻睜開了眼楮,開闔之間眼里頭忽然崩現的銳利眼神,就如是撕開黑暗的曙光,亮得讓人眼楮生疼,無形間的氣勢讓太叔權父子倆都心神震動,同時暗自大喜,好呀,許壞不知死活果然激怒了四大世家,這四個老頭一旦發起火來,聯手之下武神宮恐怕都扛不住。
正當太叔權父子準備看看傳言中脾氣最不好的南宮天木震懾一下許壞,收拾一下許壞。不料,南宮天木卻開口道出一句無比詭譎地話語,「許神將,老夫冒昧請問你今年多大了。」
許壞一怔,他也以為南宮天木要發怒,沒想到開口問的卻是這樣的話,並且在南宮天木開口時,旁邊的上官若望、歐陽天馳也相繼睜開了眼,四老名宿同時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許壞一時不知道南宮若望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微笑一聲,說道︰「不算實際周歲的話,大年初一以後我二十一。」
「二十一!?」
四老神情相繼一震,彼此面面相覷。
東方不盡嘆道,「像,真像!不管是相貌,還是言語態度都幾乎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許壞聞言大驚失色,雖然這是四老彼此之間的嘆息。可嘆息中露出來的意思卻太過駭然听聞。這幾乎涉及到了許壞現在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
他太清楚,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與他長得相像。難道這四個老頭知道些什麼?
許壞也顧不得太叔權父子在旁了,沉聲道,「敢問東方老,你話中所謂的像是什麼意思?」
東方不盡看了身旁人一眼,忽然輕笑一聲,「沒什麼,只是覺得許神將有點像我們四位老兄弟一位忘年之交。」
許壞心頭大震,故作輕松,不以為然地笑道,「這世上雖然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但相似的樹葉,相似的人卻多了去了,沒什麼奇怪的。不過听你這麼一說,倒想知道讓東方老覺得我與之相像的人是誰呢,我是否有那個榮幸見見?」
「恐怕不能!」南宮若望搶聲說道,語氣斬釘截鐵,絲毫沒有余地。
「是嘛,那就太遺憾了。說實話我其實也見過一個人長得跟我挺像,只是遠遠一觀,並沒有接觸,只知道這個人姓蕭,不知道有沒有湊巧就是四位老前輩的忘年之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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