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嶺山的開發,這個小山村早就搬到了外面,現在連廢墟都見不著了。
雲村的東頭住著一戶張姓人家,學名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叫他張憨子,張憨子除了長了黑點,渾身卻透著精明勁,絲毫沒有憨的跡象。家有賢妻,膝下一女,年芳十八,閨名張彩雲。
張憨子一家因為住在村東頭,在朝外走就沒有住戶,屋子旁邊有很多空曠的地方,一家子便商量著開出了幾片菜地,種上了一些時令蔬菜,一到成熟的季節,什麼黃瓜啊!西紅柿啊!茄子啊!各有各的顏色,沉甸甸的掛在枝頭,水靈靈的,咬一口,脆吧響。
這菜一多,吃也吃不完,張憨子便東家送,西家端,整個雲村其樂融融,好似武陵源的世外桃源。
這一年,東山的安寧寺才建沒幾年,第一任住持是淳淨,他在修好安寧寺後的第二年,便圓寂了,住持的位子傳給了他的大徒弟貞元。
貞元下面有幾個徒弟,素塵就是其中一位。那個時候,山上還不能自給自足。人多,寺廟又在山上,周圍都是石頭,不好開墾田地,吃的、用的時不時要下山采購。
雲村離安寧寺最近,便成了寺院的首選采購地。
那一年,負責去雲村采購的是素塵,就像很多電影里面那樣,一個關于愛情倫理的故事,就這麼發生了。
張憨子一家菜多,素塵下山逛了一圈,自然就逛到了他們家,要買他們的菜。
菜反正吃不完,張憨子就半賣半送的給了素塵。一來二去,張憨子一家就和安寧寺建立了鞏固的合作關系。
每到素塵來買菜,張憨子就會讓張彩雲幫著一起到菜園采摘,又是一個一來二去,不諳紅塵的年輕小伙子素塵和待字閨中的張彩雲偷偷的好上了。
這個時候,張憨子表現的就有點憨了,兩個年輕人經常在菜地里眉來眼去,他竟然渾然不知,還經常借口有別的事,讓張彩雲陪著素塵摘菜,給兩人創造了很多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兩人摘完菜後,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心照不宣的前後默默走進一處隱蔽的山洞。
山洞里很快就燃起了熊熊火焰……里面震撼的上演著虛竹和夢姑的故事……
再出來的時候,張彩雲就變成了女人,而素塵,卻變成了一個非處級和尚。
事情到了這里,就應該有個美好的結局。素塵還俗,待頭頂長發,娶了張彩雲,在雲村覓一處空地,蓋上幾間草屋,男耕女織,哄哄女圭女圭,憑著素塵和安寧寺的關系,以後種的菜直接賣給寺院,足夠溫飽,這確實是個不錯的做法。
但事情往往不是這樣的,張彩雲並沒有把這事告訴父母,素塵也沒有和師父說,兩人仍然像以前那樣遮遮掩掩,進行著地下戀情。又在山洞燒了幾回後,張彩雲懷孕了。
當張彩雲把這個消息告訴素塵的時候,素塵整個人都傻了,倒不是他不負責任,只是自己是和尚,和尚怎麼能有baby呢?這在師父那里,那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張彩雲問,現在怎麼辦?
素塵搖頭不知道怎麼辦,他只知道跟著師父誦經念佛,哪里知道生孩子的事兒?
張彩雲又問,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素塵反問,你說現在怎麼辦?
張彩雲急了,我不知道怎麼辦,才來問你怎麼辦的!你現在問我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素塵吞吞吐吐的說,要不,把孩子生下來吧!
張彩雲說,生下來我爹我會打死我的。
素塵又吞吞吐吐說,那……要不,把孩子打了吧!
張彩雲說,孩子是我的心頭肉,我舍不得啊!
素塵沒轍了,那你說怎麼辦?
張彩雲說,要不,咱們私奔吧!到一個沒人知道我們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你看這樣多好啊!
素塵說,好是好,可我怎麼對師父說啊!他自幼跟著貞元,貞元不但是他的師父,更是他的父親。
張彩雲說,你傻啊!咱們這是私奔,你見過有私奔還跟別人說的嗎?
素塵猶豫了,可是,可是我們出家人……不能不誠實啊!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個交代。
張彩雲心里只罵素塵沙比之類的話,說,你和你師父是有交代了,可是你跟我有交代嗎?跟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交代嗎?好吧!好吧!你去跟你師父有個交代吧!說著就去撞旁邊的樹。
素塵身手了得,一把抓住了她,說,你別急嘛!事情總有個解決辦法,容我再想想。
張彩雲說,那你可想快點,我等得了,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萬一哪天肚子大了,我黃花大閨女的,在村里怎麼抬得起頭,我爹還是會把我打死的。
素塵苦惱的擺了擺手,說,我會盡快的!
這算哪門子事嘛!怎麼弄著弄著就弄出了一個孩子,怪只怪,自己的計劃生育觀念太薄弱。
素塵上山後,日不能息,夜不能寐,這到底要咋整啊?人都是良心長的,一邊是心愛的人,還有自己的骨肉,一邊是待他如父的師父,這是素塵有史以來最艱難的選擇。那幾天,他真是惆悵到了極點。
貞元見自己心愛的徒弟整天神情恍惚,問了一些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之類的關心話,素塵只說自己偶感風寒,精神這才表現出萎靡不振的跡象。
貞元說,徒弟啊!你可別萎靡不振啊!你看師父,老的也差不多了,這麼多徒弟中,我最欣賞你啊!
意思很明顯,下一任的住持,鐵定你是小子的。
貞元這麼一說,素塵就更糾結了。
幾天後,素塵和張彩雲又見面了。素塵說,我想好了,咱倆私奔吧!誰也不告訴。
張彩雲欣喜不已,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在一起,是她這個純樸的女人一生所夢寐以求的。
素塵說,私奔的地方我都想好了。
張彩雲說,那太好了!我去家里拿點錢,咱們立即就私奔。對了,我們要去哪里私奔?
素塵說,我們寺後面有個山洞,平時很少人去,你就住在那里,保證不會被發現。我每天給送吃送喝的養著你。
張彩雲一听,只想糙素塵他女乃女乃,說了半天,感情只是我一個人在私奔啊!我靠!你TM的還是和尚嗎?還是男人嗎?竟然還想弄個山洞藏嬌,我去你媽的!
山里的妹子雖然潑辣,但更多的卻是純樸,雖然張彩雲心里罵了素塵千萬遍,但也只是在心里,臉上只是表現出不悅的神情。
別說張彩雲了,攤上這樣的事,擱誰都惱火,那有這樣對待女人的?早知道這樣,你別把種播在我里面啊。
見張彩雲猶豫不決,素塵急了,彩雲啊!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我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也沒辦法啊!說完痛哭涕淋,捶胸搗地。
女人都是水做的,張彩雲見素塵這樣,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模著微微隆起的肚子,說,好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張彩雲想的是,肚子慢慢大了,村里是呆不下去了,索性就在山上躲著,萬一哪天說服了素塵,兩個人或許就能真的私奔到別處。
而素塵想的是,先讓張彩雲躲著把孩子生下來,生完孩子後,張彩雲就可以回村了,村里人要是問起,就說出去溜達了一圈。
張彩雲孩子一生,素塵就當作在後山撿到的孤兒,抱回寺里,過上一段時間,就推說寺里帶個孩子不方便,就把他送給張彩雲家。這樣一來,兩全其美,孩子有了,名聲也保住了,並且以後看孩子也不用偷偷模模。
事情發展到這里,素塵已經變成了一個很不負責任的男人,但那個形勢下,除了這個折中的辦法,他還想不出別的方法。特別是私奔,他幾乎想都不敢想。
兩人想的,都沒有告訴對方。于是,張彩雲就這麼稀里糊涂的跟素塵偷偷上了山,住進了一個隱秘的山洞。
這以後,素塵仍然過段時間就去張憨子一家買菜,張憨子說,張彩雲好些天都沒回家了,村里的人山里山外找了好些天,愣是沒找到人!真是惆悵啊!他無心的問了素塵一句,有沒有見過張彩雲。
素塵每天都要去後山采藥,這可他帶來了極大的方便,每天給張彩雲送吃的喝的用的,倒也照顧的十分周全。
起初,張彩雲不斷的勸他離開安寧寺,兩人在一起長相廝守,可素塵總是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拖延,時間一長,張彩雲的肚子愈來愈大,行動也不方便,便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等孩子出生了再說吧!反正張彩雲鐵了心想讓素塵還俗,一家三口正大光明的過幸福小日子。
那年深秋的一天,素塵離開張彩雲住的山洞回到寺院後,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素塵在床上輾轉難眠,想著離開前張彩雲說,小孩可能就是這幾天出生,讓他去勤便一點。于是,素塵在半夜悄悄起了床,冒著大雨去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