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鄭涵普站在我後面三步遠，低低的聲音帶著哽咽，「對不起……」隱忍的聲音充滿頹廢……
「你看，」透過門上的玻璃，我望著病房里安靜地躺著的艾琪，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怨念，沒有笑容，什麼都沒有，「她，是不是像極了我的姐姐……」我轉回頭頭去，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鄭涵普嘴角流著血，甚至手上都帶著血跡……
「姐姐當初就是那麼躺在病床上，也少了一條腿……」我慢慢的滑下去，用手摁住疼痛的腿，半跪在地上，「我一直說艾琪狠，我也好狠，居然接受了親姐姐的腿骨……她在天堂都不能好好的走路……」
「那麼美麗的一個人，掏了她的心，」我的心驟痛，「還取走她美麗的腿……我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眼前渾渾噩噩的全部是姐姐當年的慘樣，那麼恐怖，那麼血腥……
「昕昕……」鄭涵普一步一步挪到我的跟前，跪下來，把我攬到他的懷里，「對不起……你要哭就哭吧，這樣子，這樣子……」
啪——
我抬起手對著他的臉甩了一巴掌。
「這是你欠我姐姐的！」
任憑淚水滑下，我也無心去管，咬著牙，看著他︰「娶了艾琪，立刻娶了艾琪！」
「我……我……」鄭涵普握緊拳頭，始終沒有點下頭，「可能做不到……」
啪——
「混蛋！」我一把推開他，從地上站起來，「你不能娶她你為什麼——混蛋！」你不能娶她你為什麼讓她懷了你的孩子！女孩的身體就是讓你這麼踐踏嗎！
我抹了一把淚，抓住他的肩，看著他空洞的眼神，惡狠狠的望著他︰「你這個人渣！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能娶她，就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
「媽，」我猶豫了半天，才撥通了老媽的電話，「你來一下醫院吧……」我知道不應該告訴老媽，可是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瞞住，一旦被她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實在不想等艾琪睜開眼楮第一眼看到我，我一個人踱步到醫院樓下。坐在長椅上，長時間站立會讓我的腿酸痛。我輕輕地揉著膝蓋，緩解一下這種難受。
以前算命的說，我這輩子和醫的緣分很大。高中的時候學習理科，老媽還在想，我是不是會當個醫生。後來她說，我和醫的緣分肯定是從小體質弱，隔三一小病，差五一大病。
我搖了搖頭，苦笑。
幾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孩正在玩耍，有的是父母陪著，有的是爺爺女乃女乃守著，也有孤孤單單一個人的。那個孤單的小孩子，臉色很蒼白，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的父母說不定為了給他籌集醫藥費都無法照顧到他……
唉……
「我沒有想到，」鄭寒雲輕聲走到我旁邊坐下，「事情會是這樣。」他的目光也落到前面孩子們的身上，淡淡的呼吸，沉默著。
「命運的玩笑吧，」我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等著發生。」
真是可笑，這竟然是我們分離了那麼久之後，第一次聊天。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命運弄人。弄得好淒慘。
「你姐……你堂姐……的身體，不適合……」鄭寒雲把手里的病歷拿給我，「勸勸她吧……」
前方的小孩們，陸陸續續往病房里走，那個落單的孩子，看著好孤單。也許，他是不受上帝青睞的孩子……他的臉上寫滿冰冷。
「我要給她討一個說法，」我低下眉看著自己的腿，以前我想過多少次，遇到他我會是怎樣的表情，但是今天，我卻不能去想這些，「即使他是你哥哥。」
「你會後悔的，」在我起身之前，鄭寒雲先站起來，「你最好去問清楚，如果你執意這樣做，可能會弄巧成拙。」
說罷，他帶著飄逸的白大褂往前走了，我默默的打量著他的背影，不管世事怎麼變，你卻不曾在我心里變過。
他走到那個孩子跟前，蹲下來模了模他的頭，笑著牽著他的手往兒科病房那里走。慈愛的模樣，讓我覺得剛剛的那個人，不是他。
「昕昕——你怎麼了！」老媽從車上下來就匆忙的跑過來，氣喘吁吁的抓著我問，「你哪里受傷了，怎麼在這里啊！」老媽從上到下檢查了我一圈。
「是琪琪姐……」我拉著她坐下來，「你保證不沖動……我才和你說……」我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楮。
「你姐怎麼啦！」老媽呼哧一下站了起來，趕緊被我拽住坐下。
「說好的，不沖動……」我嘟囔了兩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她……她……懷孕了——哎，我還沒說完——」我拉著馬上要爆發的老媽，「但是她的身體……孩子不能要……」我松開手，等著老媽發火。
「孩子是誰的……」老媽出乎意料很冷靜，「你姐在醫院，他在哪里？」
「他……」我猶豫了一下，頓了頓，「他——」
「把那個混賬男人給我揪出來！」老媽猛地站起來，往醫院病房里沖去。
我一頭黑線，算我剛剛的話沒說。
「阿昕，你在哪里？我有事情想和你說。——露露」
我看著手機上閃過的訊息，突然有點不安。但是老媽還在那里守著剛剛醒來的艾琪，弄得我不知道現在離去會不會惹得老媽很郁悶。
「琪琪啊，你想吃什麼？」老媽望著病床上虛弱的艾琪，充滿憐愛，「想吃什麼，回去讓張嫂給你做……」
我推開門的瞬間，病房里的氛圍就變很尷尬。
「媽，我回公司——」
「這回你滿意了？」艾琪看著我，臉上帶著譏諷般的微笑，「把我弄到醫院你就開心了？」那聲音冰冷到，我以為不是在和我說。
「昕昕！」老媽皺著眉站起來，「怎麼回事？」
「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刺激到我？」艾琪笑得更加陰險，「我告訴你，什麼痛苦，我都會讓你承擔大半的……」
「琪琪，你和昕昕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媽被艾琪的話已經弄到有點失去理智，「你們倆孩子就不能消停點嗎？咱們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日子是她折騰的，到底怎麼回事，問你的寶貝女兒！哼！」艾琪翻了一個身，背對著我們。
我簡直就要朝天翻白眼了。
「媽——！」
「你住嘴！」老媽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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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堅持……我要繼續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