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如果當初，能不那麼膽怯
國內飛機的晚點率可真高……
飛機應該不會出什麼故障吧……
難道母親讓老哥拿的東西過不了安檢……
……
等待，真是一件破事。
……
「哥，」終于到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假裝自己很……淡定，艾昕她，怎麼有一種剛剛睡醒的感覺，「……我以為媽就說說，沒想到還有這麼幾天，真的讓你來了——嗯……艾昕……你怎麼來了……」
似乎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麼說，她的臉上寫著的是……失落。
我好像說的，有點過分了……
她有些不太高興，停在那里，有些呆滯的模樣……
「怎麼了？走不動了嗎？」我停下來，看著還愣在原地的艾昕，她的腿都沒有移動一下，「腳痛？腿不舒服？」
艾昕下意識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涼鞋……穿涼鞋爬山，也真有她的……
「哥，你等一下——」
林小瑩大概也知道艾昕會來，昨天我才剛提了一下，她就將運動鞋拿給我，若不是她的腳崴了，估計，今天也會來接艾昕吧……
「你坐在行李箱上……」呃，突然覺得我的這個姿勢，單膝著地……會不會讓她有點尷尬……「呃……林醫生今天把袋子拿給我的時候我還很奇怪……」幫她涼鞋解開，「自己使勁，蹬上鞋子。」
「好了，這回走起來應該輕松了，」我把她的涼鞋裝進袋子里，起身，看著處于混沌狀態的艾昕，忍不住笑了，「林醫生說，你時不時會處于震驚的狀態，看來是真的。」
如果一個接著一個的理由，會讓她覺得輕松些，我倒是很願意做那個說謊的人。
「呃……」艾昕低下頭看了看腳上的鞋子，沒有我意料中的那麼輕松……「小瑩的心真細致……」
「呵呵，」我拽了拽她的衣袖，看起來，哄女孩子開心，我需要很大的努力……「走吧！」
……
「艾昕她……」老哥猶豫了一下，坐在副駕駛上輕咳了一聲，「真能睡……」
「估計是……」我看了看原本頭歪到車窗上的艾昕，此刻正安穩的靠在我的肩上，心里，突然有些滿足，「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只能睡了……」
……
山路她走得很艱難。很痛苦。
「要背你嗎？還能走的動嗎？」老哥提著行李走在前面，似乎故意給我們留下空間，艾昕的速度明顯慢下來，但，她卻一直堅持著……讓她來，真是苦了她了……
「沒事兒！」艾昕握了握拳頭，勉強的沖著我笑了笑，猶豫了一下……訥訥的伸出手，「拉著我的手……好不好……」
我渾身一僵，遲疑了一下，望著那縴細的手，心一動，點點頭，緊緊地握住她，「好。」
然後，一路上，艾昕走得很累，卻沒有吭一聲，抓住我的手，一直走到了我們的目的地。臉上，還帶著滿足的……微笑。
★
怪不得女孩子走路都那麼慢，帶那麼多大包小包的不說，來這麼點點時間，還帶那麼多吃的……什麼辣子雞，酸辣蘿卜，什麼炸魚，炸里脊……
艾昕獻寶似的拿著一盒又一盒遞給林小瑩，老哥在一旁吆喝著他能夠吃辣……
我有關系……好嗎？
特意來看我，就是為了拿給別人吃的……心里的滋味，真是——
「寒雲，這是我媽媽給你留的……」艾昕打開最後一個便當盒，遞給我，「豌豆……」
豌豆……
我的心，忽的又有些痛了。
豌豆，是年少的時候，她們的最愛。
每年豌豆收獲的季節，豌豆，總是艾家必備的食物。因為那是艾可兒艾昕的最愛。
尤其是艾昕。對豌豆痴迷。
每次到她們家去，走的時候都會有一些豌豆帶回去，即使不去，也會有人給送去。那些時候，在可兒面前，我總是會和她搶著吃，甚至讓她剝開喂著吃——事實上，最初幾次吃完之後，回家都會吐掉。
但是慢慢的，可以接受這個豆腥味，但是很少有機會可以吃到。
因為去了國外，雖然偶然也會看到，卻會自動的忽略掉，因為真的不想吃，一點都不想吃。
★
現在想起，怕那個味道，再勾起從前的回憶，倒是真的。
那天，我和艾昕講了那個喝加鹽咖啡的故事。只是我的故事里的主角是可兒和豌豆。
可惜的是，沒有俗套的王子公主的美麗結局，我們還沒來得及知道愛的真諦，就已經天各一方，生死相隔。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時我听到那個消息時，哪怕勇敢一點點，讓可兒和艾昕兩個人一起去國外，現在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當初自私的只想帶走可兒，以至于可兒為了艾昕，說什麼都不走，最終的結果是，她們兩個，都經歷了人生最大的痛苦。
如果，我當初，能夠不那麼膽怯……
★
看著艾昕，莫名的更加哀傷。
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下，好好的靜一下。
可兒離開已經近十年，十年生死兩茫茫，這輩子，艾可兒這個人，在我的心里，抹不去了。
不管是高興的還是悲傷的記憶，她都永遠佔了大半兒。
如今，艾昕邁出了走向我的第一步，如果我後退了，或者原地不動，她，應該也會走遠吧。
山路，伴著泥濘的塵土，顛顛簸簸的。似乎，我走起來都不太順利……那艾昕，她一個人……
算了，有些時候，跟著心走，才是最好的。
瘋狂的年輕時候已經不復存在，如果，再一次的在愛的面前膽怯，那恐怕誰也不會給我後悔的機會了。
折回來，感覺比較不錯的樣子。
艾昕一個人坐在大岩石上，望著遠處，嘰里咕嚕的自言自語……
「這樣……我算什麼……我和姐姐長得像……也入不了你的眼……」艾昕撓了撓頭，嘆了口氣，「算什麼啊……算了……我不能掛在鄭寒雲這個枝上……我怎麼那麼傷感……啊啊啊——鄭寒雲！你個大頭鬼！我要忘了你！再也不要喜歡你——再也不要暗戀你——」
……
我心里一暖，這個小傻瓜，好像真的很愛我……猶豫著是不是要轉身走遠一點，她卻一瞬間轉回頭來，嘴里還念念有詞要開始新的人生——「你都……你都听到多少？」
「好像……怕是……都听到了……」
看著她抓狂的樣子，我發現自己的心里竟然甜到了極點。突然想起老哥昨晚說的，「私奔」三天，倒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不如……我們……真的戀愛吧……」
★
「試試……好嗎？」我看著發呆的愣在那里的艾昕，「我不敢保證……我可以一點都不把你當做可兒……但是，我想試著去愛你……」
艾昕不語，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復雜。
「為期三天……好嗎？」此時此刻，我真的沒有辦法給她一個確定的承諾，也不敢給她一個模稜兩可的說法……「你知道，shelly……是我的女朋友……距離回s市，還有三天……所以……」
「混蛋——」艾昕瞪大眼楮望著我，滿臉憤怒！
「對不起……」我拿著豌豆的手忽的僵了一下，想擁抱一下她……但是她狠狠地掙開——
「你知不知道——」艾昕滿眼淚水，聲音里帶著顫抖，「你知不知道，你一個眼神，就害我我苦記憶了快十年！你如果和我有交集，三天，那我這輩子豈不是全部敗在你的身上了！」
……
艾昕……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好想，這輩子，你都和我在一起……
只是我不知道，我給不給得了你這個承諾。
「對不起……」原來三天，也是奢侈的，也是，她是女孩子，感情細膩，如果這樣的深陷一段不知道可不可能的感情，真的很難處理……只是，「我沒有想到——」
「你沒有想到的事太多了——」
「唉……」我輕輕的嘆了口氣，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我只是突然想起……可兒說過……你有點……怕你會迷路……那我先回去了……早點回去……」
落荒而逃，大概就是說的我現在的樣子。
的確是我有些自私了，怎麼可以這麼玩弄她的深情……
三天，如果不能一輩子，就算是一萬天也不可以！
「鄭寒雲——」艾昕的聲音，不是幻听——「鄭寒雲！」
噗通——
我的頭皮一緊，回身一看——她又摔倒了……
★
……
艾昕灰頭灰臉的望著我，眼里都是受傷的表情，甚至把她摟在懷里，她都沒有一絲的安全感……
「鄭寒雲，我能和你說說心里話嗎？」
「可能你不知道，從小我是個太容易當真的孩子……倘若你現在撐開懷抱，我怕我會丟掉所有的自尊撲過去，雖然我知道結局是那麼……傷感……」
「我可以騙整個世界我不喜歡你，可是我騙不了我自己的心。」
「你依然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擾亂著我。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現在有一個人給我的感覺，能有你的一半，我會轉移我的愛，成全你的幸福，也解放我的心。可是，那份依戀，讓我的心里無法再走進其他人！我下意識關掉所有的心聲，只想等待著你，為你敞開真愛——」
……
如果問我，這輩子听到最觸動是在什麼時候，此時此刻，我真的不知道除了這次，還有什麼時候，會讓我听得這麼……揪！心！
「我……」我深深地把她攬進懷里，「我不能直接告訴你海誓山盟，但是，此時此刻，」我緊緊的攬住她僵硬的身子，好想這一刻，是永恆的……「我真的……很想和你相愛……你相信我嗎？」
艾昕慢慢放松下來，在我的懷里蹭了蹭，暖暖的附在我的心頭，輕聲卻篤信地說道——
「我信。」
－－－－－－題外話－－－－－－
又是踩著點更新的……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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