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第一等大事有了著落,許瑩然才有了好好欣賞這古代民生百態的心情。她「咕嚕、咕嚕」的喝著冒熱氣的大碗茶,眼楮瞄向窗外。街邊林立的鋪子開的都是成衣、藥鋪之類,而路旁一排排的小攤子,就比較平民話,都是一些撥浪鼓或者包子、饅頭什麼的。特別是有一個燒餅攤子,似乎生意很好,一群群的人排起了一條長龍。突然,長龍旁邊的一個小乞丐引起了許瑩然的注意,自己不是不認識路嗎?這不,現成的導游來了!
許瑩然和百里約定十日後再見,然後就直奔燒餅攤,找到了小乞丐,以一文錢和兩塊紅豆糕的代價,成功的讓小乞丐帶她去城西。
酉時時分,是許府外出奴僕最晚的回府時間。許瑩然因為中途見了百里,所以申時七刻的時候才走到懷安堂。
急急忙忙的實現了對小乞丐的承諾後,許瑩然不顧形象的在八寶街狂奔。看見許府大門就在跟前,許瑩然才放下心來,她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歇息,沉重的呼吸聲喘個不停。突然,「踢踢踏踏」的馬蹄聲臨近。
「讓開、快讓開」駕車的人不停地朝許瑩然大吼。許瑩然看著那匹剛剛還遠遠的棕色大馬,一下子就沖到自己面前,她甚至還感受到了馬鼻子里呼出的熱氣,「咕嚕」出于本能的反應,許瑩然堪堪的從馬蹄下滾過。
「吁」趕馬車的人拉住了受驚的馬,馬車里的小公子急沖沖的跳下車,一把拉起躺在地上的許瑩然,「姑娘你怎麼樣?又沒有傷著?要不要找大夫?」
許瑩然茫然的抬起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在身上四處看了看,模了模,除了被小公子拉過的手有發癢之外,其他地方並沒有一點傷痕。為此,許瑩然十分抱歉的說,「對不起啊!我不應該在路中間胡亂蹲下的」
「本來就是你不對,還嚇了我家少爺」趕車的少年抱怨道。
小公子皺眉低喝道︰「松竹,不得無禮!」。松竹呶了呶嘴,不再說話。
「小姑娘,都是我們不對,這位松竹哥哥是說著玩的,我叫王潛,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王潛溫和的伸手,扶起這個在他眼中只有六七歲的小姑娘。
許瑩然打量了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一眼,十二三的年齡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她搖搖頭,「我就住在前面的府里,不用了。」
「糟了!來不及了!」許瑩然顧不上和王潛道別,拔腿往許府角門跑去。
守角門的是一個瘦瘦的婆子,她正站在二門前,手里拿著一根兩指粗的藤條。看見有人過來,她右手的藤條在左手虛拍兩下,嘴角掛起一絲冷笑,「賤丫頭,外面就這麼好,舍不得回來了」
「我」她不由許瑩然分說,長長的藤條一下就招呼到許瑩然的身上。
「等等這個丫頭是按時回來了的,只不過被我的車撞了,所以才會晚了!」原來,王潛也是到許府,他看見許瑩然因為晚到被打,就急急忙忙的解釋。
「哦!是表少爺啊!你不必替這些賤人遮掩,她們是不給點顏色瞧瞧就不長記性!」瘦婆子又狠狠往許瑩然身上抽。
這次許瑩然連忙躲到了王潛的身後。表少爺,那不就是夫人的佷子!許瑩然探出一個腦袋,再次認真的打量王潛,精致的臉上,揣著端正的表情,嘴唇就像熟透了的櫻桃,俊美的如同畫中人!長成這樣真是少年禍水啊!幸虧是個男的!
「是這樣的,真的是這樣的!」許瑩然感慨完還不忘為自己辯解。
「嗯,就是這樣的!」松竹也附和道。
瘦婆子听到大家都這麼說,這才沒有了法子,她拿著的藤條在空中甩了兩下,「那你進去吧!可別再被我逮到!下次你可就沒這麼走運了!」
許瑩然知道了王潛是許夫人的佷子,心里就有些打鼓,她裝作十分著急的樣子,連回禮都沒做就跑了。因為狂奔顯得微跛的腳顯得格外明顯,這時王潛這才許瑩然的異常,原來是腳有些跛啊!怪不得她走路的姿勢這麼奇怪!
好不容易回了府,許瑩然急急忙忙的跑向月園,但她並不知道,她前腳踏出了許府大門,靜法居的柳枝後腳就進了月園。
對于柳枝的到來,月園的主人五姨娘也是渾然不知,那時,她還美美的在床上酣睡。因為懷孕身子重的緣故,許夫人叮囑她過五姨娘身邊的丫頭,不讓她亂動,還免了她天天請安。所以做著好夢的五姨娘還不知道,風雨已經悄然來到了自己的家門前。
五姨娘懷孕後就沒再去靜法居,也沒有給夫人請安,為此許府的丫頭婆子背地里都說夫人仁慈,五姨娘不懂規矩,耀武揚威的揣著個球,活像別人都沒生過孩子似的!所以見到柳枝的吳婆子,心里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忐忑的領著柳枝去西廂房。
柳枝雖說長得一副性感妖嬈的樣子,但她從不做一些輕浮的動作,就算是與人玩笑時,也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此時,她不像在靜法居的活潑,討趣。她站在西廂房正門前的台階上,雙手放在背後,一開口連聲音都帶著莊重與嚴肅。
「所有人都到齊了嗎?」
一聲大呵,嚇得月園的人一陣騷動。匆匆趕來的僕人們都是從干活的地方跑來,有些手里的鍋鏟都還沒有放下,她們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沒人敢出聲。
柳枝見不見人回答,想著這麼早也應該沒有人出去,「既然月園的僕婦都到齊了,我就傳達一下夫人的命令。夫人說︰五姨娘的產期可能是在正月里,而正月事忙,為了她不被來往的人驚擾到,也不沖撞客人,所以從今天起,月園封園,任何人都將不得外出」
「憑什麼,你是誰,我們為什麼听你的」
「就是,夫人才不會這麼對」
不能出園,就意味著一點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月園一干丫鬟婆此時回過了神,但又很快慌了神,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質疑聲、吵鬧聲不斷的響起。
柳枝並不制止,她面無表情的盯著下面的人。漸漸的,嘈雜聲越來越小,最後竟鴉雀無聲。跟著柳枝來的靜法居小丫頭,偷偷瞥見了柳枝的臉色,站立著的身子一動不動,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出。
「說啊!怎麼不繼續了!我听著呢!我告訴你們了,既然五姨娘還沒起,等會兒你們就說給她听,這是夫人為了她好!你們也給我老實點,誰敢跑出月園,一律二十板子!」柳枝盯著下面的一排排人,直到她們都低下了頭,柳枝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