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前院里,此時正鬧得歡騰,一大群婆子小廝站在靠壁走廊上,將大門處團團圍住,而被這群人包圍在正中的,正是許老爺口中的「孽障」許瑩然。
「三……三姐姐,呼……你不必攔著,我就是要出去……出去說個明白,我要讓大家看看,許府的真面目!」
許瑩然掙月兌青禾和春花的鉗制,靠在兩米高的石雕壁影重重喘氣。
青禾和春花見許瑩然似乎已經沒有力氣了,也就不再上前。
「四妹妹,你要出去說什麼?不要沖動!你要相信爹的為人!」
許瑩清堵住大門,苦苦勸導,卻又時刻盯著許瑩然,並沒有因為許瑩然停下來,而放松失去警惕。
在她的身後,十分明顯刺眼的是,朱紅木門上的兩個門閂一個不剩。可見戰況有多激烈!
「孽障!你這是造反了嗎?你們是死人嗎?還愣著干什麼!不中用的東西,還不快把那孽障拿下!」許老爺人未至聲先到。
但是,卻沒有一個下人敢沖上前去,原因無他,只因四姑娘的身邊堆滿鞭炮,只要有人敢上前去,那四姑娘就會扔鞭炮,絕不手軟!
所以到目前為止,大門處只有許瑩清攔著,就是這個原因!
三姑娘過去能,那是四姑娘顧念手足之情,沒有下狠手!他們一群奴才,和四姑娘可沒有什麼手足之情!
「好!好!好!」
沒有一個人听話上前,許老爺怒極反笑,連說了三個「好」字。听得一干奴才膽寒。
有膽小的人,想到事後許老爺的清算,當即嚇白了臉,哆哆嗦嗦的開始向許瑩然靠近。
但許瑩然做了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動作,她見許老爺站在大門左面的石梯上,竟然即刻跪了下來。
剛剛目睹四姑娘凶狠一面的許家小廝、婆子立即石化,這是什麼情況?
別說小廝不明白,饒是老謀深算的許老爺也沒看懂,許瑩然突如其來做這些動作的原因。但許老爺覺得事情有些不同尋常,他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陰謀味!
「 」
然而,不等許老爺想明白,一聲悠遠的巨響過後,兩開的朱紅大門緩緩打開!
「不!快關門!快去關門!」許老爺推著身邊的小廝。此時,許家的奴僕才回過神,紛紛撲向大門。
但是晚了!
門外那群被強烈的八卦心驅使的人,甚至顧不上私闖民宅的罪名,一窩蜂的擠進了許家大宅!
許老爺幾欲發狂,他怒目瞪著許瑩清!三丫頭!三丫頭是臥底!原來,不尋常的地方在這里!
但是,知道了這些有什麼用!他遲了一步,遲了一步他畢生的心血,許家世世代代的家業,就要被這兩個沒有人倫綱常的孽畜,毀于一旦!
「噗!」
許老爺怒火攻心,嘴角流出一條鮮艷的血痕!
相較于許老爺的絕望,圍在許家門前看熱鬧的人,此時可是相當的開心!他們怎麼也沒想,許家的大門會突然開了不說,在大門後還跪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
這難道就是那個被追殺的四姑娘?眾人心中疑惑。
「爹,女兒不孝!沒能體察到你的良苦用心!如果知道馮嬤嬤的死,會給我們許家帶來滅頂之災,你怎麼不告訴女兒?女兒為了許家,為了爹,為了孝義,就是死也甘願啊……」
許瑩然一邊哭泣的訴說,一邊不住的磕頭。「貼心懂事」的話,當場讓一些圍觀者抹淚。
「孽畜,我不是你爹!你胡說什麼?來人,把這個瘋子拉下去!」
許老爺手腳冰涼,他冷眼看著跪在地上,演唱俱佳的許瑩然。真的沒想到,自己十多年來竟然看走了眼,養出了這麼一個白眼兒!
許瑩然的回答,不僅解了眾人此時的疑惑,更是證實了那個有鼻子有眼的傳聞。
原來,許老爺真的要殺女兒啊!
這個消息一被證實,大多數人都處于震驚中!他們是知道貧窮人家賣兒賣女是迫不得已,沒曾想,這大戶人家更狠,對親子也直接下得去手!
于是,關于許老爺這樣的做的原因,變得更加離奇,也更讓人好奇了。
「許老爺,那個嬤嬤的死為什麼就不能讓人知道了?」
甚至當眾就有人質疑。
「不!你們不要問我爹,有什麼就沖我來!」許瑩然避開許家的小廝,直接往人群里鑽!
有機靈婆子想到三姑娘還是四姑娘的同伙,既然抓不到泥鰍一樣的四姑娘,逮到三姑娘也能算將功折罪!當即,便沖著許瑩清而去!
就怕你們不來!
許瑩等到婆子離自己,不過四五步的距離開才開跑。
她學著許瑩然,淨往人群里鑽,一邊跑她還一邊求饒道︰「爹,你不要抓我!我保證不把你收買穩婆,害死姨娘和小弟!讓黑衣衛陷害夫人!以妾為妻這些事告訴別人的!你饒了我吧!」
許瑩清不管許老爺做過沒做過,反正就是把所有污水往他身上潑!
「胡言亂語的孽畜!你、你、你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血口噴人!」許老爺指著許瑩清的手顫抖不停,臉色由白轉青,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哦」眾人意味深長!
這樣的許老爺,讓看熱鬧的人全都一副了解了真相的樣子!
許老爺听到這刺耳的默契聲,又是一陣血氣上涌,頭暈目眩。
許瑩然見鬧騰夠了,生怕許老爺就此承受不住,先暈了過去,就使了個眼色個許瑩清,許瑩清當即會意。
「爹,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女兒願意一死來證明許家的清白!」
許瑩然和許瑩清幾乎同時出聲,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雙撞向大門右側的牆壁!
怎麼又變成了這樣的結果!
圍觀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但許老爺此時神智已經被刺激得回籠,他立馬猜到,這可能又是那兩個「畜生」使的苦肉計,「還愣著干什麼?四姑娘、三姑娘魘住了!還不快把她們送到靜法居,馬上去大業寺請大……」
「讓讓!讓讓!我是大夫,我來看看!」許老爺話沒說完,人群中走出一個著淡灰色深衣的少年。
少年唇紅齒白,風度翩翩,眾人怎麼也無法把他和醫術高明的大夫對等起來。
「原來是百里大夫啊!」
「這下好了,許家這兩位姑娘有救了!」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百里,當眾便向其他人夸耀起他的醫術。眾人的目光聚焦到百里身上,許老爺的話徹底被無視了!
百里先是一人喂一顆褐色藥丸,然後又把把脈,接著一臉沉痛的對著挨他最近的兩個大嬸說︰「麻煩兩位姐姐幫幫忙!現下只有姑娘們搬回房,這能不能好就要听天由命了!」
兩個年逾四十的婦女,被一個青年才俊,年輕有為的少年稱作姐姐,當下便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析薪園離這里最近,把三姑娘抬到析薪園吧!」
青禾和春花此時也不知從哪里鑽了出來,領著人就走。
許老爺望著他們的背影冷笑,躲得過遲疑躲不過十五!而後,他一臉歉意的對著看熱鬧的人,再一次重申了三姑娘、四姑娘可能撞了鬼!
沒有了當事人在旁解釋,有些人搖擺不定的人,便相信了許老爺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