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大營是薊北侯最老牌的軍隊,薊北大軍主力之一,也是薊北侯最為看重的忠誠軍隊。
東北大營駐扎在靺鞨族最早的發源地盛京!盡管因為戰略原因,第二任薊北侯將都城搬遷至薊北,但盛京,靺鞨族和薊北侯的起家地,一直被視為為除了薊北之外最重要的城池!
東北大營駐扎在此,就是為了震懾從前的高麗,但自從十年前的盛京之戰過後,高麗已經臣服于薊北,為此第四任薊北侯李舸,計劃逐步將東北大營調到薊北。
但東北大營在此駐扎了百余年,並不是輕易幾句話就能搬遷的,所以薊北侯李舸自咸安回來之後,就直奔盛京,處理軍中要事!
八月是盛京短暫夏季的最後一個月,天空懸掛的烈日正做著最後的掙扎,盛京城中的薊北侯府里鮮花異草,被曬得焉答答的,就連李舸書房志遺堂外洋槐書上的知了,也只是又一聲無一聲的叫著,沒有一點精神!
小四是薊北侯李舸的貼身小廝,小業寺的覺明來訪,他自覺的從茶房里拿出覺明最喜歡的六安瓜片!
小四雖然只是薊北侯身邊一個小小的小廝,但他知道的卻比一般人都多,大業寺和小業寺諜報性質的組織,小四跟在侯爺身邊也猜到了些!
就是不知這次,覺明帶來的消息是好是壞?
小四嘆了口氣,不再多想。茶房就設在志遺堂左邊的廂房,不過就是這麼短短的幾步路,小四卻出了一身汗!
「這是什麼鬼天氣,真他娘的熱!」小四看著庭院里亮晃晃的陽光,低低咒罵。
抹過額頭的汗水,正了正臉上的神情,小四恭敬的進了志遺堂。
志遺堂是是薊北侯李舸的書房,也是議事處,正屋三間房,左右兩間房里全是書架。擺放著李舸最常看到的書籍。唯有正對著大門的屋子,在廳堂中央布置了兩排桌椅,有了議事待人的樣子。
小四腳一踏進志遺堂的門檻,只覺空氣直降到零下,就像從火山走到了冰窟。
侯爺發怒了!
恐怕不是好事!
這樣的情形小四不是第一次遇到,只要侯爺發怒,甭管外面多熱,屋子里的溫度總是能凍死人!
他將身子盡量縮得小小的,以此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四小心翼翼的給侯爺左下首的覺明大師添上茶水,卻也不忘關注右邊酸枝木交椅上的軍師鄭寒。
只見鄭寒黑著。眉頭都快扭到一起去了。小四心中猛地一跳。難道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小四越想越不明白,他偷偷向上首的侯爺望去。
侯爺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但他寶藍色長袍下。右腳卻一下又一下的抖著,小四呼吸一滯。
他跟隨侯爺十年,對侯爺的習慣雖說不上了如指掌,但也能窺探一二,如果不是氣到極致,侯爺絕不會做這個動作!
此時,小四也不敢再看李舸,深深的低著頭,恨不能埋到底下的青石板里。
西北地勢全域圖!竟然丟了四分之一!
李舸氣結。他費盡心機從皇宮里盜出的地圖,竟然丟在運回薊北的途中!這真是著著實實的扇了薊北諜報機構一大耳光!
「這件事怕不是巧合這麼簡單,查!必須要查個仔仔細細、明明白白!」李舸的聲音低沉的可怕。
小四渾身一抖。
「這都是屬下辦事不利,侯爺放心,屬下一定將功贖罪。找回此圖!」覺明從椅子上起來,立馬跪在地上。
李舸李舸轉著大拇指上的和田玉扳指,「不,我們這邊不宜動手,讓一葉去查!」
讓大業寺動手,那不就是懷疑朝廷已經知道,薊北得到西北地勢全域圖了?
鄭寒皺眉,「爺,我看還是應該讓甲南盡快回來,他走在我們的人的後面,說不定查到些什麼!」
李舸點頭,甲南一向膽大心細!可是,一想到他的書案上,甲南八百里加急送到的諜報,許瑩然為什麼會知道外藩的事?再想起陰暗的小巷子里,許瑩然那嬌滴滴的樣子,她真的能獨自走到薊北嗎?
想到這里,李舸有些無奈,「我們馬上回薊北!許四姑娘也到了疊州,就不急在這一兩天,讓甲南和四姑娘一起上薊北找我!」
許四姑娘?是誰?和爺有什麼關系?
覺明和小四遠在薊北,並不知道咸安發生的事,但他們內心都有些打鼓,也什麼時候對一個姑娘這麼體貼周到了?
甲南是在李舸作出決定後的第二天,知道侯爺要他和許四姑娘一起回薊北的。雖然並沒有說是為什麼,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為此,甲南不得不加快行程,原本要走三天的路,在他瘋狂的驅車下,只趕了兩天就到達青州的燕山關!
燕山關號稱天下第一關,是大唐距薊北的最後一個關隘,出了燕山關,就到了許瑩然最向往的薊北地界。
甲南驅車到達燕山關時日頭西沉,已是酉時,燕山關早已閉關。沒法,盡管內心焦急,甲南也只得在離距燕山關最近的小村子落了腳。
借宿的是一戶很普通的人家,土坯房,大門兩邊的梁上掛滿今年剛收獲的玉米,坍圮了一半的土坯圍牆里養了幾只雞。這戶人家只有兩個老人在家,一听說許瑩然等人要借宿,十分熱情的就將他們請進了自家屋子。
「咕咕,快來,吃飯了!」青禾一進門,拿起土牆上,裝著碎玉米粒的簸箕喂雞。
青禾和春花進許府的時間最晚,對于農家的記憶還很深刻,但春花雖然年齡最小,卻要比青禾還稍稍穩重些,因此並沒有動。
「姑娘,以後我們在院子里養些雞鴨!你放心,把它們全交給我,我一定都喂得白白胖胖的!」
青禾走上前來,明面上是在和春花說,但誰都知道她是在問許瑩然。
許瑩然也湊到春花跟前。「只喂雞鴨怎麼夠?我們還可以種些山楂、櫻桃!」
「院子里還可以開闢一個菜園子,當時候,那新鮮蔬菜都是一茬一茬的!」春花拍起手,一時間,大家都沉浸在對未來的規劃中。
唯有冬景搖搖頭,找兩位老人要了屋子後,麻利的收拾行李。
甲南了听四姑娘和丫頭們的話,也搖搖頭,薊北侯府的院子那都是有定制的,哪能容得下這樣胡鬧!
甲南明顯誤會了。以為薊北侯既然派她來保護四姑娘。那四姑娘一定也是知道她們是要去薊北侯府的。
但事實上。許瑩然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甲南是薊北侯的人,她甚至連自己和薊北侯為什麼會有牽扯都不清楚!
于是,兩人的想法就這麼背道而馳著。直到第二天一早,甲南只是出門聯系青州的同僚……
「冬景,你看見到甲南大叔沒有?他走了嗎」許瑩然一早起來,到現在吃過了依然沒有見到甲南的影子。
冬景一臉茫然,「怕是走了吧!姑娘不是說看他趕車趕得急,讓我先把車錢給他嗎?只怕是有什麼急事,來不及和我們道別!」
「那我們也快走吧!到了薊北還得從新雇馬車呢!」許瑩然幫著大家一起收拾包袱。
在黑 的小木桌上,許瑩然留了二兩銀子,算是回報老人的收留。而後。她們一行四人和兩位老人告了辭。
因為薊北和大唐的關系有所緩和,所以現在出關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即便這樣,許瑩然一行四人,還是花了二十兩銀子。足足是許瑩然個收留她的老人的十倍!可即便是二兩銀子,對于老人這樣一個兩口之家,省吃儉用的話,可夠她們生活一年了啊!
可是這也不是她一個升斗小民能管的事兒!她沒有去改變這個世界的能力啊!
許瑩然不再多想,只希望自己能早點到達薊北,找到馮嬤嬤念念不忘的狩獵小村子。
是的,許瑩然強烈懷疑,馮嬤嬤其實該是薊北人才對!
馮嬤嬤談起薊北侯時神情悵然,這是許瑩然見過幾次的。而且許瑩然曾問過她對薊北印象,她卻細致的描繪了一個終年積雪的小村莊,而最重要的是,許瑩然模著手腕上那串豌豆米大的圓木手鏈,雲杉木制,在沒有人工培植的年代,這種樹木只存在薊北的蒼狗山。
「小姑娘,想清楚啊!過去了就要去那勞什子高麗府待個十年八年,而且過去容易過來難!你說現在也沒有什麼大災大難的,你又是何必?」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守門的老兵見許瑩然行人穿的也不光鮮,怕她們後悔了又沒錢回來。
要去什麼高麗府?沒听說過啊!
這下,許瑩然懵了!冬景等人更是不了解情況,大家只得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好爺爺!你給我說說,要去什麼高麗府啊!高麗府在哪兒呢?薊北那邊的情況我們也不熟,你就給我們講講唄!」趁人不注意,青禾偷偷塞給老兵二兩銀子。
「好吧!看在你們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我就和你們說說!」老兵又撈了油水,眼楮眯成了兩條縫。
「這是薊北那邊的規定,但凡進入薊北的大唐人,必須先去高麗府居住十年,這樣才能得到薊北的戶籍。而這高麗府嘛,還不就是以前的高麗,只不過現在被薊北收服了而已嘛!」
「那我們可以選擇自己去哪兒嗎?」許瑩然急忙問道。
「這倒是沒听說不可以選!」老兵慢慢悠悠的說道。
可你也沒說可以選!
許瑩然終于發現自己是被這個老頭騙了,這樣的消息,只要去了那邊,應該隨便問個人都比他知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