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一怔,難道姑娘也是認同她的想法的?
她隨即咧嘴大笑,「我說姑娘應該又件壓箱底的嫁妝——」
「不是這句,前面一句!」許瑩然抓住青禾的雙肩,眉頭擰成兩股麻花。
前面一句?
「是這東西是我們最值錢的一個?」
「還是我們從咸安到大燕……」
青禾有些不確定。
咸安!咸安!
許瑩然愣在當場!腦海中所有的線索變得清晰起來。
「姑娘!莫非你猜到了了?姑娘,你醒醒!」冬景見許瑩然突然沒了反應,不停的在她眼前揮著手,讓而許瑩然眼珠子卻轉也不轉一下!
冬景的緊張,和許瑩然的無動于衷,讓屋內的氣氛十分微妙。特別是青禾,許瑩然可是因為她的一句話才變成這樣的!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許瑩然,並沒有注意到丫頭們漸漸發白的臉。
後來听說她們放火逃跑那晚,皇宮也著了火!而且似乎還丟了什麼……
西北地勢全域圖!
莫非……
許瑩然瞪大眼,望向梅花暗紋白綢布的眼神滿是難以置信!然而白綢上荒涼的山脈,源遠流長的河流,無不在告訴許瑩然︰就是那樣,就是你想的那樣!
「走,冬景你和我去前院!」許瑩然回過神,重新將白綢卷起,扶著屋中的家具疾步走了出去。
冬景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許瑩然就已經獨自出了房門!她還都來得及給春花、冬景交代。便就近拿了一件桃紅色的斗篷,匆匆忙忙的追著許瑩然背影而去。
「這是什麼情況?」青禾慢半拍的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剛才還熱熱鬧鬧的,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春花。
春花是知道事情輕重的,她想,也許姑娘手中的東西是個燙手山芋!
「應該是姑娘有事和侯爺說吧。管他呢,我們還是繼續去做夾襖。大燕的冬天實在太冷了!」
既然青禾猜不到,春花也不打算說。
是啊!盛京的天氣太冷了,明明沒有下雪,可空氣里的風都想能將人凍僵似的!
青禾下意識的望了望中院中的東北角,那里一顆百年的石榴樹樹干被裹上了厚厚的棉絮,枯黃的葉子隨風飄散著。
許瑩然掀開青幃棉布門簾,院中呼嘯的風撲面而來,她攏了攏身上的青蓮蝶戲水仙緙絲鶴氅。
「姑娘,當心風大。」冬景將桃紅撒花斗篷披在許瑩然的身上。
關于許瑩然想到什麼。冬景不是不好奇,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只字未提!要是以前她一定會忍不住。可是。現在變了,萬一她家姑娘真的給薊北侯做了妾,那她們這些丫頭也是立起來的時候了!
「快走吧!」許瑩然見冬景系好斗篷的帶子,在冬景的攙扶下去了前院。
「小哥!麻煩你通報一下,我們姑娘有很重要的事兒見侯爺!」冬景和許瑩然走到了二門處。
「姐姐,你別折殺小的了!叫我二狗。二狗就行。只不過現在還要勞煩姐姐和姑娘到這倒座里歇歇腳,我馬上就去找四哥給你通傳。」叫二狗的恬著臉,點頭哈腰的回著冬景的話。
關于許瑩然不停車進後院的事兒,現在整個靜秋院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二狗雖然只是二門一個小小看門的,但他可是相當識時務。想當初晚秋姨娘來時。還是他同屋的驢子引得路,去的可是前院最偏的白芷廳。甚至連這二門都沒來過,這足以說明這姑娘在侯爺心中的地位!
他二狗敢拿二門的鑰匙發誓,這位姑娘日後的成就,一定會高過晚秋姨娘!
二狗領導這個差事,一路上都笑嘻嘻的,只盼著這次話傳好了能在小四心中掛個號,那以後他想走動,可就方便多了!
前院是李子厚處理公事的地方,許瑩然也沒想去李子厚的書房,那不現實。
她此時只希望李子厚能抽出時間來見一見她,就是在這個小倒座里也沒關系!
「許四姑娘,侯爺讓我抬了軟轎,接你去項脊堂。」突然,來人不是那個看二門的狗子,而變成了李子厚的貼身小廝小四!
許瑩然來不及驚訝,只想快點把手中的是確認了,遂在冬景的攙扶下,急忙的上了軟轎。
項脊堂的這個臨時書房,放的多為從後院書房搬出來的重要典籍,而且這個地方從放好東西後,除了李子厚和小四,再沒外人來過,連小四能進去也是因為房中需要人打掃。
所以,當許瑩然面色平靜的進入項脊堂時,小四都感到牙齒在哆嗦!以至于他都沒能發現,穿著軟鞋的許瑩然那微跛的右腳!
項脊堂是前院西邊的跨院,一明一暗的房間打通了,房屋正上方擺著黑酸枝木大書案,案上工整的擺放了一個方形澄泥硯台,硯台旁邊則是拳頭大小的青瓷水滴,同款的筆架靜靜的挨在水滴左邊,在筆架的後方是一個渾圓的筆筒。
許瑩然進門時,看見李子厚手中的狼毫正好沾滿飽滿的墨汁。她遂放慢了腳步。
冬景和小四十分有顏色的留在了跨院外,此時,靜靜的項脊堂里,只有李子厚和許瑩然兩人。
「子厚,我知道你發現我了。」在李子厚第三次沾上墨汁後,許瑩然走上前去。
果然,李子厚面前的一個抱著白綢的少女躍然紙上。
李子厚並沒有放下手中的筆,「然然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許瑩然見畫中人物還只有一個腦袋,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子厚,你認真點,這是很嚴肅的事兒!你看,這像不像一副地圖?」
許瑩然將屋子正中央圓桌上的茶水挪開,「啪」的一聲,將梅花暗紋的白綢鋪了上去。
李子厚雖然在畫畫,卻也時刻注視著許瑩然的動作。當那純白的幽光突然閃過時,李子厚一愣。手中的狼毫一頓,「啪」一滴小指大的的墨滴暈染開來。
「這是……」李子厚察覺到了不同尋常,將手中的筆隨手一扔,狼毫穩穩妥妥落在了筆架上。
李子厚從不懷疑自己的手法,他頭也不回的走到許瑩然身邊。
「然然!」低沉的聲音高了一倍,難以置信的語氣中又夾雜著狂喜。
「嗯!」嗯李子厚驟然抱住許瑩然,結實的雙臂箍得許瑩然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
「從你的表情上看,這一定就是西北地勢全域圖!當時我還納悶呢,好好地皇宮大院藏書樓。竟然莫明其妙的著了火。而且還是和我放火燒析薪園是同一天,你說奇怪不奇怪?」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許瑩然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思!松懈下來的她。白玉似的手臂若有似無的在李子厚背上游走。
「這有什麼。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然然別鬧。」李子厚倏然低聲喝道,但毫無威勢的口氣根本唬不了許瑩然。
李子厚沒法,只得松開抱著許瑩然的手臂,轉而按住許瑩然調皮的小手。
許瑩然水光瀲瀲望向李子厚深不見底的眼眸,似笑非笑︰「喲!薊北侯還惱羞成怒了!莫非還要殺人滅口?」
「小調皮蛋」李子厚咕噥了一句。手臂猛的一拽,許瑩然撞向李子厚結實的胸膛。
「痛」許瑩然眉頭,撅起嘴。
「哪兒呢?快給我看看!」李子厚焦急的問道。
「鼻子」許瑩然信以為真,果然仰起腦袋。
李子厚得逞的一笑,威嚴的方形長臉頓時破功。看得許瑩然一愣一愣的。
趁著許瑩然發愣的一瞬間,李子厚噙住兩片嬌艷的紅唇。靈活的舌頭猛地滑入許瑩然的口中。
許瑩然被人突然襲擊,便下意識的一咬,然而等她反應過來時。李子厚已經抿著嘴,說不出話了。
「對不起,對不起!有麼有怎麼眼,要不要叫大夫?」李子厚憤恨的盯著許瑩然,仿佛在指責許瑩然謀殺親夫。
許瑩然對著李子厚望過來的目光干笑兩聲,「要不,我讓小四叫個大夫給你瞧瞧?」
李子厚再瞪她一眼,陰測測的說道︰「你粉(很)想看我在屬下面前丟臉?」
李子厚因為被許瑩然咬了舌頭,所以有一些大舌頭,許瑩然一臉正經的低下頭,態度十分誠懇︰「我不是粉想,我絕壁沒有粉想!」
只不過一抖一抖的雙肩出賣了她。
「想笑豆(就)笑,別憋出毛病了」
李子厚黑著臉,手指點了一點許瑩然的額頭,「真拿你沒辦法!」
「哈哈」仿佛為了印證李子厚的無奈似的,他的話音一落,許瑩然立即抱肚、蹲下、捶地大笑。
許瑩然歡快的笑聲直接傳出了項脊堂,西跨院外的冬景和小四對視一眼,就像沒听到似的,繼續站崗。只是,笑聲過後,兩人的神態都有些心不在焉。
屋內,李子厚見許瑩然這麼不給面子,臉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就快跟變色龍似的!
但隨即他又釋然,不由得自嘲的想,這也算博紅顏一笑了!
許瑩然笑了一盞茶的時間也就停了下來,畢竟罪魁禍首是她自己,萬一真的惹毛了李子厚,那新仇舊恨加起來……
「現在開始說正事,然然,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得到的?」玩笑過後,李子厚表情有些凝重。
談起真是,許瑩然也收起剛才玩笑的態度,將在萬安嶺發生的一切,仔仔細細的回憶了個遍!